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璃抬头看了她们一眼,犹豫了下,询问道:“高肃攻略河套,现在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尉迟槿闻言,稍一思忖便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胜州、银州、绥州已经被他控制了,现在应该在图谋夏州,毕竟若想拿下整个河套,就连夏州以西的宥州也必须攻下,那里是党项人的老窝,宥、夏两州不拿下,河套地区就不能算真正地掌握在我们手中。”
朱璃闻言,神情稍缓,坦言道:“郭先生来信,让我设法留住拓跋思恭,防止他回军宥州,最好能除掉他,可拓跋思恭和我正在勤王,我又能以什么样的理由将他拿下呢。”
尉迟槿闻言,皱了皱眉头,应和道:“不错,若是一个不好,被扣上一个造反的名头,被其他节度使群起而攻之就不好办了。”
“哼,这有何难?”一声冷哼响起,王月瑶扫视了二人一眼,淡然道:“只要略使手段,让他身陷草军之手,不就解决了吗?”
“你说的轻巧,拓跋思恭麾下尽是党项勇士,越骑无数,卫士如雨,现在他和朱璃乃是同一战线的战友,朱璃若真的这么做了,
这陷同袍于危难的帽子,怕是这辈子都别想摘掉了,失了信义,以后谁还敢同他联合。”尉迟槿没好气地顶了一句。
郭奇佐当初定下攻取河套的计划,就是看上了这块肥沃的土地;根据来自后世的印象,朱璃知道,即便他现在不攻取河套,这块肥沃的土地,最终也会落入契丹人的手中,毕竟根据历史的记载,宥州党项人,最终就是被契丹人所灭的,所以就同意了。
而现在,朱璃却好巧不巧地竟然和拓跋思恭地站到了同一阵营中,事情就难办了,而且是骑虎难下之势。
“与其让他陷身草军,我倒是觉得不如让他和其他节度使对上。”尉迟槿略一思忖,就再次出声道,“我听说鄜延节度使李孝昌,现在就和拓跋思恭关系不睦,不如从这方面入手试试。”
“继续挑拨李孝昌、拓跋思恭的关系?你是想害死我们吗?”王月瑶轻蔑地看了一眼尉迟槿,不满道,“现在入冬,草军虽然不适合大肆攻城,若是城内发生暴乱,我想朱温、孟楷也不介意趁虚而入,这是其一。”
“其二,李孝昌现在势单力孤,不要说他敢不敢同党项人死磕,即便他有这个胆子,以他手中的实力,能够应付得了王重盈、拓跋思恭两个人吗?”
“哼”尉迟槿闻言,同样冷哼一声,“这位娘子,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可是节度使相互仇视,对峙起来,可不一定非要依靠麾下大军吧,这么明显的形势,你能看明白,相信他们自己也不会傻得一点都看不出来吧。”
“身为一方节度使,手中不仅有重兵,他还有牙兵、死士,大势之下,李孝昌不会笨的用大军去和对方死磕,却可以派遣死士刺杀。”尉迟槿一副就你那点见识,还卖弄的神情,瞬间看得王月瑶俏脸发紫。
王月瑶出身商贾之家,自然没有想到这一层,李孝昌现在分明处于弱势,若他要和拓跋思恭死磕,必然不会选择硬干,但绝不妨碍他暗中下手。
“当今时代,哪个地方大员麾下,没有暗中死士,就连朝廷也有死士暗藏神策军中,更何况是各方节度使呢?”尉迟槿秀美一扬,看向王月瑶道。
很显然,对于各方大员势力组成、官场阴暗方面的了解,王月瑶稍逊尉迟槿一筹,这才被尉迟槿说得哑口无言。
“那如何才能让李孝昌、拓跋思恭暗战起来呢?”问出此言,朱璃不由得看向王月瑶,这个妩媚如妖般的女子,前些时候,差点引爆了大混战。
见朱璃看了过来,王月瑶又开心了起来,自信道:“让他们打起来也简单,我只需要略施小计,请阿郎邀请他们其中一人过府一趟就能成事。”
“就这么简单?”朱璃狐疑。
“就是这么简单,使君应该听说过一个成语吧疑人偷斧,只要让他们其中一人被另外一人、或者两人怀疑就成了,做多了反而容易出错,过犹不及。”王月瑶自信满满。
“哼,媚俗。”见王月瑶志得意满,尉迟槿不屑地咕哝一句。
“呵呵,这位娘子,若是你肯穿上女儿装,在他们三人面前走上一圈,或许你也会成为你口中的媚俗。”王月瑶不甘示弱,
立即反唇相讥。
虽然只见过戎装、和书生壮的尉迟槿,但王月瑶还是能看出,尉迟槿绝对是一位美貌不在自己之下的小娘,这才有此一说。
她自己可没有故意魅惑别人,之所以引起那么大的骚乱,都是被迫自保而已,第一次是怕大人有危险,至于第二次,更是不想被别人强盗一样地将自己抢走。
