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之大名府,倒好似反比近年经常被异族或乱兵攻破的汴梁城更稳定更繁华。
毕竟不管是辽当年攻破晋都汴京也好,近年几次中原朝代更替也好,大名府都是和平易主。
陆宁所住的广宁坊的居民区有合院、有木楼,林林总总,租客都是来大名府谋生的商贩、伶人、匠人等等,房租也不便宜,如陆宁所住的二层砖木阁楼,一年便要五贯钱,如果陆宁真的是匠人租住的话,就算是特别纯熟的工匠,租金加上吃喝,那也剩不了几个钱,当然,工匠也不会一人便租住一个小木楼就是了。
而广宁坊居民区的土地房屋,几乎都属于牙将刘思遇的兄长刘思源所有,这就令陆宁更觉得自己住进这片区域,物有所值。
午时,从军铁铺回来,陆宁惯例去了趟街对面的春河酒楼买了几个蒸饼,看天色又有些阴沉,隐隐在飘雪花,快步跑回来,开锁进屋。
从盛蒸饼的纸袋里摸出一张火漆密信,拆开看,陆宁不禁一笑,有个难题,却是有了眉目。
……
第二天陆宁结束打铁很早,薄薄晨曦起的时候,陆宁便从军铁铺走出来,回到广宁坊木楼收拾了一番,出来的时候倒是利利索索了,不像在军铁铺中,他满脸满手搀着布条,好似生了癞痢一样,铁匠学徒,有的背后便将文大师称为癞痢大师。
等到食时,八点多钟的样子,陆宁出屋,走向对街春河楼。
春河楼是一座很有些陈旧的二层酒楼,后院是客栈,但价格偏偏守旧,好似怀念昔日酒楼鼎盛之时一般,甚至还涨了几分价,是以平素客人不多,陆宁径自便去了后院。
如果尤老太公在,必然能看出来,春河楼里那略显娇俏的老板娘和后厨虎背熊腰的厨师,便是当日他被“赎”出来时,交货地点的那十字路口野店的夫妻档。
春河楼后院天井,有一个悍妇似的墩粗胖,这是野人海里的婆娘,每次见到她,陆宁都会想起陇如部的米珠,陆宁嫌她名字绕嘴,都是喊她海婆。
海婆正在打扫院子,看到陆宁微微一呆,见陆宁更向其中一个小院走去,她忙拦住,满脸怒气,沙哑嗓子含含糊糊的,她刚刚学中原话,说得很不流利,只能扮哑巴。
“海婆,是我……”陆宁压低声音。
海婆猛地一震,更诧异的上下打量陆宁,血盆大口再合不拢。
此时的陆宁,不但变成了一对吊眼且皮肤黝黑的汉子,便是个子都矮了一些,看似厚厚的破烂柳絮棉裤,实则很薄,掩饰陆宁屈膝行走,甚至陆宁的眼神都变得混浊起来。
海婆自然认不出他,但陆宁用没掩饰的声音一声“海婆”喊出来。
海婆吃惊的盯着他,甚至都忘了见礼,直到陆宁从她身侧走过,她才激灵一下回神,拍了拍胸口,小声叽里咕噜嘀咕几句,大概意思就是我的妈啊,主人还真是神仙,会变模样的,吓死宝宝了。
陆宁进了小院,直奔正南房舍,到了阶下轻轻敲门,笑道:“是我。”
门很快被人拉开,陆宁走入,里面暖和和,更清香扑面。
“主君。”娇滴滴声音,出现在陆宁面前,一袭玫瑰红齐胸襦裙,雪白锁骨性感,小腰盈盈不及一握,风流媚态万千的可不正是尤五娘,她眼圈突然就红了,又忙雪白小手抬到额前见礼。
旁侧还有一名二十多岁的温婉妇人,此时已经跪下稽首。
“好了,冰天雪地的,你非要来这里受苦。”陆宁作势,拉住了要拜下去的尤五娘,隔着柔滑丝绸,和尤五娘柔若无骨的玉臂碰触间,却也令陆宁手微微一酥。
“怎么不多陪你妹妹几日?”陆宁说是这么说,但这十几天,变成了一个真正打铁机器,平素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想说两句话都不知道和谁去说,现今有人来陪,看似尤五娘写信找了一堆她不得不来的理由,其实陆宁倒也巴不得她来。
又对那婢女道:“你起来吧。”
提起妹妹,尤五娘突然落泪,又盈盈拜了下去:“主君,奴,奴死何憾?”却真是雪白额头便要往青砖上用力磕,陆宁吓一跳,忙双手拽她起来,“你做什么?”
这一下却险些抱了尤五娘一个满怀,软玉温香,绵软无比的娇躯,令陆宁血压立时就升高,本想放开她,却见她嘤嘤的落泪,“奴一家,该如何报答主君……”
“好了,这,这就是你说的人吧?”陆宁尽量扭头,视线离开这小优物的雪白细腻脖颈,也在提醒尤五娘,旁边还有人呢。
但尤五娘,又哪里将婢女甚或女官们当人看呢?
