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在南明 (人间十年)

　　他看了看只有他们几人，其他人都不在，问道：“总兵，咋就咱们这些人？史大头呢，还有那个宁大兄弟呢？他们不都留守在城内吗？”
　　“都走了，被叛军杀害了。”秦楚说这话时，双眼有些湿润。又想起宁大和史纲，还有很多未完成事业，二人竟死在这，不免有一种长使英雄泪满襟的悲壮。
　　所有人良久无语，王献嗜酒如命，此刻也没有半点饮酒兴趣。
　　还是秦楚率先说到：“以后这样事情不会在一次发生，这一次也是我托大，没有防备留守将士早就被清军细作打通，我和你们检讨，都是我领兵无方，还请诸位兄弟海涵。”
　　“秦楚，你这是哪里话，哪只军队里没有对手探子，哪怕是鞑子，一样有我军谍细，我倒是认为要在军中来一次筛选，剔除清军细作。”马锡看着秦楚伤心表情，好言相劝，同时也说出秦楚心里想说的话，在军中来一次大清洗，清洗目标是隐藏在狼营中清军细作。
　　一经发现，严刑拷打，不信问不出话来。
　　“我同意，他奶奶的，老子在前面拼死拼活，后方竟然还有鞑子细作，这还怎么打下去？我支持马千总。”王献黑着脸，对潜伏细作是一脸愤怒。
　　马锡和王献的态度，让朱由崧和躲在大厅后面李尹暗中叫苦，两人本以为秦楚经此挫折，对狼营掌控能力会下降，没有想到秦楚借马锡和王献之手，反而强化对狼营控制。
　　秦楚还没有想到朱由崧和李尹小伎俩，他只想清楚军中细作，不管是清军细作，还是大顺军，大西军，甚至是朝廷细作，统统清理出去。
　　“清理细作一事，等各营都回来慢慢计划，和我说说，你们都带回来啥宝贝？”
　　马锡和王献两人早就等着秦楚问带回来什么好东西。王献和马锡说道：“你比我能说，你来说说。”
　　“好，那我就说了。”马锡清清嗓门，有些自豪的告诉秦楚这一次打秋风收获。他们带回来三千九百多人难民，其中部分难民愿意加入狼营，但大部分难民还是随波逐流，对投军兴兴趣不大。
　　秦楚对此早就对策，和马锡轻松地说道：“不愿意投军者，屯田，石埭县大把大把荒地，我都愁没有人耕种，前期投奔我军旌德县百姓撤到青阳，一时半会回不来，我看就让这一波难民抓紧时间种地。”
　　“还有一事，末将想请总兵大人恩准。”王献突然记起来大营董方加入狼牙营，赶紧和秦楚说起此事，顺便把散布谣言闹事的文官也告诉秦楚。
　　一听还带回来十几个五品以下官员，朱由崧眼睛一亮，他缺少班底，只要能够抓住这些文官组建班底，逐渐发展实力，狼营迟早属于他。
　　不料马锡说大方说道：“这群人不算好人，鞑子来了像耗子见了猫，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可搞起内乱都是好手，要不是这群人渣半路闹事，回到城里难民至少多出一倍。”
　　秦楚问道：“哦，还有此事，他们有多少人？”
　　“也就十来个文官，都是些五品官员，依我看都是清谈误国儒生。”马锡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对东林党清谈很是反感。
　　朱由崧赶紧和秦楚说道： “我说两句啊，我这钱粮官可是缺人，除了赵齐和李姑娘，就我一人，我看不如把这些文官放到我这，有他们在，后勤绝对跟得上，这也是物尽其才嘛。”
　　秦楚没有当面顶撞朱由崧，反而大方把这群文官交给朱由崧，让朱由崧统领这群人，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总好过在外疯狂扩张势力。
　　“没问题，不过侍从不能跟着，等狼毛营回来，都去狼毛营当兵，就这么定了，赶紧吃菜。”
　　这一轮交锋朱由崧确定小小胜利，躲在后门李尹也暗暗叫好，这只是第一步，打造基础班底。
　　酒过三巡后，黄颖借伤口未痊愈，离开宴席，随后朱由崧喜滋滋向李尹报喜，王献又一次喝的一塌糊涂，秦楚让渔夫抬他回房间休息，只剩下秦楚和马锡二人。
　　马锡也看出来朱由崧最近有些不太对劲，他犹豫着问道：“秦楚，我看？”
　　秦楚像大厅后面瞄了一眼说道：“出去说。”
　　两人前后脚离开议事大厅，走在城内主干道上，城内已被改造成五块区域。
　　其中内城为最主要区域，秦楚命令渔夫在内城逐渐一所仓库，用来储存粮食。
　　其次为居民生活区建立在城内东南角落，再次为集市区，在原有东市基础上再一次扩大，这两处距离较近，给居民生活带来方便。
