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在南明 (人间十年)

　　此言一出，众人感觉格外舒畅，这可是天大福利，恨不得立马把回去这个消息告诉手底下人，特别那些是有家室将领，恨不得飞回家和家人团聚。
　　秦楚随后又说道：“遇有战事，休假取消，但是当年休假会和下一年休假合并一起，有自愿放弃休假将士，每天补半两银子。”
　　这可是赤裸裸给将士发福利，军中大部分士兵还都是光棍一个，休假也没有地方可去，还不如拿点实实在在补助。
　　“好了，今天就到这。明天开始，这座城市要重新焕发生机，诸位可有信心？”
　　“有”
　　众人异口同声，散会后各自回营举行庆祝活动。
　　石埭县很久没有这般热闹过，老百姓自发在城内搭台唱戏，还有部分心急百姓，当天夜里就到可能会分发田里熟悉土地，恨不得当场种下萝卜，冬小麦等农作物。
　　晚上秦楚单独召见左昌，左昌正被江臂通拉着喝酒，史纲和铁峰找到他时，正被江臂通和李猴子灌酒灌的一塌糊涂。史纲很客气和江臂通说道：“江镇抚，总兵大人有要事找左千总，镇抚不介意，我和你喝几杯。”
　　江臂通忙让左昌去总兵那，史纲和铁峰则是留下和他拼酒，四个锦衣卫和正副侍卫长在军营里拼酒到天亮，六人喝了二十斤白酒，第二天早上才被狼眼营和狼喉营士兵分别抬回去。
　　全城居民庆祝胜利，但是当天晚上左昌却被秦楚训斥的如梦方醒。
　　“左昌，狼眼营还有多少人？”
　　“回总兵，还有一百三十八人。”
　　秦楚冰冷语气让左昌很不适应，他在想，秦总兵今晚这是怎么了？
　　“这一百三十八人都在哪？”
　　“启禀大人，除去在九华山的十来个兄弟，其他人都在城里头。”他有些汗涔回答秦楚。
　　“狼眼营作为我军斥候，是狼营眼睛，你又是狼眼营千总，只不过是打下一个小城，就如此放纵，我告诉你，远远没有到放松的时候，眼睛醉了，狼营就成了瞎狼，任人宰割。”
　　左昌被训斥后，特别后悔和江臂通喝酒，他把头低的不能再低，秦楚看着随后又说道：“我今天赋予你一项职责，天地间，只有我和你知道。”
　　他赶紧把头抬起来，等待秦楚的命令。


