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在南明 (人间十年)

第99章 一方诸侯（三）
　　铁峰认得绣春刀，江臂通身上的飞鱼服破破烂烂，却可以认得出是锦衣卫。他在秦楚耳边轻轻说道：“总兵大人，他们好像是锦衣卫？”
　　秦楚有些好奇，锦衣卫？
　　锦衣卫，东西两厂早就被摧毁，残部也折损在应天府，怎么在这里还会碰到锦衣卫？
　　他看着江臂通，好奇的问道：“你们是锦衣卫？”
　　江臂通见身份暴露，也不做解释，大大方方告诉秦楚，他们就是锦衣卫，北平陷落后不愿意投降李自成，就跑到了南京投奔弘光，不料南方小朝廷内讧严重，刚到江北，就被打发到池州府当差，应天府城门都没有进去过。
　　江臂通在池州府监督当地驻军，清军攻破黄得功部后，池州府明军望风而降，这群锦衣卫不肯投降，在池州府的处境和丧家之犬没有区别，被割据势力围追堵截。
　　为了躲避追杀，躲在被抛弃的石埭县有一个多月，直到狼营进驻县城，在县城布置城防，他们几个被迫躲在东市，不敢出来抛头露面。
　　本以为狼营也是过江龙，只是在石埭县修整一段时间，可是随着狼营其他各部入驻石埭县，江臂通傻眼。
　　这群军队怎么会常驻县城呢？他们不好轻易表明身份，各地投降明军数不胜数，贸然表明身份恐怕会遭到不测。
　　江臂通见秦楚有些发愣，也没有做出攻击姿态，心里有些安定。
　　“我们是大明锦衣卫，无心和你们为敌，只要各位好汉放了我等，这恩情永世难忘。”
　　秦楚听他说想离开，那可不行，现在只要是个人，秦楚都要拉入狼营，为狼营扩大做好准备。“想走？没那么容易。”
　　江臂通闻言大惊失措，被困在东市这些天，都是看着狼头营士兵倾倒的垃圾存活，他和几个部下早就是饿得头昏眼花，否则刚才偷袭秦楚，至少可以将秦楚击伤，也不至于被轻易化解。
　　他死死盯着秦楚一举一动，事到如今擒贼先擒王，只要控制住秦楚，才有一线生机。他是锦衣卫镇抚，四品武官，实力也是几人之中最厉害的。
　　秦楚也发觉他的意图，往后退了一步，铁峰主动上前一步，其他士兵也纷纷上前，江臂通计划落空。“我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放我们出去，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秦楚个子比一般士兵要高半头，现在士兵中鹤立鸡群：“嘿嘿，既然是锦衣卫，怎么还在这里蹲着，这池州府也有鞑子，隔壁宁国府也有鞑子，怎不见各位去摆摆威风呢？”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江臂通鼓足了全身力气，准备以死相拼。
　　“我看你们也饿坏了，还是吃饱了再打。”秦楚心里那个高兴，这几个锦衣卫明显有些本事，只是身体过于虚弱，队伍人才匮乏狼营而言，简直是瞌睡送来了枕头。
　　马锡此时也带着士兵赶了过来，接到侍卫的消息后，他还以为秦楚在他的辖区受到伤害，慌忙点全营士兵来保护秦楚。
　　结果一看，原来是几个锦衣卫，他曾是禁军提督，小小锦衣卫还看不上眼，秦楚和他商量着把这几人带到军中，至少可以帮助王献和左昌训练士兵。
　　“行，你说了算，没啥事我先走了。”马锡哈欠连天，这些天起码打猎好不快活，就是没有娘们，整天和一群大老爷们在山林中有使不完的劲。
　　随后有士兵送来晚上没有喝完的稀粥，还有一碗咸菜和几个馒头，秦楚把食物放到江臂通面前，然后示意他可以食用。
　　江臂通管不了那么多，这些天饿坏了，晚上饿得偷偷摸摸去狼头营捡了几块骨头嚼一嚼，不料几块骨头香味暴露行踪，被秦楚堵在东市。 属下也和他一样，抓起馒头就着咸菜就往嘴里送，馒头堵在喉咙里就喝一口稀粥。
　　江臂通这辈子，没有这样吃东西，咕噜咕噜把稀粥馒头就着咸菜吃的精光。
　　吃饱了以后，打了个隔，才有些力气和秦楚说道：“谢谢各位，现在吃饱喝足了，来吧。”
　　“哈哈，既然是锦衣卫，可曾知道金声侍郎？”
　　江臂通作为四品武官，对大明官场还是有些了解，他疑惑的说到金声不是已告老还乡吗？怎么又成了侍郎？
　　他突然想起南直隶各地朝廷官员投清，莫非金声也投了鞑子，做了鞑子的侍郎？他把手中绣春刀捏的死死的，准备以死相博。
　　秦楚见他面部表情多变，不再和他费口舌。“我等追随金侍郎举兵抗清，现奉侍郎之命，驻守石埭县，我乃侍郎下属狼营总兵秦楚，你一锦衣卫见我，还不行礼？”
　　江臂通此时才反应过来，原来面前这群悍卒竟然也是大明官军，他像一个流离失所儿童，仿佛找到了家庭一样，顿时泪流满面。
