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战之王 (指留香)

　　在苏州河岸，一些胆大的围观群众站在河边看着河对岸发生的惨事，敢怒不敢言。
　　“仄（这）些狗ri的小鬼子太狠毒，他们手里握的刀更阴毒，破坏里面的肉跟着刀取出来，表皮只坏一点点，然后拿烙铁封印不让流血，一会儿半会儿死不了。只要不伤到要害，明天中午也死不了的惨叫。”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周至寒的耳边响起。
　　羊拐？
　　周至寒转脸。
　　果然是羊拐，身材高大，亦正亦邪的长脸上布满风霜，嘴里还叼着根熄灭的烟头。
　　周至寒直接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羊拐：“没办法！狙击步枪打不打到，派兵过去就中了鬼子埋伏，谁去谁死。这惨叫声，不用到明天早上，四行仓库里的弟兄们的斗志就会丢失一大半。我刚才黑暗中转了一圈，有不少人想要扔抢逃跑。小鬼子这招太毒了。”
　　“让我去！”山东老兵急切地看着谢晋元，“团座，让我带几个弟兄，前去灭了这些小鬼，顺便帮帮那些弟兄们痛快点。”
　　“不行，现在谁都不能去，去了就是送死。暂时不许轻举妄动，就是去，也得想个万全之策，不能做无谓流血牺牲。”谢晋元表情淡然说道，但谁都看得出他眼中的愤怒，“小鬼子肯定有埋伏，而且现在是停火时间，只要我们先开枪，小鬼子就会抓住把柄，说我们破坏暂时停火协议，然后立刻进攻。”
　　“长官！可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尽折磨，哀嚎到死吧？如果这样下去，这仗还怎么打？”
　　耿直的山东老兵说着一屁股蹲在墙角，双手抱头。
　　其实他知道团座说的没错，如果派人前去送那些兄弟一程，估计是不但送不了他们一程，派去的人也得搭进去，而且还会让日本人有借口提前进攻。
　　日本人这招太毒了。
　　派出去的士兵战死也就罢了，万一不死不活的也被日本人抓住，那……
　　谢晋元没有回答，他知道，如果任由小鬼子在那里摧残中国士兵，会对四行仓库里面士兵们的士气产生极大的影响，甚至半夜里都会有人做逃兵，一旦有人领头出逃，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苏州河南岸的百姓，也在看着河岸北边，正在发生的一切。
　　见死不救，河岸对面的百姓会怎么想？
　　但现在派人出去，就是送死。
　　就在这时，对面鬼子的喇叭再次响起，汉奸大声喊道：“四行仓库里的兄弟们听好了，皇军说来，只要你们投降，皇军既往不咎，好吃好喝厚送你们路费回家，如果天亮之前你们还不投降，这些呗吊起来凌迟的士兵，就是你们的下场……”
　　“长官！”一连连长上官至标对谢晋元说道，“对面的百姓都在看着我们……”
　　谢晋元伸手止住上官至标：“命令部队进入战斗状态！
　　机枪连连长雷雄带领一排秘密摸出仓库，向前推进50米，守住仓库正面；二排守住仓库北侧，三排作为预备队；二连守住仓库一楼，作为一排的后盾！”
　　“是！长官！”
　　雷雄军礼，他是东北汉子，标准的国字脸，身材健壮，平时满嘴脏话。
　　二连连长邓英也立正军礼。
　　“一连兵分两路，一路从仓库底的下水道出去，顺着苏州河岸边包围鬼子的南侧。记住，所有人不许带头盔，以免在水面上反光，南岸的百姓里，并非全部都是爱国的国人；
　　另一路秘密从泥城桥的桥底穿过，进入光复北路，迂回到鬼子的北侧，等我方狙击手送走那些弟兄后，如果鬼子发起进攻，你们就抄鬼子的后路，如果鬼子不进攻，你们就原路返回。
　　记住，狙击手暂时不狙杀鬼子，只送咱们的兄弟上路。”
　　“是！长官！”
　　上官至标立正。他戴着一副眼镜，显得斯文，但眉宇之间有一股英气，使他气宇不凡。
　　周至寒眼力绝佳，从望远镜里，他能看见黑暗处有无数日军隐藏，还有一部分日军正在迂回布阵，布成一个大口大的口袋，等待四行仓库里的中国守军去钻。
　　由于四行仓库的位置比较特殊，能出去的路只有这几条，所以，谢晋元派出去的几路小分队的攻击路线上都已有日军的埋伏，一旦战斗打响，中国军队的伤亡将会非常惨重。
　　“谢团长！”周至寒放下望远镜，看着谢晋元说道，“此时天色太黑，派出部队，日军在暗处，我军在明处，这对我军十分不利。所以，我请求战机升空出战，用空中火力，打日本人一个措手不及！”


第207章 四行仓库 五
　　谢晋元在黑暗中看着周至寒。