不过主君说的是正事儿,尤五娘这才不得不轻轻颔螓首,陆宁松手间,向后退了一步,说:“是,就是她。”
第五十六章 掌膳,商税司(上)
陆宁看向旁侧之人。
这是个二十多岁娟秀雅致的美少妇,虽然一身青布衣裙,但气质温婉,一看就不是贫苦出身,只是看起来很怕自己,诚惶诚恐站在旁边,看都不敢向自己看一眼。
这是宫中九品掌膳苗氏。
“主君,你还没吃饭吧?春河楼的蒸饼,主君怎么吃的下?”尤五娘抿嘴笑。
听西尚宫娘娘话语,苗氏就忙走了出去,不多时,从厨房端来热乎乎刚蒸熟的馒头和包子,又有几道精致小蔬。
陆宁就笑,“好,这些日子,我可真有些馋宫里的饭了!”
苗氏拎来的食盒里之食品菜品,都是齐王府才有的做法。
现今的蒸饼虽然是馒头乃至包子的雏形,但经过陆宁动嘴,王府大厨们动手完善,味道自又不一样,面起子按照齐王说法来发酵,做出的馒头包子松软无比,实在是难言的美味。
香喷喷的包子,里面是纯肉馅,比春河楼的蒸饼可好吃多了。
最近没日没夜打铁,陆宁吃起肉包子来两口便是一个,尤五娘只是笑孜孜坐在一旁看着他好似变了个人一样的模样。
有女婢在旁,陆宁也不好训斥她,毕竟在女婢们眼中,这是尊贵无比的西宫娘娘,陆宁只能闷闷的吃。
见主父吃的酣畅淋漓,苗氏心下松口气,在这位齐王殿下面前,她实在是战兢兢,腿好似一直都是软的。
西尚宫娘娘就很令人畏惧了,齐王殿下,却是令人远远跪着,都好似心里在颤抖的那种恐慌。
苗氏是大名府人士,前些年嫁去了北面邢州一位故交之家,夫婿为邢州长史,原配病故,娶了她为续弦。
却不想夏天之时,镇邢州的安国军节度使李继勋挑衅齐王,挑动齐王治下冀州叛乱,引来齐王大军,邢州城没几天就被攻破,他的夫婿见事不明,先是与同僚杀了忠于李继勋的司马投降,后又因为没得到想要的荣华富贵,被人鼓动与军中将领暗中应和,想投靠汉国,结果事败,听闻其夫婿被齐王殿下批了“首鼠两端”的评语,随之下场可想而知。
还记得在女牢中惶惶不可终日甚至想上吊自杀的情形。
好在,后来才知道,齐国刑罚既严苛,又有很多宽容之处,至少,没有将罪官家属发配为娼妓的习惯。
邢州作乱的重要人物之阖府女眷,最终被发配到司隶监女监为奴,实则都是做纺织等等女工,也有被发配给各处行宫农宫卫为妻的,而且,便是做女工,也有出路,一些也会被指派给禁军低级军官为妻,听闻禁军普通士卒同样有退役一说,到时候,没有妻室的,又立有功勋的,也会被指派妻子,当然,好似那要不惑之年之后,现今齐国禁军,尚没有退役的先例,不过军卒中有二等以上功勋者,已经有指派妻子的恩例。
而苗氏,倒是没有被发去各处纺织场做女工、汤盎坊养猪等等,而是被西尚宫夫人选为了宫婢。
据说每次有大批女奴进司隶监,西尚宫夫人都会先过目,择优选为宫婢。
苗氏自幼便精习女红,善于烹煮,入宫后,西尚宫夫人都因为她煮饭的手艺亲自召见过她。
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被西尚宫夫人带来齐王殿下身边。
更因为要随身伺候齐王殿下,她也被破格提拔为宫中掌膳,正九品的女官。
以前便是隔得远远的,她都没见过齐王殿下,而思及这位恐怖人物,心中全是惧怕。
实则便是现今,她也不知道齐王殿下是什么样子,从齐王殿下进来,她就没敢抬眼看过。
陆宁吃着包子,也瞥了旁侧苗氏一眼,看着她,陆宁倒是琢磨自己搞的一些婚配制度,后世人想来难以接受,但现今,好似也没什么不好。
其实在这个世界,女人都可以看作一种资源,大户蓄女奴万千这种现象,自然要打破。
虽说齐王宫宫婢也在增多,但从治理天下的角度,实则君王一个人,除了那些真正的暴君,其余便是昏庸之君主,就算再贪,也是数目有限,不要使得某个阶层集体贪得无厌的垄断各种资源,天下平民,才能真正受益。
“你娘家,搁这里不远是吧?”陆宁突然问。
苗氏呆了呆,身子微微一颤,忙跪倒,颤声结结巴巴道:“是,回主父话,婢子的娘家,在永定坊,距此,距此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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