有时候,军阀之间的暗斗,比真刀真枪的对战沙场还要凶险,稍有不慎就会殒身其中,绝对不要小看暗斗,五代十国时期,最著名的暗战就是李克用差点被朱温杀了,这才导致后梁、后唐水火不容,直到后梁一方灭亡为止。
计议已定,王月瑶立刻派人给自己的父亲传去消息。
第二天,王家家主就依照王月瑶的请求,大张旗鼓地邀请拓跋思恭前去王府做客,而拓跋思恭受邀,自然十分开心地去了王府,而且直到很晚才回去。
不过他刚走,就有消息传出,王家家主怕是属意拓跋思恭,有心想要撮合这个党项头子和自己女儿的亲事,这个消息一传出,骤然就引发了可怕的后果。
嫉妒、歹毒有时候吃醋的男人,比女人还可怕。
不仅李孝昌有了小动作,就连一直扮温和的王重盈,也对拓跋思恭,有了杀意,同样有了动作,毫无疑问,这两人全都是针对拓跋思恭的。
中和元年的冬天,富平注定不平静,先是拓跋思恭的三弟拓跋思忠,在乐坊寻欢作乐时,于女人的肚皮上被人刺杀掉了。
继而,拓跋思敬、拓跋思孝双双毙命在自己的府中,一个洗澡时被侍候的女婢所杀,一个如厕时被小厮活活勒死。
除了朱璃,拓跋思恭、李孝昌、王重盈可不住军营,他们在城中可是分别强行占了一处大宅子的,这就给死士下手提供了便利。
当然损失的不仅仅是拓跋思恭,李孝昌刚买的小妾、以及亲军牙将被人杀掉,二人光溜溜地被吊在了李府大门前的牌匾上。
邠州节度使王重盈出门时,被人用军弩射穿马头,若不是其子王珙救援及时,怕是一条老命就被格杀当场了。
也就在这个月,尉迟槿带着朱淳夫妇、以及刚刚投降朱璃的曹狮雄、李重霸悄然返回朔州,同行的除了尉迟家军千余人,还有重残伤员近七千人,这些人中,有将近五千多是草军疫患者,剩下的小两千都是朱璃军中的伤残士卒。
如果放任他们回去,也会给他们家庭增加负担,正好武悼在单于都护府范围的二十四州推行胡汉通婚政策,这批残兵,朱璃就交给他来安排,以武悼对卫士的爱护,他们一定会有一个不错的前程,当然,作为种 马的命运也是跑不掉的。
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王家的主要成员、以及死士,他们都装扮成尉迟家军,混在队伍中,整个回程大军,竟然有十多辆马车,其中只有两辆是坐人的,其余都是王家的家当。
朱璃派遣孟绝海带上他自己的牙兵一直将人送出关中,继而送到了鄜州边界,尉迟槿只要带着这些人穿过延州,就能到达高肃控制的绥州,之所以选择这条路线,也是为了安全考虑。
本章完
第53章 割肉饲母
中和二年,黄巢迫于压力,调朱温为同州防御使,令其从富平转道丹州,进而攻略同州,想要彻底消除关中东部的隐患。
同时下令孟楷为北城节度使,陈兵渭水,加强长安周边的防御;遣大将尚让、王重隐接替他们,率领草军继续攻击富平。
针对黄巢的调兵遣将,身在成都的僖宗皇帝同样做出了一番调整,他敕令拓跋思恭为西城节度使,让他率领党项精锐从长安西部攻打都城,为了表示恩重,特赐他国姓,这个党项族的首领,在中和二年这一年,就改名叫了李思恭了。
李思恭接到敕令,走的时候非常凄惨,得力部将死了大半,四个弟弟死了三个,只有一个惊魂未定的李思谏还跟在他身边。
同时,唐廷还敕令朱璃为左武卫将军、单于大都护,行营都统,可就地招募兵马,期翼他能尽快攻破草军,收复长安。
来传敕令的人,正是老熟人郑畋,也正是因为他,朱璃才官升两级,现在赫然已是一方三品大员了。
而李孝昌、王重盈也得到了赏赐,不过没有朱璃提升的那么大而已,毕竟郑畋对他们的能力和印象俱不佳。
郑畋虽然被李昌言夺了凤翔节度使的职位,不过随后就被朝廷召回,担任太子少傅,如今已经晋升为当朝司空、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主管军务。
朱璃在城中一座酒楼招待了这位大唐忠臣,烦请郑畋代为进言,他想让高肃担任胜州刺史,郑畋想了想,就答应了,朱璃要的这个地方他有印象,那里是个毗邻北狄的地方,并非什么富饶的州县,而且还要时刻防备北狄入寇,坐镇那里的唐廷大员,大多都会混个挨累不落好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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