“我,要和你赌爬树!”呼延赞突然大声喊。
陆宁一怔,随即哑然失笑,是了,自己弓马,他都见识过,知道毫无胜算,但攀爬之术,至少,他没见过。
而历史记载他数次带敢死队登城,想来这攀爬之术,是时常练习的。
陆宁不置可否的笑笑,看向孙羽,“孙副使,你来,肯定是为司徒府的事情,但现在,这个赌注,和司徒府那些小奴的赌约,好像没什么关系了,你回去,如何交差啊?”
孙羽心中正犯愁呢,是啊,那呼延赞赢了,要放人大摇大摆回北国,输了,留下来给这小国主做奴。
可不管什么结果,现在又不比箭术,回去后,都护公不扒了我的皮?
这不成了千里迢迢来给东海公送温暖来了?
自己还真成了大红包了!
陆宁微笑,“这样吧,今日本公就格外开恩,这赌局,也算你一份,若呼延赞赢,我就免去司徒府王氏的债务,但那王吉和周贡的,却是不行。如果我赢的话,你就答应我,帮我做三百件事,每一件事,可价值千贯了,也不辱没你孙副使,你觉得如何?”
好似,历史上,这孙羽就是趁刘仁赡病重,策划开城投降的主要将领之一。
这种贪生怕死官职却不小的人物,有时候,还是很有些用处的。
孙羽一呆。
陆宁笑道:“放心,我要你做的事,有些你或许会为难,但绝不会有什么凶险和祸端,也必然合乎朝廷礼仪,若不然,你也不会做,对不对?”
孙羽无语,这位东海公,原来真是好赌成性,知道三十万贯的赌注,自己不敢下场,却用这么个荒唐的折中办法,这,可真是……
“你,你不和我赌了吗?”呼延赞却是有些着急了。
陆宁看着孙羽,“孙副使,赌还是不赌?”这营田副使,在寿州能量不低,正四品官员,在军中来说,可说几人之下,万人之上。
“爬树就不和东海公赌了,待下官琢磨琢磨,就以东海公说的赌注,看和东海公赌些什么。”孙羽心说,呼延赞说爬树,你就来撺掇我参与进来,这必然是挖坑给我跳啊?死了这条心吧你!
陆宁笑笑,对呼延赞说,“来。”
旁侧就有一棵几人才能合抱的古树,枝叶繁茂,绿意参天,是陆宁在此监督亲军训练时,纳凉的地方。
呼延赞和陆宁,各自站在古树的两旁,呼延赞边往手上吐口水,边弓下了身子。
“开始!”孙羽大喊一声。
呼延赞立刻便如小牛犊一般,向古树冲了过去,但就觉眼前一花,接着,传来阵阵惊呼,头上传来笑声:“小俘兵,你就不用费劲了!”
呼延赞呆了呆,抬头看去,却见古树最上的树杈上,轻飘飘站着一条人影,树枝轻轻晃,他也随风而动,好似要随风飘走一般。
不是旁人,正是那万马军中,曾经令无数北国精锐铁骑心胆俱裂之少年郎。
这一瞬,呼延赞就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暴雨磅礴的天塌地陷之日,他脑子微微眩晕,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孙羽,仰头望着陆宁,心中剧烈跳动着,这,这是人吗?
眼前一花,他就已经站在树顶了!
猎豹,也不及他速度的百一。
所以,千军万马中,射杀周国国主,只怕,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常规操作?!
十三太保及亲军队列,鸦鹊无声,远远望着古树上的人影,很多军卒,眼中跳动着狂热的火焰,这就是,我们的天下无双之主!
他们,几乎人人都见识过,陆宁极限之下,展现出来的,世间无双之术!
陆宁对他们并不保留,因为,以后这些军卒浴血沙场,可能会面对极为坚苦无望的局面,他们只有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才会有绝对的忠心,更会具有,无边的勇气。
也更会信服自己操练他们的方法,而拼命的淬炼自身。
今天,在孙羽面前,陆宁同样没有保留,方才的速度,已经是他的极限,这一动,只是短短瞬间,但是,却已经令他微微有疲累之感。
这样做的好处,可以威慑到这个亲眼见过自己,将来又可能有些用处的武将。而偏偏,他越是将实情说出去,旁人越会认为他夸大其词,帮自己吹嘘。
轻轻纵跃落地,陆宁行到孙羽面前,笑道:“孙副使,想好和我赌什么了么?”
孙羽苦笑,摇头道:“下官不赌了。”
本来,他已经想好了和这个小国主比什么,比斗鸡。
这斗鸡,是外物,在东海公身边总不会也鸡犬升天,实力瞬间提升一个档次吧?