　　剩下两块区域是兵营和校场，军营虽然集中在一起，但是各营都不会同时驻扎在城内，狼毛营作为机动兵力，主力始终在城外游弋，狼爪营作为斥候营，以九华山为据点，建立暗影训练基地，城里只保留联络处和少量营房。


第149章 说动马锡
　　秦楚和马锡在城内转了一圈，进入内城，这里是石埭城重地，等重建侍卫营后，这里将由侍卫营副将把手，这也是石埭城最后一道防线。
　　进入内城后，马锡发现内城大变样，已成为一座城中要塞，内城生活设施完善，从饮水到粮食储备应有尽有。
　　秦楚命令内城所有人员暂时出去，只剩下他和马锡二人。
　　他率先开口问马锡；“你是不是想问我关于天子之事？”
　　马锡正有此意，他和秦楚是生死与共兄弟，但是面对朱由崧，他又是碧血丹心臣子，两者之间难以取舍，他今天也确实想问一问秦楚对朱由崧有什么看法？
　　“秦楚，你我兄弟二人，不应该藏着掖着，有啥话砸来打开说，你最近对天子态度，我有些看不懂？”
　　“看不懂就对了，你应该去看看，天子这些做了些什么？处处拉拢其他千总，博取城内军民好感，而这就是在拆我的台，让我还怎么专心致志和清军对抗。”秦楚对朱由崧在军事会议上指手画脚很不满意，朱由崧三番五次抛头露面出风头，更是树大招风，秦楚岂会不知朱由崧之心？
　　马锡却有些不以为然，他认为朱由崧天子身份迟早要公告天下，这天下还是朱家王朝，作为臣子，他有义务为大明江山尽职尽忠。
　　“天子有这份心，不好吗？总好比整天游手好闲，吃喝玩乐强。”马锡顿了顿，看着秦楚默不作声，继续说道：“只要他肯上进，我们作为臣子应该感到高兴，他振臂一挥，这大明江山或许还有救。”
　　秦楚闷哼，他对朱由崧没有半点感情，大明朝从开国之初对待臣子刻薄寡恩，他有些讥讽与其对马锡说起一些事情，他一件一件说，让马锡只管听，听完以后再说出内心想法。
　　马锡闭上眼睛，听秦楚和他说事情。
　　“天子从小生在温柔乡，人性本善，从芜湖跟着我俩东奔西走，虽然有怨言，但也坚持下来，可就凭这些，他远远不是满清诸王对手，满清诸王从小在征战中成长，在这一点朱由崧有天然缺陷，不论是气度还是手腕都比不过。”
　　马锡紧闭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透过细缝观看秦楚，这一点他认同，朱由崧确实比不过满清皇室。
　　秦楚继续说道：“狼营由我一手组建，是一只纯洁队伍，这只队伍里没有文官集团而虞尔扎，也没有贪生怕死抛弃袍泽武将功勋，马锡，你作为禁军提督，辽东坑死多少客军，南京城下又有多少贪生怕死之辈，看见鞑子两股瑟瑟，恨不得立即丢下兵器，坐在地上等待剃发易服，你愿意狼营也变成这样吗？”
　　马锡双眼完全睁开，他看着秦楚，想说些话，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只能继续听秦楚接下来所说之事。
　　“朱由崧公布身份有好有坏，只是这只狼营，包括你我，会受到数不尽的掣肘，有江北南下文官集团，有本地军头，还有其他各路藩王，这些力量不是你我尽全力可以摆平，作为君王，全天下兵马军饷朗草都会由我狼营负担，你扪心自问，你可有这本事？”
　　马锡突然问道：“秦楚，你说这么多，是要抛弃陛下吗？”
　　“我抛弃不抛弃他，和拯救天下苍生没有关系，他只是在这个位置上，他不在这个位置上，恐怕也就是中人之姿，过小日子足以，开疆扩土，守大明江山他还差点火候。”
　　“那他也是天子，是我辈效忠之人。”
　　“效忠他？效忠他会死多少人，多少文臣武将死在看不见战场上，被满人反间计弄死多人，东林党和阉党斗争又死了多少人？”秦楚对大明朝没有一丝一毫感情，他只对无辜百姓负责。
　　“京师的那位爷，边军军饷都发不出来，还要征辽饷，辽东每年几百万银子钱从哪里来，还不是从劳苦百姓手中横赋暴敛，江浙一带官宦不计其数，可曾收到过一丝一厘？”
　　马锡也知道，大明朝根子出了问题，土地兼并太严重，老百姓流离失所，江南官员和富商勾结在一起，不向朝廷纳税。
　　秦楚继续敲打马锡。“北京那位爷，要求满朝文武拿出银子来犒劳京师军队，结果你也知道，满朝文武抠抠搜搜，拿出银子给守城将士分，每人还不够一两，可京师被李自成攻破，对这些满朝文武一番严刑拷打，搜出白银千万两，搜出多少银子，就有多少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