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成一个大唐 (三悔人生)

　　毕竟在定襄的时候也是和人家共事一场的，虽然也被阴过，但李靖对他更多的还是帮助。
　　“此次陛下御驾亲征已经是既定的事情了，恐怕当今的大唐也只有你才能劝得动陛下。”
　　听李靖说到这里姜云明本能地想开口，他想说明这事儿不是他揽下来的，而是老丈人硬塞到他怀里的。
　　但是他还没开口，李靖就打断了他。
　　“先不用反驳，老夫知道你其实有办法让陛下放弃此次御驾亲征的想法，甚至是让大唐放弃这场战争，只不过是你不愿意罢了，或者说这次的战争也是你所期望的。”
　　姜云明低下了头，李靖不是白活这么多年的，作为大唐走的最高也最有数的臣子，他在这件事上看到了很多的东西，很多别人没看到的东西。
　　的确，如果姜云明想的话他能够阻止李世民的御驾亲征，甚至就连这场战争他都能阻止，即便是在火药极有可能已经被盗的情况下。
　　但是他不愿意。
　　“老夫与知节不同，直接是想着尽量地去锻炼处默，在他的思想中嫡长子如果没有本事的话那倒不如把他的爵位传给有本事的孩子，但这却是大唐所不允许的，所有的爵位都必须由嫡长子继承，所以直接才会出此下策，把自己的嫡长子送上战场去锻炼一番。”
　　“但我并不是这样想的。”
　　“正如高远你所说：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走得太高了关注的人也就多了，如今有无数的人在期待着我犯错，这种时时刻刻都要保持万分警惕的日子并不好过，与其如此倒不如让自己的子孙有个安稳的生活。”
　　“但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药师公没有跟德謇哥说说吗？”姜云明叹了口气，李靖的思想很超前，超前到完全不像是一个大唐人。
　　“说起来不怕高远你笑话。”李靖轻笑一声，脸上带着一丝丝的自嘲。“德謇很听话，从未有过任何不遵从老夫意思的想法和动作，然而这么多年老夫却从未和他真正的谈过。”
　　李靖是个很明事理的人，不管是从公事上还是私事上都是这样，但他唯独对不起的是自己的儿子。
　　不论是在哪个时代，所有人都会卯足了劲儿削尖了脑袋想要往上爬，这并不完全是因为自己想要当人上人，在华夏这个与西方完全不同的社会，人们奋斗的最终目的绝大部分还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这也是让李靖感到愧疚的一点。
　　从他到了某一个位置之后他就一直在尽力地隐藏自己，或者说是尽力地想要让自己不那么突出，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无论是功劳还是能力都已经超出了一个王朝的需要，而在没有足够能掩盖或和他平齐的后起之秀出现之前，他就是大唐杜独一家的。
　　纵观李靖的一生，征战几十年几无败绩，军神的字眼似乎就已经贴在了他的身上，然而这令无数人羡慕的两个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不亚于是牢笼。
　　他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李德謇也这样，但他却从未问过自己儿子的想法。
　　“虽然从未跟德謇谈过，但老夫知道他其实是向往的，向往那个老夫曾经挥斥过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受老夫的影响，德謇他一直都很安静，但对于兵书等功课却从未落下过。”
　　“其实德謇哥是在以您为榜样。”姜云明叹了口气，这算是一种悲剧吗？
　　“您征战半生，几无败绩，您是大唐所有人心中的军神，而作为您的儿子，德謇哥他势必会以一种仰望的姿态去看您。他是军神李靖的儿子，他不想弱了您的名头。”
　　“不知道您有没有想过，您作为人父，给孩子留下一个丰厚的家产和安逸的生活是责任，但对于德謇哥来说，他目前最大也是唯一的目标就是要赢得一声称赞，是为他，也是为您。”
　　“他不想让人说李靖一代军神，但却教了个只知道恪守先辈遗产的废物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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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靖哑口无言，他不知道姜云明说的对不对，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不是这样想的，但若是按照人之常情来算的话这却是极有可能的。
　　作为他的儿子并不会太轻松，百姓、盟友甚至皇帝都在期待着他的成长，期待着他能够顶替自己的位置。
　　“罢了！罢了！”李靖深吸一口气，随后长叹出声。


第550章 世人所求
　　“本来老夫今日前来拜访是想让高远你给德謇一个机会，让他随军出征满足一下那个我认为是他愿望的愿望，但如今看来，痴长了你不知道多少岁的我是白活了。”
