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在南明 (人间十年)

　　他虽然是秀才出身，但是并不迂腐，见识到鞑子鸟铳、红衣大炮等火器，远远超过官军后，更是将圣贤书抛之脑后，从一个五谷不分读书人变成一身腱子肉技术人员。
　　在工部这段时间，他也听工部其他技术官员提起过其他诸国火炮技术，这红衣大炮就是红毛子发明的，最早是安装在红毛子舰队上，和敌方舰队互相轰炸，随着红毛子火炮技术水平不断提高，红衣大炮慢慢淘汰，被红毛子戏谑为孩童玩具。
　　但就是这些孩童玩具，在中原大地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利器，他真想有天能够和红毛子学习铸炮技术，当他把这个念头和其他人谈起，却遭到无情耻笑。
　　很多人骂他贱，我大明可是天朝上国，那红毛鬼子是夷人，天朝上国怎么能和夷人学习呢，更有一些迂腐官员和读书人骂他是贱种，好端端圣贤书不读，去学什么奇YIN巧技？
　　不过这些辱骂对他而言，都是耳边风，听听就过去了。
　　最近在城中有人疯传，秦大人有意撤出徽州府，全军民进驻赣州府，去赣州府开创新局面，他心知道赣州府和广东很近，广东又是沿海省份，那里有很多红毛子，说不定可以去那里学到更多奇yin巧技。
　　在休整期间，他围坐在一门虎蹲炮周围左右观看，看得入迷，竟然没有发现秦楚来到身旁，等周围人提醒他时，秦楚也陪着他看了足足三分多钟。
　　经过他人提醒后，魏朝才意识到秦楚也在身边，吓得赶紧站起来，连连给秦楚鞠躬：“大人，下官不知大人前来，请大人赎罪。”
　　秦楚笑了笑，让他不必紧张，问道：“不必如此，我看你对虎蹲炮这么有兴趣，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门道吗？”
　　秦楚如此平易近人，魏朝刚才还激动一颗心，也逐渐变得平静，和秦楚说道：“大人，下官见这虎蹲炮有诸多缺点，但有点也多，在攻城战几乎是没有人作用，但是面对鞑子成群进攻，却可以做到有效杀伤，就是射程短，装填速度也慢，从鞑子开始冲锋就发射，一直到鞑子冲进近身，最多只能进行两轮齐射，但是大部门炮手只能进行一次齐射。”
　　一旁的聆听阳问他以为什么有两轮齐射时间，却只能进行一次齐射吗？
　　魏朝知道聆听阳是参将，也是徽州府军元老，赶紧和他作揖说道：“鞑子骑兵来势汹汹，大部门炮手还没有等到鞑子冲进来，就已经吓慌了神，根本不能迅速有效装填弹药，其实说到底，就是火炮发射速度和装填所需要时间，还达不到阻拦鞑子骑兵冲锋。”
　　曹宇宙问道：“你看这么久，可有改进方法？”
　　“暂时还没有，我军不论是铸炮水平，还是铸炮铁材都难以突破，下官想去向红毛子取经，听说他们有为例更大火炮，还有发射速度更快火枪。”
　　洪群时在旁边听了很久，他对火炮，火铳这些的都不了解，可一说到红毛子，他就来精神了，双手操在背后和魏朝说道：“竖子，那红毛子是尚未开化之人，你竟然要想他们学习，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需要本官骂你几句，才会清醒些。”
　　秦楚和其他将领想看个傻子一样看着洪群时，特别是聆听阳，看见洪群时一边说一边对魏朝指手画脚，就觉得一阵恶心，这人脑子装的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如此迂腐？
　　秦楚突然瞪了洪群时一眼，这一瞪眼，把洪群时吓得不轻，赶紧闭上嘴巴，他从来没有见过秦楚一这样表情对待自己人，秦楚对这种酸儒最为讨论，满腹经纶，对技术却是视之为洪水猛兽，骂起人来头头是道，打起仗来狗屁不通。
　　“洪群时，从现在开始你郎中没了。”
　　啊——洪群时好不容易摆脱副郎中这个官职，才提拔为郎中，怎么瞬间又被秦楚给拿掉了，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秦楚又命令他，从现在开始担任炮营小旗，专门给炮营提供后勤服务，炮营将士给他做出最后评价，表现好官复原职，变现差，以后就在炮营好好混。
　　众人对秦楚这样案值洪群时纷纷拍手称赞，也不看看曾经面对鞑子红衣大炮，诸军被打的头都抬不起来，还在这里不思进取，要不是看在他脑子活一点，早就把他打发到后勤部做苦力。
　　洪群时立即就被炮营人带下去，他也识时务，知道炮营是他的大爷，也屁颠屁颠跟着炮营士兵去学习。
