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在南明 (人间十年)

　　金声心里也是摇摆不定，他内心更多的是支持福建，可是广西的势头更猛，不管是哪一位陛下，都是大明皇室，他作为臣子，并不会支持哪一方，这样做有利于保存大明军队实力。
　　可是秦楚今天把话挑明，他作为整个军队的首领，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他痛心地说道：“我军是朝廷兵马，诸位也都是朝廷将领文臣，朝廷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秦楚的心有些凉了，他不想吃东西，也不想和众人继续说话，只感觉很冷很冷，屋子里熊熊燃烧的篝火，也挡不住发自内心的那种寒冷。
　　议事大厅气氛很尴尬，突然，有一个千总从大门外冲进来，急急忙忙和金声等人说道：“报，尚书大人，鞑子从淮北打过来了。”
　　金声，秦楚等人以为听错了，鞑子怎么突然从淮北打过来了？
　　金声的主力部队基本上都在徽州府和九江府两地，凤阳府等一线阵地兵力空虚，不仅是淮北，在山东，河南等地的鞑子也再一次南下，进攻南直隶东部，浙江，湖广等地，而这些明军基本上都在广东和东瀛人作战，还没有撤回来，面对鞑子进攻，一败涂地。
　　湖广地区很多收复不久的得城池，又被鞑子占领，在南直隶东部和浙江，鲁王和郑成功留守军队被迫撤退到福建，整个南直隶东部和浙江大部瞬间沦陷。
　　金声在凤阳府，滁州府等地留守部队也被鞑子打败，只有数千残兵败将撤回到徽州府。
　　金声只感觉大脑被一只箭头射中，眼睛一黑，从椅子上滑落下来，不省人事，秦楚和众人赶忙上前，将金声扶起来，让他平躺在地上，过了一会儿，金声悠悠醒来，吐出一大口鲜血，说道：“鞑子又打过来了，诸位，莫要在这里照顾我这个老病夫，快去集结队伍，和鞑子战斗。”
　　秦楚并不惧怕鞑子，他从容不迫说道：“诸位莫要慌，鞑子没有那么快打过来，我军有丛山关天险，可以驻守，现在要做的是集结队伍，和把各地粮草送到丛山关，在这里和鞑子拉锯战，再让人去福建和广西求援，他们也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没有理由不支援我军。”
　　众人纷纷点头，秦楚是客军，并没有权利指挥金声下属军队，他让金声好生休养，然后和众人告辞，回到近卫团，召集众将领，将鞑子打过来的事情告诉众人。
　　吴茂腿脚好，骑术好，秦楚让他立即回去，让第一师，第五师，忠贞营带上所有粮草赶往丛山关，第四师在江西扩兵，等兵力恢复，提兵北上支援徽州府战事。
　　吴茂骑上快马，给张家玉，陈邦彦等将领送去军令，秦楚随后下令近卫团前往黟县，那里是他曾经的大本营。
　　驻扎在黟县的军队，是关培传下属守备宋昕，他带领本部兵马驻守此地，听闻秦楚要来，立即带上部队撤到丛山关。
　　秦楚抵达黟县县城，这里早就是物是人非，黟县有一些人口，但是不多，城池中也只有稀稀拉拉百余人在城中谋生，附近村落人口也很稀少，但总比没有要好。
　　近卫团入驻黟县县城，在秦楚带领下在全城进行布防，因为近卫团人数比较少，防守黟县很吃力，所以秦楚在城外布置一个连的士兵，发现敌人立即鸣枪，城内近卫团可以尽快进入战斗状态。
　　黟县也有一个议事大厅，也是渔夫领着后勤部建筑的，秦楚带着蓝颖等人来到这里，只不过黟县的议事大厅，被老百姓当成学堂使用，一个满脸胡须的壮汉，在教一群咿呀学语的幼儿三字经，幼儿稚嫩的声音在议事大厅响起。
　　秦楚让部下不要发出声音，他轻轻走上前，看着议事大厅变成课堂，心里也比较舒坦，至少议事大厅没有荒废，还能够给老百姓提供一些帮助。
　　他看了一会，转身离去，壮汉却看见秦楚，连忙从里面跑出来，来到秦楚面前，说道：“秦大人，果然是你。”
　　蓝颖等人有些好奇，这壮汉怎么认得秦楚，秦楚看着壮汉，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秦大人，是我，屠夫啊。”
　　竟然是屠夫，秦楚在这里遇见故人，给了屠夫一个熊抱，说道：“屠夫，你咋在这啊？”
　　屠夫有些不好意思，他从狼营退伍，和想好的妇人一心过日子，后来铜陵城军民撤退，他跟着撤退，一路上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徽州府，在这里住下来，等到秦楚带领部队转战赣州府，他觉得徽州府城池内不安全，于是带上家人躲到深山中，成功的躲过鞑子杀害。