　　李靖长叹一声，本来精神奕奕的他此时却显得有些萧索。
　　“我去问过辅机了，大唐此次出兵一是因为火药，二也是早早就有了这个想法。然而这里面却有些差别，陛下是为了心愿，而高远你是为了利益，为了大唐的利益。”
　　“看来药师公也知道了长白山麓的目标了？”对于李靖知道茂山铁矿的事情姜云明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了。
　　虽然这算得上是机密，姜云明也没和几个人说过这事儿，但对于李靖来说只要他想知道还是能知道的，因为他是大唐的军神。
　　如果抛弃人们肮脏的思想，此次对高句丽的战役应该是由他统领的。
　　“知道了，虽然不是很赞成，但对于以后的大唐来说的确是需要。”
　　李靖点了点头，不过话并没有就这么停下来。
　　“本来我所想是让德謇随军出征，稍稍满足他一下之后就让你开口让他驻扎在那山脚下，但今天听高远你所言，似乎还是让他酣畅淋漓的舒展一番才是最好的。”
　　“药师公，您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人心的嫉妒和猜忌所造成的，但您能限制得了德謇哥却限制不住您的孙子、重孙甚至更后面的人。”
　　“儿孙自有儿孙福，倘若德謇哥是个庸才，您即便是留给他王侯之爵依旧无用，但若他是酣睡猛虎，您限制得了他一时，但却限制不了他一生。”
　　“有些时候，让他放手施为并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最起码在碰过壁之后他才会完全了解您的苦心。”
　　“而如今您还健在，相信到时候您会在他即将或稍稍碰壁的时候拉他一把。”
　　“但此次出征，怕是要麻烦高远你拉他一把了。”李靖神情严肃，甚至站起身来对姜云明拱手行了一礼。
　　“使不得使不得！”姜云明赶紧站起来还礼。“不过是举手之劳，更何况您在定襄的时候也没少帮助小子，您折煞小子了啊。”
　　“老夫家无长物，没什么能当做谢礼的东西，能拿得出手的似乎也就只有这个了，希望高远你不要介意。”
　　李靖说着收回拱起的手，从怀中掏出了一样东西。
　　和魏征不一样，但却也差不多。李靖虽然已经算是位极人臣了，在战争立功之后得到的赏赐也不少，但大多都被他在大唐遭灾的时候捐了出去，就好比前些年的蝗灾。
　　所以虽然姜云明并没有打算收李靖什么礼，但他对于能让李靖当礼送出来的东西还是很好奇的。
　　双手接了过来，然而不看也就罢了，这一看着实是让姜云明吓了一跳。
　　六军镜。
　　最早出产于田家村的廉价纸张上面手写了六军镜三个大字，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李靖的手笔。
　　六军镜可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东西，甚至可以说整个大唐的书籍、财宝甚至是任何人的家产都比不上这本书，因为他是李靖所著的兵书。
　　这六军镜上写了什么姜云明不知道，因为这书后来失传了，它不像是《卫公兵法》那样还在清代的时候通过杜佑《通典》、杜牧《孙子注》及《太平御览》、《武经总要》等书隐译过来了，这六军镜不管是在其本来还是后来的意义上都是失传了的，而且是彻彻底底的失传。
　　然而姜云明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东西会到了自己的手中。
　　这个礼送的可不小，这六军镜可以说是李靖的毕生所学了，这相当于是把家底儿都送给姜云明了。
　　“药师公，这个礼物可太大了，高远怕是承受不住啊。”
　　苦笑着摇了摇头，姜云明一脸的无奈。
　　李靖的身家绝学是那么容易拿的吗？若是一个平民百姓或者普通官员拿了的话怕不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即便是李靖钦定的传人都不一定能守得住，姜云明也不行。
　　不过姜云明不是因为字面意思上的守不住，而是因为姜云明的位置和他本身这个人就带有的特殊意义。
　　如今的姜云明已经算是走到了他这个年纪能走到的顶端了，甚至比他自己以及李世民最初所想的还要高一些。如今的他就已经和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和魏征这一众老臣同级议事了，甚至在朝堂上他也是唯一一个敢于正面回怼魏征和孔颖达的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辈新鲜一辈陈。
　　李世民尚且在位姜云明就已经这样了，那要是等到和他关系密切的太子继位以后那还了得？
　　虽然是挂了个武将的名头，但所有人都在心里把姜云明归类到文臣里，先不说他本身就和长孙无忌和杜如晦走得更近一些，就说在武事方面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才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