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将官世家,秦牧实在太清楚,如此可观的伤病愈合能力,意味着什么了——老太监王忠,怕是带着点武功底子!
想来也对:吕后尚在时,这老太监的工作,就是严防死守,保证宫里和狐媚子近不了陛下的身。
而作为武人,秦牧对身强力壮者天然带着好感;更何况王忠不过一个内宦,能有如此强壮的体魄了。
看着秦牧目光中毫不掩饰的敬佩,王忠脸上反而满是疑虑。
撇了眼一旁坐着的汲忡,王忠犹豫着开口道:“秦侍郎与汲仆射如此看重,鄙人惶恐;然鄙人区区刀锯之余,残缺之躯···”…
“与鄙人坐而对饮,恐损二位清名啊···”
满脸羞愧的说完这句话,王忠将头深深底下,根本不高抬头看眼前的二人。
闻言,秦牧却是佯装出一副不甚愉悦的表情:“尔这说的什么话?”
“想当日,汝诈亡卧棺,某扶柩出宫,汲仆射亦是藏身于棺底,方使陛下之命传于飞狐都尉之手!”
“真论起来,王翁为陛下身负重伤,功远盖吾二人!”
说着,秦牧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扶案起身:“也是,王翁功高,自是瞧不起吾二人的。”
“汲仆射,吾二人且回吧!”
看着秦牧突如其来的‘暴怒’,本就不善言辞的王忠顿时手忙脚乱起来;慌忙站起身,伸出手要拉住秦牧,又迟疑的收回手,满脸着急。
见一旁的汲忡也站起身,王忠终于急道:“秦侍郎此言,羞煞鄙人矣!”
“鄙人口拙,汲仆射,助鄙人劝劝秦侍郎啊!”
王忠脸上满带着慌乱,将求助的目光撒向汲忡,却见汲忡跟秦牧对视一眼,便淡笑的坐回案几边上,饶有兴致道:“秦侍郎?”
“日后,可要呼为秦丞吏啦~”
闻言,王忠一脸懵逼的回过头,就见秦牧满脸谑笑的坐回矮凳上,略带些自谦道:“诶~丞相府公文未出,此事尚未定下。”
说着,秦牧微笑着向汲忡一拱手:“汲仆射,慎言呐···”
见秦牧坐回案几边,王忠也是明白了二人的心意,郑重的躬身一拜,也坐了下来。
酒过三巡,王忠依旧带着些不安道:“鄙人方才闻汲仆射之言,秦侍郎似将升迁?”
没等秦牧再开口装x,汲忡便抢先道:“陛下已下令,任秦侍郎为卫尉丞,以助柴老大人整顿宫卫。”
“再过数年,今日之秦侍郎,可就要成卫尉秦公咯~”
闻言,王忠顿时一慌,差点从矮凳上跌坐下去!
卫尉丞,卫尉···
这等大人物,怎么能和一个太监同桌对饮?
王忠焦急的正要再起身,便发现手臂被秦牧死死拉住;抬头望去,却见秦牧语带戏谑道:“王翁不知,某不过有望为卫尉丞也;怎比得上汲仆射?”
说着,秦牧向汲忡努努嘴,语气中满带着酸味:“再过数日,汲仆射,可就要被陛下亲封为侯啦!”
这一下,王忠仅留于矮凳上的半边屁股再也撑不住,彻底摔在了坚硬的冻土之上。
看着王忠连屁股上的土都顾不上拍,便着急忙慌的拄拐起身,作势欲拜,秦牧再度站起身,毫无顾忌的拉过王忠的手臂,满脸无奈道:“王翁,吾二人,便如此可怖邪?”
见王忠迟疑的稍稍抬起头,秦牧长叹一口气,继而道:“若吾二人嫌弃王翁之躯,今日又怎会携酒带肉,欲与王翁痛饮?”
言罢,秦牧放开王忠的手臂,满脸正色道:“若吾等之举,尤使王翁难堪,那吾二人,便就此告辞。”…
这一下,就连一直在一旁呵笑的汲忡也是沉下了脸,拱手道:“吾等告辞,王翁安心歇样。”
说着,汲忡就真的走到了院门旁,稍侧过身,做出一副等待秦牧的架势。
而秦牧依旧目光灼灼的看着王忠的目光深处,等待着答复。
见二人如此抬举自己一介内宦,王忠心中的不安和自卑缓缓消散,被一股强烈的愧疚取代。
“鄙人余锯之余···”
话说一半,见秦牧面色顿时一黑,王忠赶忙改口道:“鄙人粗鄙,言失之处,万望二位莫怪···”
见此,汲忡脸上才缓缓带上了笑容,却没有回到院内的意思,而是向秦牧使了个眼色。
秦牧的面色也是缓缓回暖,拍了拍王忠的手臂,道:“王翁重伤初愈,不便多饮,吾二人便不久留。”
“万望王翁保重,陛下于王翁,另有重任···”
见二人依旧要告辞,王忠正要再道歉,听到秦牧说‘陛下另有重任’,便赶忙住口,强自按捺着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陛下···”
“陛下!!!”