而且,孙羽认识一位朋友,其公子纨绔无比,整日声色犬马、斗鸡逐犬,东都扬州的“鸡王”,就是这纨绔的,孙羽本想借这个“鸡王”来和东海公一斗。
但现在,却是心都凉了,孙羽苦笑连连,还有什么可赌斗的,这东海公,根本就不是人!
陆宁微微蹙眉:“不说好了赌上一赌吗?!”
孙羽苦笑,左右看看,见旁人离这里都有一段距离,抱拳道:“就算下官输了吧,下官答应东海公,日后若有差遣,只要不要了下官的脑袋,都帮东海公办到!”
陆宁凝视他一眼,微微一笑:“好,这可不是我逼你的,日后莫反悔!”
“东海公但请放心!”孙羽脸色郑重起来。
陆宁看着他,突然问:“你本来,想和我赌什么?”
孙羽毫不犹豫,道:“斗鸡!”
陆宁笑笑,心中却有些汗,真是不能小看这些古人啊,果然,开始想到借助外物和我赌了,看来,以后想想把三十万贯的规则,打上什么新补丁,可别大意失荆州。
又对远方招招手。
典卫长陆平快速跑过来,单膝跪倒:“主公!”
陆宁指了指呼延赞的方向,“给他安排住所,跟着你们训练,此外常备再纳入十名勇壮,和他一起训练,再从中择优一人,选为戍长。”
“遵令!”陆平大声答应。
陆宁又笑着喊:“小俘兵,如何?你要反悔归乡,我不拦你!”
呼延赞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宛如魂游天外。
第二十九章 画舫闲话
整个海州来说,河道稠密,有大大小小四十多条河流,按河流走向,北方政权要拿下淮河流域,海州才能不攻自破,若是从北面进攻,反而军马难行,也很容易被对方水军攻击。
所以,海州通常都被控制淮河流域的政权掌控,而从地图上看,海州就是南唐北部临海最凸起的一片地域。
现今,陆宁和甘氏就在一艘画舫似楼船中,缓慢行驶在盐河之上。
盐河顾名思义,就是为了运盐修建的运河,连接了海州几乎所有河道,然后从海州城南下,直到楚州,也就是后世的淮安,最后汇入京杭大运河。
陆宁去楚州,便是去拜访刘汉常说的那个嘴炮,这种寻访贤士的勾当,尤五娘自然帮不上什么忙,出不了什么好主意,是以被留在东海看守庄园。
不过实际上,陆宁这次行程,主要还是来沭阳看大姐,而到了沭阳,恰好南下就到楚州,所以,也就顺便去看看那嘴炮是什么人。
楼船里陆二姐也在,这几日相亲相的心烦意乱,陆宁便说带她出来散散心,问她有没有哪里想去?
陆二姐说想大姐了,所以,才有这次沭阳之行。
陆宁乘坐的楼船本是王吉在海州所有,现在自成了陆宁的财产。
二层的船楼,雕刻的极为精美,涂着朱漆,船体也比一般江船要宽,远远看来就极为醒目。
这艘船本来是准备在扬州打造的木兰船,现今中华船业发达,木兰船就是其中一种,可载重两万石以上,大概千吨左右,阿拉伯商人大多用中国船到印度,再转阿拉伯帆船回本土。
这艘原本计划打造的木兰船,因为预订之大食商人悔约,是以打造成了江船,或者说,是供贵族使用的游船画舫,最后被王吉买了下来,他原本是准备送给金陵的某位贵人,结果现在鸠占鹊巢,成了陆宁的战利品。
如今的江河湖船,以战舰或者运输货物为主,专门载人的也仅仅是贵族家的游船了,在盐河上并不多见。
这艘船虽宽,但不载货,除了船底的压船石,也不过载了不到二十人,加之划桨的都是大力士,是以速度并不慢。
尾舵是一名经验特别丰富的老船公,船身中部,左右各两个橹,都是肌肉虬结的彪形大汉划桨。
陆虎这一戍十名士卒,被选来做划船的力士,轮番换班划桨,各个兴高采烈,这是第一次跟在国主身旁做亲卫。
实际上陆虎这一戍,都是力气很大的彪形大汉,以后扩编,这一戍,扩充的士卒,也会尽量选拔力士,因为在陆宁构想中,这一戍,就是在战阵最前面执盾的武士。
站在船头,看着身侧的二姐,陆宁笑道:“这次到沭阳,可以让大姐帮你参谋一下,我看那些年轻人,也感觉难以取舍呢!”
陆二姐脸一红,这几日,陆宁一定要拽着她相亲,虽然说隔着帘子,但十几个青年才俊,挨个和她见面,由牙婆问话,他们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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