　　上官至标，山东老兵，雷雄，邓英都在黑暗中注视着周至寒。他们知道，此时如果能起飞战机，日本人肯定哭爹喊娘。
　　经过上次的王牌对王牌之战，所有人都知道，空军总教官的飞行技术和空战技艺都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自那一战击落日本王牌飞行员山下七郎之后，总教官的名声远播海外，很多西方国家想要重金聘请总教官，而苏联更是因为总教官而快速和毛邦初签订协议，支援中国一百架作战飞机，条件是，某个时间段，总教官必须帮苏联培养一批优秀的飞行员。
　　但大家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在黑灯瞎火，长度仅有七十米不到的四行仓库楼顶，能起飞战机吗？
　　黑暗中环顾所有人，周至寒点点头。
　　所有人长舒一口气，总教官说可以起飞，就一定没问题。
　　谢晋元带领众人随着周至寒一起到了楼顶。
　　此时苏州河的南岸依然花红酒绿，形形色色的人在霓虹灯下众生相。
　　南岸莺歌燕舞，骰子、娇笑声随处可闻，北岸的四行仓库一片漆黑孤寂，河边传来被凌迟者的一阵阵哀嚎惨叫声，让站立在楼顶上的周至寒忽然一阵恍惚。
　　麻木的中国人并不在少数。
　　中国真的是病了吗？
　　拿着梯子，帮助周至寒上飞机的羊拐忽然说道：“长官！挂着的那些兄弟身体已经空了，救回来也是死，多活一秒钟对他们来说就是遭罪一小时，等会你下手重点，给他们来个痛快全不全尸无所谓，反正都已经空了，他们来生来世真能做牛做马报答你。”
　　周至寒站在梯子上回头，看向河边那些惨叫被吊着的士兵，呆了两秒。羊拐想的周到。如果不是他提醒，等会儿自己可能真的因为下不了手而贻误战机。
　　周至寒看向谢晋元。
　　谢晋元默默点头。
　　“周长官！”上官至标也说道，“也许南岸的百姓会想不通你为什么杀自己的兄弟，但所有的弟兄们都会感激你！上峰也不会怪罪你。”
　　周至寒点点头没有说话，坐进飞机里，他知道上官至标所说的兄弟们，不仅仅是河边遭凌迟的，也包括四行仓库里的弟兄们。
　　“咻！咻！咻！”
　　三楼的赵富贵突然朝东方的天空一连发出三颗信号弹，声音尖锐，赤红色的尾巴在夜空里非常妖艳。
　　苏州河南北两岸的所有人顿时被三颗红色的信号吸引，纷纷看向天空。
　　正在执行凌迟的几名日本人也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向天空顿时惊慌，连忙抱头卧倒。
　　这几个小鬼子知道，他们几个一直是中国狙击手的主要目标，此时突然听见看见信号弹，卧倒后又连滚带爬到早已为他们布置好的掩体后面。
　　河南岸的百姓听见信号弹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抬头看向天空，议论纷纷。
　　就在赵富贵的第一颗信号弹发出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瞬间，214号舰战在四行仓库的屋顶上加力全速向前滑行，轮胎离开楼顶边檐时机身下沉，但同时空气的浮力出现，周至寒后拉操纵杆，214号舰战顿时昂起头，就像一只大鸟，顺着苏州河向西飞行。
　　九六式舰战机身轻，独特的机翼设计，让它可以在因海面风浪而颠簸起伏的航母上短距离起飞，更何况四行仓库高将近30米，西南和东北两屋角之间的距离接近90米，214号舰战离开屋顶后，可以轻松拉起。
　　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集中在空中三颗赤红色的信号弹上，听见飞机的螺旋桨和发动机声音想寻找时，眼睛被信号弹强光刺激，什么也看不见，等眼睛适应后，214号舰战早已消失在夜空里。
　　“唰！唰唰！”
　　三道极其耀眼的白光，从不远处如三道闪电，刺向四行仓库。
　　日本人的探照灯！
　　“啪！啪！啪！”
　　三声枪响，日本人的探照灯顿时熄灭。
　　山东老兵事先带着几名狙击手，从死人堆里爬到有利位置，鬼子探照灯刚打开一秒不到，立刻打爆。
　　“中国军队先开枪打灭日本探照灯，可能要开战了！”
　　苏州河南岸人们大喊，立刻就有很多人朝河边涌来，很多人爬到居民楼顶上。
　　枪响过后，南岸各租界里立刻灯火辉煌，这也是警告交战双方不许让炮弹落入租界，同时各租界里的外国士兵抱着枪四处警戒，防止有人趁乱作歹。
　　各国高级观察员们立刻进入早已准备好的高处位置，查看中日双方动向，随时评估租界的安全指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