第0125章 哼哈二将
在满含泪水,仰天长叹的王忠目送下走出小村庄,汲忡轻挥挥手,示意一旁的马夫先驾车回城。
回过身,见秦牧看向自己的目光满带着疑惑,汲忡轻笑一声,摸了摸鼻子:“王翁不便饮酒,想必秦侍郎尚未尽兴。”
“若秦侍郎不弃,何不屈尊寒舍,吾二人再痛饮一番?”
见汲忡略带些羞涩的面庞,以及隐隐躲闪的目光,秦牧疑惑更甚——喝酒就喝酒,干嘛非要走回去?
再看看汲忡略有些尴尬的表情,秦牧回味过来:汲忡这般作态,想必是有什么事要言说?
如是想着,秦牧讪然一笑,拱手道:“非某不愿,实在是当日一别,某便未曾归家。”
“人言:父母在,不远游。”
“今某事毕归来,若未归家拜见亲长,反思饮酒作乐···”
说着,秦牧略带着为难的看向汲忡,希望能得到汲忡的谅解。
自冬十二月,得刘弘托付大事,扶着上层装有王忠‘遗体’,底层藏着汲忡的灵柩走出长安城开始,这一个多月,秦牧都未曾回过家。
直到昨天晚上,秦牧才风尘仆仆从箫关赶到长安城外,奈何城门已关;秦牧本想着天亮入城,汲忡却在天还没亮的清晨就抱着酒肉,出现在秦牧的面前,说是陛下有令,命二人前去探望王忠。
之前没进长安城,再加上皇命难违,秦牧先去拜会王忠倒也没什么;但既然要回城了,秦牧要做的第一件事,还是要先回家,拜见独自将秦牧以及兄弟姐妹拉扯大,抚养其成人的母亲。
对汲忡的话,秦牧也持九成的怀疑。
在秦牧看来,陛下绝对不会指名道姓,让自己和汲忡一同去探望王忠——即便陛下真的不鄙视王忠,但宦官毕竟是家奴,再怎么重视也是有限度的。
陛下顶多是忙完手上的事,突然想起老太监还在城外,就让身边的汲忡前去,代表自己探望一下而已。
看着汲忡不住乱动,无处安放的手,秦牧意味深长的一笑,暗自盘算起来。
如果秦牧较真的话,完全可以指责汲忡‘矫诏’!
但作为刘弘最初始的心腹,二人将来还会有很多来往,在朝堂上,也免不了有彼此照应的时候;秦牧没必要那么死心眼,把二人的关系闹僵。
再加上秦牧自己也确实答应过王忠,回来后,要去找王忠痛饮一番;当时汲忡恰好就在棺材底下躺着,想来也是听见了的。
秦牧也就没多想,随便抹了把脸,就跟汲忡乘车,去广明成乡外找王忠去了。
直到此刻,汲忡如此突兀的邀请自己上门,说是要‘把酒言欢’,秦牧才反应过来:汲忡如此大费周折,甚至不惜在‘矫诏’的边缘打了个擦边球,绝对不是喝顿酒这么简单!
如是想着,秦牧暗自一笑,便没着急开口,悠然负手行走在道路上,等汲忡自己道出所求之事。
听闻秦牧满带着真挚的解释,汲忡也是无从反驳——在古时,尤其是将‘孝’放的比‘忠’还要重要的汉朝,秦牧的做法一点毛病都没有。
如果秦牧真答应汲忡,要去他家喝酒,那汲忡反倒是不敢答应的!
——回头秦牧落得个侍母不孝的罪名,那拉着秦牧犯错的汲忡,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
无奈之下,汲忡只能默默跟着秦牧的脚步,待等走到一片荒芜的田原边时,才试探着道出来意。
“听闻卫尉虫老大人,意欲召秦侍郎为婿?”
这件事,在那日廷议,刘弘放言要任秦牧为卫尉丞之后,就已经传遍长安城了。
——随着刘弘逐渐掌控大权,隐隐与陈平周勃一党势均力敌,并呈现出上升趋势,朝野百官的目光,便逐渐锁定在了刘弘身边的心腹重臣之上。
而作为最先追随刘弘的秦牧和汲忡,自然是被百官拿在放大镜下观察,老底被翻了个遍。
汲忡自是被查出‘累世为宦,出身书香门第’;秦牧更是被挖出,早在任职北军时,就已经和虫达有一层师徒关系!
之后的事就顺理成章了:虫达为了延续家族荣光,将嫡长女嫁给了前途光明,隐隐有从龙之相的徒弟——秦牧,两家亲上加亲,彻底绑在了一起。
这件事,在秦牧因为不清楚长安的状况,而逗留于箫关附近的时候,就已经从老师虫达发来的书信中得知了。
秦牧之所以如此着急赶回长安,除了刘弘隔三差五的催促外,便是秦牧想要把这个好消息早点带给家中老母,让老母亲也开心一下——儿子要娶媳妇了,还是知书达理的侯门贵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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