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在南明 (人间十年)

　　吴阿南有些不满金声软心肠：“大人，这可不是滥杀，这些鞑子手上都占满无辜百姓鲜血，不如都一刀砍死，给战死将士出一口气，还省下不少粮草。”
　　“先带回去，或许这里面有被鞑子强迫的，还能够为我军所用。”金声对吴阿南转变感到不满，停顿一会又说道：“这一次鞑子兴兵来攻，我军在徽州府一切大小军务都由秦指挥使调度，作为客军，必须服从他的调动即可，你也莫要有抵触，这一次有幸击败鞑子，我军将会把势力扩充到整个南直隶南部，浙江和湖广等地，那时，你将会有更矿阔战斗天地，要是像今日这般滥杀，哪还有当地军民和你同心同德？”
　　被金声一顿训斥，吴阿南脸红的和猴子屁股一样，金声担心他杀俘，于是让王琢将俘虏赶到黟县，随后站在原地，等待秦楚对汪观等清军将领处置。
　　汪观被程矮子带到山腰后，哭丧着脸跪在地上，等待明军给他临头一刀，可是大刀迟迟没有落下来，汪观更是吓得瑟瑟发抖，想到脑袋被砍下来后，都不知道被扔到哪里，或许被路边也够叼走，或者是被人随意踢来踢去，最后化作一堆白骨，眼泪不由得哗哗流下来。
　　秦楚一把扯住汪观头发，然后往上一抬，逼迫汪观直面他的眼睛，说道：“汪观，这里只有我们这些人，把你知道鞑子军队调动和知道的一切消息都告诉我，我自然会放过你一条生路，对外，也宣布你全部被斩首，没有人会怀疑是你泄露的消息。”
　　“我要是说了，我在京城一家老小性命都不保，你认为我会说吗？”
　　秦楚指着山下清军俘虏说道：“你被我单独带到这里，然后又不明不白放出去，鞑子还会信任你吗，你回去也是个死，说不定还会拖累你的家人？”
　　这一下子说道汪观心坎子里，他慌了，赶紧吼道：“你真卑鄙，你是要逼死我和我的家人吗？”
　　秦楚漫不经心说出他的看法：“说出来后，你就已经死了，鞑子怎么会认为一个死人乱说话呢？”
　　汪观被说的有些心动，但还是有些不敢确定：“那我有什么好处？”
　　“你可以活下去，还可以带走一大笔银子，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汪观心理防线终于被击穿，既然已经被逼到这个份上，现在秦楚放了他，回去后也是个死，还不如搏一把，对外就说他被明俘虏斩首，人都被砍头，满人肯定不会对他有所怀疑，或许还能够将在京城家人带出来。
　　“你给多少银子？”
　　“情报分量重，五百两黄金，情报一般且没有价值，砍头。”
　　五百两黄金，这可以买下多少田地，汪观把头再一次抬起，在黄金和生命面前，还给鞑子守护屁的秘密，于是一古脑将济尔哈朗大军相关事宜都告诉秦楚。
　　秦楚竖起耳朵来听，当他得知济尔哈朗竟然愚蠢分兵，不禁问道：“汪观，你说的这些是真的？”
　　汪观立马把胸膛拍的咚咚响：“秦大人，小的如有假话，天打雷劈，鞑子分成三路大军，鞑子王亲自领兵进攻黟县，把中军布置在黄山，孔有德旌德祁门县，耿仲明进攻绩溪县和丛山关，这其中以耿仲明实力最强，因为他要进攻丛山关，带的红衣大炮数量也是最多的。”
　　秦楚对济尔哈朗分兵分有兴趣，问道：“站在你的角度，你给我说说，济尔哈朗为什么要分兵？”
　　“小的认为鞑子分成三路大军进攻徽州府，是想尽快攻下徽州府，济尔哈朗主要目的还是在江西的金声恒，在他眼里，秦大人所驻守徽州府不过是开胃小菜。”
　　汪观说的很清楚，也很直白，清军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消灭在江西掀起叛乱的金声恒，打通南北纵向联系，同时进一步消灭残明力量，这个策略可以说得上是非常正确，可到了济尔哈朗这里，其实也没有错，带领十余万大军，有资本分兵进攻徽州府各地，只是他不知道秦楚已经收缩兵力，把徽州府军和铜陵明军并到一起，形成一双强有力的铁拳头，对分兵后的任何一只青军形成致命威胁。


第317章 济尔哈朗（一）
　　或许清军内部也有矛盾，秦楚立即下山，命令全军将士立即打扫战场，同时派遣斥候去松萝山和黟县，命令黟县狼喉营和歙县军等驻军迅速赶来。
　　金声好奇秦楚为什么要这么做，想问一问这是怎么回事，秦楚却带着汪观走过来，和他说道：“尚书大人，有重要情况，末将这准备和大人一一汇报。”