　　秦楚也和魏朝说道：“有志者，事竟成，等打下赣州府，我会亲自安排你去广东，向红毛子学习铸炮技术，但是有一点，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
　　魏朝再一次向秦楚弯腰，很诚恳说道：“请大人明示。”
　　“为什么红毛子可以把火炮制作的越来越好？”
　　秦楚这一问，不仅仅是魏朝，其他人也都愣住，就连已经开始给炮营提供后勤服务的洪群时也都愣住了。
　　是啊，怎么没有人发现红毛子越来越厉害，他们也并不像史书记载那般野蛮，他们的船队不远万里而来，还能够在南洋打下一片基地，这些都是有原因的。
　　秦楚看着众人傻愣愣的样子，知道今晚试一次绝佳良机，把握住时机，这一批将领将会是东瀛人劲敌，他缓缓说道：“那是因为红毛子已经走出野蛮，睁开眼睛看世界。”
　　睁开眼睛？


第356章 南下（五）
　　所有人震惊了，秦楚继续说道：“因为他们抛弃虚无缥缈满腹经纶，从各个方面不断进取，正因为在各个领域取得长足发展，他们已经形成一套完整体系，想知道是什么体系吗？”
　　众人都伸长脖子，想知道是什么体系？
　　秦楚只告诉他们寥寥句话，从现在开始开拓进取，放弃以前天朝上国幻想，学习红毛子先进技术，利用强大武装力量将鞑子驱逐出去，然后睁眼看世界。
　　当天晚上，各将领几乎都没有睡着，秦楚一席话说的他们彻夜难眠，以前瞧不起红毛鬼子，其实已经超越他们，或者是已经将他们甩在身后，秦楚故意在当天晚上没有多说其他话，他也知道说得越多反而起不到茅塞顿开作用，一次说一点，慢慢纠正军民自大观点，毕竟治大国如烹小鲜，在转变观念这方面，还得慢慢来。
　　在车盘岭休整一天半时间，在夜色降临之际，秦楚再一次跨上战马，带领大军直接杀入建昌府，建昌府就在赣州府东北角，而建昌府东边就是福建邵武府，这里暂时还在郑芝龙军队手中，清军在这里也无多少驻军，淕溪 建昌 南丰 广昌四城均有数百守军，加一起共有一千三百余人，这些守军不是防备江西明军，而是防备福建明军，毕竟郑芝龙并没有公开倒向满清，有因为济尔哈朗战死，使得很多观望地方势力再一次举棋不定。
　　郑芝龙对满清态度也变得有些暧昧，并不想之前一边倒，也是在观望江西和湖广地区战局走向，等请示逐渐明朗在做决策也不迟。
　　而在赣州的清军主要将领，都在和金声恒鏖战，其中高进库正在将进攻临江府，卜从善进攻袁州府，只有参将熊全在建昌府负责军务，他的任务就是密切关注福建明军走向，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即向叶臣汇报。
　　怎么绕过建昌府？秦楚为这个问题思索良久，却还是找不到头绪，清军在建昌人数不多，却分散外四个城池，只要有一处城池没有被攻下，就可以立即向叶臣汇报建昌府会被偷袭，叶臣哪怕是高烧四十度都可以推断出明军正在偷袭赣州。
　　这个问题始终要去解决，清军人数不多，哪怕是一对一对战，秦楚也有绝对把握灭了熊全等清军，但是清军分散在四座城内，需要一座城池，一座城池啃下来，不仅时间上来不及，也会对突袭军队造成很大伤亡。
　　刘良能建议从福建取道，毕竟福建暂时还处于还是明军控制范围，只要和当地守军说明情况，肯定会让大军迅速通过。
　　徐仁才在昨晚和秦楚汇合，他立马说道：“刘将军，万万不可，福建郑芝龙早就和鞑子眉来眼去，只怕我们前脚刚到，后脚就把我们出卖了。”
　　曹宇宙也有些气恼，明明只需要通过建昌府就可以对鞑子后方进行突袭，可偏偏被一群鞑子挡在这里，心里不由得有些浮躁。
　　“这不行，那不行，我看我们还不如硬闯过去，鞑子没一座城池也就几百人，咱们一天打下一座，时间上也来得及。”
　　所有人都理解曹宇宙急躁的心，秦楚内心正在经历天人斗争，这一次突袭部队还有两千七百人，大部分是骑兵，只有数百狼喉营步军和炮营，短时间内攻下一到两座城池问题不大，但是距离赣州更近南丰和广昌两地，一天时间内很难啃下来。
　　各位将领都愁眉苦脸，有的想硬来，有的也想智取，秦楚作为主帅，内心经过斗争后，从来不迟疑，认为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决定还是在冒险一次，泸溪距离大军最近，今晚一举拿下泸溪，晚上全军突袭泸溪。
　　突袭之前，准备工作还是要做足，徐仁才作为情报头子，当天中午亲自带领情报部官员去打探泸溪县清军。
　　泸溪县是一个小县城，原来知县和明军在清军进攻之前，早就带着家人往两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