第114章 暗影（一）
　　“总兵请放心，我以生命发誓，绝不让第三人知道此事。”
　　“好，从今天开始，军中所有千总以上将领，你都要暗中观察，观察重点是有无拉帮结派，有无卖主求荣，切记，发现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表现出来，和我汇报后继续观察，这事情不得声张。”
　　左昌眼睛瞪得大大，他是真没有想到，秦总兵竟然会让他监视其他将领。
　　这可是不信任一起血战兄弟啊，他发愣的表情出卖他内心真实想法。
　　秦楚突然哼的一声，让他赶紧回过神，吞了口唾沫和秦楚说道：“末将遵命。”
　　“左昌，和你讲一个真实故事，你愿意听吗？”
　　“末将洗耳恭听。”左昌不知道为什么，今晚面对秦楚感觉很紧张。
　　秦楚让他坐下来，让侍卫在门外戒严，五十米内没有任何人打扰二人谈话。
　　“宁钱粮官，是当今天子。”
　　左昌被震惊，手中杯子都滑落在地，怪不得，怪不得总兵和马锡一路上对宁钱粮照顾有加，原来他竟是当今天子？
　　“天子...不是折在应天府吗？”
　　“外人都传朱由崧折损在应天府，可那是谣言，芜湖大战靖国公千军万马都被鞑子摧毁，是我，冒着漫天流矢把他从御船上救出来，我在应天府，最好的几个部下至今生死不明。”秦楚回忆起宗臂、宁家兄弟等人，心里就一阵不痛快。
　　“总兵大人，国士无双。”左昌对秦楚感情突然又有些敬佩。
　　“知道靖国公为什么败了吗？”
　　“末将不知，还请大人明示。”
　　“好，我告诉你，靖国公一心为国，忠心可嘉，可他败的确实不明不白，这也是今晚我让你监视各营千总原因之一。”
　　左昌还是没有想通，他对秦楚说道：“难道不是鞑子太过于厉害，靖国公抵挡不住吗？”
　　“你想的太简单。”
　　左昌又愣住，今晚秦楚给他感觉过于诡异，骨子里突然又有些害怕和秦总兵沟通交流。
　　秦楚不愿意回想芜湖惨败场景，但又不得不和左昌说起那一场战争： “靖国公力挽狂澜，可他手下人可不这么想，现在协助鞑子围攻丛山关的田雄，就是靖国公得力下属。
　　芜湖大战在即，靖国公手底下大部分总兵却想投降，你说说，他怎么打得赢？”
　　“啊，这怎么可能？还没打就做怕死鬼，这些狗崽子，该杀。”左昌一直以为是鞑子兵力过于强盛，靖国公才会战败身死，进而导致应天府小朝廷国灭，对汉奸恨得直跺脚。
　　秦楚安抚他急躁愤怒心情，和他继续说道：“你别急，我接下来说的，你用心听，听懂了，在告诉我。”
　　左昌眉头紧锁，聚精会神听着秦楚接下来说的情节。
　　“战事激烈时，靖国公被叛军一箭封喉，知道是谁射杀吗？”
　　“谁？”
　　“在太平府被聆听阳一箭射死的张天禄，此人出卖主帅，死有余辜。”
　　“射的好，聆千总好样的。”
　　“左昌，有没有想过张天禄，田雄等人为什么放着大明将军不做，非要投降鞑子呢？”
　　秦楚顿了一下又问他，“为什么他们投降鞑子后，比先前更加强悍，还甘愿为鞑子鞍前马后，发挥出平日从未有过的恐怖实力，不论是在应天府还是南直隶，我们真正面对的对手不是鞑子，而是这群叛军。”
　　秦楚连珠炮问的左昌哑口无言。
　　是啊，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投降，怎么投降前是绵羊，投降后变成饿狼？
　　“你坐下来想想，我也和你一起想一想，这大明朝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会被区区几十万鞑子占据半壁江山。”
　　左昌从未有过这么严肃思考一件事情，当初配置迷魂药也不过是熟能生巧，可今日之事，他却理不出头绪。
　　秦楚知道是时候，给他建立起属于他的世界观。
　　“倘若朱由崧继续做大明天子，这天下还有多人大明将士供朱家挥霍？还会有多少大明将士剃发易服投降鞑子，反过来攻打自己人？”
　　“这...总兵大人，小人不知该怎么回答你，还请总兵大人给我一条明路。”左昌脑袋快要爆炸，也想不出来这是为什么？
　　秦楚闭上眼睛，把要说的话在脑海里过一遍，组织一下语言后和他说道：“这大明朝扶不起来，我秦楚，组建狼营，为的是天下百姓，不是为了朱家王朝，更不是为了升官发财，去做抢钱抢粮抢女人这等庸俗之事，切记，我们守卫我们衣冠，守卫华夏文明。”
　　秦楚一番大逆不道的言论，吓得左昌不敢大口呼吸，秦总兵今晚怎么和平日完全不一样？
　　“左昌，你愿意见到我和靖国公一样吗？前线和鞑子血战，手底下将军却出卖我，我被鞑子射成刺猬，我的脑袋被叛军砍下来，向鞑子邀功吗？
　　你愿意看见我和你们辛辛苦苦组建狼营，全军将士被朝廷往死里盘剥吗？为什么田雄，张天禄投降清军，还不是在这头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朝廷文臣拼命打压吗？”
　　“这，不愿意，大人，谁敢背叛你，我现在就去杀了他。”左昌如醍醐灌顶，倘若秦楚项上人头被鞑子砍下，那一刻，他心中支柱会随之崩塌，一瞬间左昌突然明白秦楚心意，红着双眼和秦楚吐露心声。
　　“总兵，我懂你意思，有我在，谁敢反，我就弄死谁，别的我不敢保证，但狼眼营只认你一人，只有你才是我狼营总兵，谁要是继续跟着他朱家走，让我们狼营鲜血白流，我杀了他。”
　　秦楚见左昌越说越激动，明白他已一步一步把左昌带到他的世界中。
　　“左昌，莫要激动，今日朱由崧在会上大放厥词，你有什么看法？”
　　左昌没有任何思索，就说起他第一时间想到的问题。“总兵大人，你是担心朱由崧，想夺过狼营？”
　　他有些话想说，却又不好说，朱由崧今日在会议上表现反常，他也若有所思。


第115章 暗影（二）
　　“对，马千总也支持他，甚至所有千总都支持他分田分地，以后传出去，石埭县老百姓都会知道是朱由崧功劳，而我们，辛辛苦苦打下城池，抢回人口，就这样任由他们继续挥霍吗？”
　　“不能让他们把狼营夺去，这是大人呕心沥血带起来的队伍，不能交给他们啊。”左昌已彻底服从秦楚。
　　“对，我观察朱由崧本质不坏，但他在那个位置，就不行，大明根子坏透了，朱由崧打出旗帜，必定会有大量官军来投，还会有更多残余文武百官来投靠，这些人到了石埭县，对狼营有好处，但也有坏处。
　　狼营想发展壮大，未来一段时间就要依靠在大明旗帜下成长，但又要从大明序列中脱离出来，不要让狼营被大明吞了，更不能让大明官场污染狼营，你就是我军隔离带，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