　　随后他带着金声，还有汪观，来到先前程矮子带汪观来的帐篷，银子还放在原地，没有来得及还给将士，汪观看见银子后，眼睛还是亮了一下，这个细节被秦楚和金声尽收眼底。
　　汪观此时才发现，帐篷里只有他，秦楚和金声三人，以为秦楚是要过河拆桥，赶紧把目光投向更为慈祥的金声：“尚书大人，小的已经将知道的都告诉秦大人，还请二位大人放我一条生路。”
　　他只是告诉济尔哈朗分兵的事情，对济尔哈朗什么时候抵达黄山，清军粮草又是从哪个渠道运过来，这些他一概没有告诉秦楚。
　　秦楚当然对他不满意，继续问他：“你说的这些，还不足以拿到黄金，以及买你的命，继续说，说得好，这些银子也是你的。”
　　汪观哪里晓得秦楚需要这些信息，哭丧着脸祈求秦楚：“秦大人，小的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秦楚这才问道：“济尔哈朗什么时候抵达这里？”
　　“最迟后天傍晚，快一点，后天中午。”
　　金声也跟着问他：“鞑子这么多人，粮草从何而来？
　　汪观这才知道秦楚需要了解这些情况，赶紧回答秦楚：“都是李栖凤从太平府等地搜刮而来，二位大人，也知道，洪都督坐镇应天府，把不服他的势力整的服服帖帖，江南各大富商都拿出银子和粮草保命，不拿出来，明天就有乱兵杀你全家，所以鞑子粮草一直很充裕。”
　　秦楚双手一直放在刀把上，切断清军后勤，也是一种不战而屈人之兵作战方式：“鞑子不是兵分三路吗？莫非李栖凤也要分三路给他们送去？”
　　“是的，李栖凤前段时间攻打宁国府，击败朱盛浓，进攻徽州府无功而返反，其中就有粮草不济这是个原因，听说他的粮道被切断，军中带的粮草也快支持不住，同时金声恒又在江西反正，一来二去也就从徽州府撤兵。”
　　这些话从汪观口里一句一句说出来，秦楚在脑海里也过一遍，基本上和郭渊占据泾县，切断粮道有很大关系，也证明汪观并没有说谎，看来这五百两黄金是属于他的。
　　汪观生怕说少了，又补充一些他知道内幕：“对了，李栖凤粮草全部集中到铜陵县，在铜陵县分成三路，分别运往鞑子三王军中。”
　　金声不由得陷入沉思，问道：“鞑子为什么要在铜陵县集合粮草，然后在铜陵分散运输到各军？”
　　说到这，汪观也是有些心痛，怀念铜陵城勾栏女子，悻悻说道：“还这附近只有铜陵城保存较为完整，鞑子大军从江北过来，在已经被占领地方不好继续抢劫，等到达池州府，发现铜陵城还算不错，于是将铜陵洗劫一番，留在铜陵城里百姓不是被杀，就是被虏去做包衣，虽说保存完好，但也被大火烧掉一半，勉强算是粮草集散地。”
　　金声闻讯后，怒火攻心，铜陵城是他辛辛苦苦经营一年时间，好不容易将铜陵城恢复到战前水平，他前脚撤到徽州府，后脚就被鞑子焚毁，城里百姓虽说不想跟着他一起撤退，可最后还是遭到鞑子毒手，着实让他伤心欲绝，那可是他作为大本营经营的后方，就这样被鞑子毁坏，内心悲痛无处发泄，一口黑血从口里吐出来，把秦楚和汪观都吓得不轻。
　　秦楚上前轻轻拍打金声后背，焦急地说道：“尚书大人，莫要悲伤，这仇迟早要找鞑子血债血还，还请多多保重身体，身体好才有本钱和鞑子打下去。”
　　金声第一次在秦楚面前动怒，他抖动着胡子，以兵部尚书名义，要求秦楚率军就在这里，打济尔哈朗！
　　秦楚也对金声如此愤怒赶到异常震惊，这不像是金声性格，但是他仍旧很乐意在此地打济尔哈朗，干掉这个重量级满清王爷，将会对京城满清皇室和贵族形成多大震撼？
　　随后又从汪观口中了解到，济尔哈朗这一路大军拥有多少火炮和骑兵数量，秦楚心里清楚的很，另外两路大军进攻祁门和绩溪，扑空后很快就会赶往黟县，支援济尔哈朗，一定要在孔有德和耿仲明带领回来前，干掉济尔哈朗。
　　同时和江西明军保持紧密联系，让他们随时派遣援军入南直隶，金声恒在江西只需要守住南昌府，叶臣军团就被死死压制在赣南一带，秦楚还不知道翟式耜从两广出兵五万进攻叶臣，将叶臣军团拖住在赣南，使其没有余力对金声恒发动进攻。
　　秦楚和金声都深知，改变天下大势就在此一战，只要军事上获取胜利，就会再一次争取到缓息机会，满清也没有那么大能力，在占领地区组建一只又一只绿营兵，人头又不是韭菜，砍掉不会再长出来，清军接连几次被明军击败，投降清军大地主和明军也会出现反复，也不肯继续为满人去送死，甚至还会有更多类似金声恒投向明军将领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