　　“末将江臂通见过大人。”他和三个属下单膝跪下向秦楚行礼。
　　换作是以前秦楚肯定会上前扶起，但经历过数次背叛后，他使了个眼色，铁峰等人赶忙上去扶起江臂通。
　　秦楚看着铁峰的动作，换作是他他上去扶起江臂通，倘若江臂通顺势偷袭他的胸膛，他只能是被捅穿胸膛。
　　好在这只是臆想，江臂通等人跟着秦楚走出东市，秦楚离开东市之际，严令封锁东市，这里是一处天然巷战战场，同时他要效仿铜陵县，在东市挖出一条地道，直通城外。清军来攻，抵挡不住可以从地道撤退，也可以从地道绕道清军后翼，和城内守军夹击清军。
　　江臂通被安置在马锡军营，在军营内他观看了狼头营军容，说不上特别精锐，但也绝对不是蔫头耷脑的乌合之众。狼头营老兵素质还是非常不错，新兵经过这些天训练也有些起色，但距离靳蕊蕊还差得较远。
　　马锡对几个锦衣卫没有兴趣，给他们安排一间民房后，就回房间睡觉，秦楚在东市又转了一圈，然后才来到江臂通房间，江臂通和几个部下喜悦的睡不着觉，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自己人。
　　秦楚推开门后，他眼睛都放出光，秦楚怎会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经历过一段颠沛流离的日子，终于找到了家庭，江臂通一边打嗝一边满怀期待看着秦楚，希望秦楚现在就给下达作战命令，他一身本领正愁没有法子可以施展。
　　“吃饱了？”秦楚不管到哪，都会带着侍卫，他坐在侍卫端过来的椅子上，和江臂通攀谈起来。
　　“总兵大人，今日一见，我等三生有幸，只要大人愿意带领我们打鞑子，我这一身肉都给你。”江臂通激动忘情的说道，他擅长追踪，偷袭，暗杀等各种本领，可是这些本领在正面战场不受到重用。
　　“大人，我会的东西可多了，我愿意报效朝廷，驱逐鞑子，还我大明百姓朗朗乾坤。”
　　秦楚笑盈盈的，看出来江臂通很想投身战场，这份情很可贵，秦楚当然不会让他空有报国之情。
　　“你会些什么？和我说说。”
　　江臂通信心满满说道：“暗杀，易容，这两样我最擅长，其他诸如夜袭，口技也会写，我这些兄弟也是个顶个好手，只要吃饱饭，和鞑子的披甲人一对一不落下风。”江臂通也实在，没有吹牛说一打十之类的，反而只是说和鞑子实力相当。
　　作风朴实，秦楚很欣赏这种类型的人。
　　但是秦楚还是想进一步试探他，黄邵山嘴里的旌德县，就让他作为投名状。
　　他问道：“我应该怎么相信你？”
　　江臂通语塞，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秦楚继续和他说道：“我军狼眼营，专职打探敌情，这几天你配合狼眼营去旌德县，收集盘踞在旌德县鞑子情报，我给你五时间，你的几个部下身手不错，就留在军营协助我军训练。”
　　“下官遵命”


第100章 一方诸侯（四）
　　“好了，赶紧休息，养好身体才有本钱和鞑子干。”
　　秦楚没有问他的身世，以前在哪里当差，怎么被排挤到池州？这些问了也是白问，只有真正认可他，这些事情才会去了解。
　　锦衣卫大名鼎鼎，秦楚对这群特务，也有所戒备，回到房间后，他一边吃饭一边想，这几人如是清军细作，狼营在石埭县还有秘密可言吗？
　　不得不说秦楚的疑心病，越来越严重，倘若这个年代有心理医生，他肯定会去看一看，可惜，大时代所迫，这乱世是造成他疑心病越来越严重的原因之一。
　　江臂通等秦楚走后，吃下去食物也消化了些，他并没有倒头就睡，而是主动练功，还强迫三个部下一起练功，尽快把荒废的本领捡回来。
　　年纪最小的李猴子吃的五个馒头，三碗粥还有一大口咸菜，肚子发撑。他大声叫苦：“镇抚，让小的歇息一晚吧，明早儿，我一定起的最早练功。”
　　“混账东西，都给我打起精神，忘了我们是怎么被人追杀吗？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那段日子就忘了？”江臂通双眼变得通红，池州府投降清军，全府汉奸都在追杀不愿投降锦衣卫和明军文武官员。
　　他们这只锦衣卫，在池州府一共有三百多人，除了投降的，其余全部被消灭，现在就剩下四人。
　　这个仇，他一定要报，首当其冲的就是贵池县赵晃，此人第一个投降，反过来带领鞑子追杀明军文武官员，也就是他的倒戈，导致池州府明军防线崩塌，他第一个做带路人，清军大兵压境之下，几乎所有州县望风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