　　鞑子撤走以后，他带上家人重新回到城池，并且在城里安家，战乱时他的杀猪手艺没啥用途，在城里艰难谋生，他在孩童时期也读过私塾，三字经这些还会一些。
　　于是他在城里做起一个老先生，在议事大厅免费教孩子一些很简单的三字经之类的知识，城里的大人也愿意让孩子在议事大厅玩耍，因为城里有很多陌生人，大人担心孩子会被人贩子偷走，于是让屠夫这个半桶水的老先生，又是做老师，又是保护孩子。
　　屠夫虽然从部队退出来，可是一身膘子肉，人贩子看见也怵得慌，屠夫在议事大厅当老师也不亦乐乎，孩童的家长过段时间就会给他一些吃的，用的，屠夫可以照顾家人，他每天刻苦读书，竟然小有成就，也能够出口成打油诗。
　　今天他和往常一样，来到议事大厅，和孩子们一起大声唱山歌，唱完山歌，和孩子们一起摇头晃脑的学习三字经，突然看见窗外有人在看他们读书，于是来到窗外，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竟然是秦楚。
　　秦楚同样惊讶屠夫，看着曾经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须的屠夫，竟然成了半个文化人，秦楚有些好笑，但也佩服屠夫，和屠夫说道：“你日子是不是很清贫啊？”
　　说完以后，看着屠夫露出两个脚拇指的草鞋，在大冬天冻得发红，秦楚互让吴茂给他一双好的棉鞋，又让蓝颖给屠夫五十两银子，还有一百斤粮食，让屠夫和家人可以在这个冬天活下去。
　　屠夫感动的直掉眼泪，他和秦楚一个劲的道歉，说是不应该退伍，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和秦楚说道：“大人，渔夫呢？”
　　“死了，死在一个小人之手”
　　秦楚挺想念渔夫的，一个专注土木工程的下属，被一个烧窑的叛贼杀了，这个叛贼还是渔夫曾经的下属，秦楚杀气突然溢出来，让附近的人感到一阵阵寒意。
　　屠夫和渔夫是好友，听闻渔夫死了，屠夫心里痛苦，和秦楚说道：“大人，那个小人死了吗？”
　　谭功轩在淮北活得好好地，秦楚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和屠夫说道：“屠夫，你在城里这么多天，和我说说黟县咋样？”
　　屠夫赶紧收起悲伤情绪，和秦楚说起黟县，整个徽州府遭受战乱，人口并不是很多，最为徽州府新的府治黟县，城池面积大，人口也不多，城市里有千余人，附近村落的人数更少，之前驻守在这里的军队撤走以后，黟县更萧条了，老百姓吃的用的都要去其他地方获取，住在城里百姓，也在等待明年开春，可以耕种没有主人的耕地。
　　“屠夫，这里马上又要变成战场了，你带上家人赶紧撤走，还有城里的百姓，也一起撤走。”
　　“大人，是鞑子打过来了吗？”
　　秦楚点点头，其实他也不明白鞑子为什么再一次南下，莫非他们在关外被东瀛打的损失惨重，想从江南补偿回来？
　　秦楚突然想起鞑子再一次南下，会有大量难民从北方往南跑，黟县作为徽州府一个北部城池，会有大量百姓到这里来，鞑子细作会不会混在里面进城呢？
　　他忙和宁二说道：“宁二，关闭三座城门，只剩下一道城门，你带人去城门口，防止鞑子细作混进城内。”
　　“得令”
　　“等会。”
　　秦楚叫住宁二，又说道：“把步枪收起来，莫要让鞑子看见。”
　　宁二按照秦楚的吩咐，将步枪收起来，去城门口布防，秦楚也和屠夫告别，屠夫有些不舍得，再三邀请秦楚去家中做客，秦楚让他不要客气，赶紧带上家人做好撤退的准备。
　　屠夫见秦楚不肯来家里做客，也就放弃邀请秦楚到家中做客，回到议事大厅，和孩子说今天上就上到这里，都回去吧。
　　他随后把秦楚给他的银子和粮食，扛在肩膀上，他走出议事大厅，左看右看，附近并没有秦军士兵，他将粮食放下来，把银子揣在兜里，从议事大厅隔壁一条巷子钻进去。
　　他钻进去以后，秦楚和吴茂带着数十个士兵，再一次出现在议事大厅门口，秦楚和吴茂说道：“你带人跟上去，切莫伤此人性命。”
　　吴茂带着十个士兵悄悄跟在后面，秦楚带上其他士兵作为吴茂的援军，在后面跟着。
　　从在议事大厅见到屠夫开始，秦楚觉得屠夫不正常，他出现在这里，还是一个教书匠在城里潜伏，绝对是带着某种目的。
　　他从议事大厅离开以后，并没有走开，而是在附近，看着屠夫扛着粮食和银子离开大厅，最后却把粮食放到一个角落，只带着银子去另外一条小巷子，秦楚基本上断定屠夫是一个细作，至于是哪一家的细作，秦楚也不知道，所以他让吴茂带人过去，看看屠夫究竟变成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