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城中的梁军,会因为无法出城增援,只能眼睁睁看着陵区那里沦为屠宰场。
索超世分析曲阿东面地形:“陵区周围,一片平旷,只有小河、零星水泽,所以陵区梁军无法以骑兵向西突击。”
“他们只能在陵区设防,挖掘壕沟、立木栅、布置鹿角,兵力不明,想来不会少,倒是能守上一阵。”
“所以,梁军唯一的胜算就是夜袭,尤其是今晚趁我军初到,来个夜袭。”
“大王的营地,和宋将军营地相隔数里,若他营地有大火,此处隐约可见,所以,要提防敌军声东击西。”
“属下以为,宋将军营地离曲阿近,梁军若夜袭,必为首要目标,不过宋将军早有防备,梁军敢来,必然伤亡惨重。”
“唯一的问题,是如何速下曲阿,所以,我军的机会,就在今夜梁军夜袭……”
侯景听到这里,笑起来:“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索世超也笑起来,“死士们都酒饱饭足,无忧无虑,只盼今夜建功,以报大王恩情……”
既然都安排好了,侯景就不多说什么,他知道曲阿梁军在设圈套,于是来了个将计就计。
曲阿梁军,满打满算也就两万人,其中骑兵没多少,所以,对方想要算计他,无非两个招数。
其一,水攻,以‘将帅洒扫帝陵’为名,引他重兵来攻。
然后,掘帝陵东面的蓄水、平水堰坝——邱埭,来个水攻。
入陵运渎为南北走向,两岸地势较高,一旦大水来袭,必然自北向南呼啸而下,届时,沿着运渎及岸上道路北进的己方兵马,就会被大水卷走,十不存一。
其二,夜袭。
趁着己方兵马赶到曲阿郊外安营扎寨,当晚就发动夜袭,城内梁军,及陵区梁军东西夹击,袭击离曲阿最近的前锋。
或者来个声东击西,假装袭击前锋营寨,等后边的大营派出援军,便袭击援军,甚至直接袭击大营。
侯景打了几十年的仗,什么场面没见过,在他看来,仅就打仗而言,南朝的将帅,没一个是他对手。
当然,水战例外,毕竟在北方基本没什么水战。
侯景根据曲阿周边地形,以及觇侯查探来的消息,认真琢磨,判断梁军也就只有这两招可以用。
那么,他就来个将计就计,提前组织死士,好吃好喝好玩的供着。
今日行军,死士们都坐车出行,节省体力,就是要晚上玩命,然后其他将士也做好准备,就在今夜,趁着梁军夜袭之际,夜袭曲阿。
若梁军一门心思死守曲阿,他是束手无策的,但是这梁军将帅偏偏要自己跳出来送死,还以为技高一筹,那就别怪他将计就计。
若今夜梁军不出击,那也没关系,他集结兵力,强攻就是。
……
深夜,宋子仙在营帐里着甲而眠,虽然他知道今夜梁军极大可能夜袭,却不担心,依旧睡得呼呼作响。
帐外,值夜的两名士兵打着哈欠,听着帐内鼾声大作,有些无奈。
趁着四周无人,低声聊天:“我说,梁军怎么还没来?”
“谁知道呢?怕不是迷路了?”
“哎哟,这大冷天的在野地里迷路,吹一晚上寒风,怕不是要病倒一片呀。”
“哈哈哈哈。”
两人低声笑起来,丝毫没有紧张之情。
全军上下都知道,今夜梁军很可能来夜袭,所以早就做了种种准备,营栅立得十分坚固,又布设鹿角、拒马。
将士们都做好了准备,等着梁军来送死。
只要对方敢来,那就别走了。
若是不来,那也没关系,大伙轮流睡觉、轮流值夜,到了明日,一样精神抖擞。
两个士兵实在无聊,听着帐内鼾声如雷,又低声交谈起来:“若今夜无事,明日作战,我们得注意些。”
另一人问:“注意什么?”
“注意什么?注意水攻呀,我听说了,陵区运渎有蓄水堰坝,一旦梁军决堤放水,那大水就呼啦啦往南涌来,所以我们得站在高处,不然就会被大水卷走了。”
“走在高处?万一没路怎么办?我们都是骑马作战,马儿不能跳来跳去。”
“动动脑子!是让你多注意些,打仗时沿着道路走,如果不对劲,就立刻往高处跑。”
“噢……”
那消息灵通的士兵又说,“放心,明日晋陵兵马赶到陵口,我们就一起包抄过去,任他们有多少人,也只能兵败投降。”
“等灭了陵区的梁军,我们再攻城,这么多兵马,还怕……”
话还没说完,听到帐内骂了一句:“再吵老子把你们舌头割了!”
原来是里面那位醒了,两名士兵吓得赶紧噤声,不一会,帐内鼾声再起。
但他们不敢再低声议论,只能忍着倦意继续值夜。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声音传来,一开始并不明显,但是渐渐地,动静有些明显,两名士兵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
相互间交换了一下眼神,又侧耳倾听,只觉夜幕下,似乎有许多人往己方营地靠近,脚步声渐大。
来了,来了!是夜袭梁军来了!
因为箭楼上的哨兵没有吹响号角,他二人不敢高声呼喊,于是硬着头皮入帐,向熟睡的宋子仙呼喊。
喊了几声,宋子仙忽然跳起来,拔出枕下短刀就要砍人,借着摇曳火光看清是自己的两名部下,便问:“怎么回事?”
“将军!营外有动静!”
“是么?”宋子仙闻言大喜,“好,来得好!”
“今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第八十一章 鄱阳渔鼓动地来
夜,酣然入睡的侯景,又回到了风沙连天的怀朔镇,依旧是一个穷苦镇兵,欠了债还不起,被债主吊在树下打。
围观的人群边上,一人停留片刻后离开,那是去城头放哨的贺六浑。
贺六浑也是镇兵,家境拮据,是姊姊姊夫一家拉扯大的,穷酸得很,不过人长得高大英俊。
前几日,贺六浑拎着寒酸的聘礼,去韩家提亲,想娶韩娘子,结果门都进不去,被韩家仆人乱棍打走,这件事在怀朔城传为笑谈。
侯景昨日还当面笑过对方,未曾料今日被对方看笑话。
皮鞭抽在身上,疼得厉害,侯景咬紧牙关硬撑着,好不容易撑到债主打累了,才被放下来。
“过几日,老子再来,你要是还不起,老子把你卖到蠕蠕做牲口!”
看着远去的背影,他吐了一口唾沫,拿定主意今晚就找几个同伴,把这债主干掉。
边地凶险,经常有人意外身亡,他为生计所迫,也曾和几个同伴收了他人钱财,蒙了脸去替人消灾。
想到这里,一瘸一拐往家走。
走着走着,风沙吹过,待得眼前再次清晰,却是一座私第前。
私第主人是一个体面人,为尔朱大将军的亲戚及心腹,祖上是燕国宗室,名叫慕容绍宗,此刻,这个体面人看着他,问:
“你就是侯景?想学兵法?”
“兵者,诡也,实则虚之,虚则实之,你可知道,这是何意?”
箭矢如雨,长矛如林,一次次征战,一次次杀戮后,眼前出现大片芦苇荡。
这是关中同州附近沙苑地区,己方只要打赢这一仗,拿下长安、平定关中指日可待。
“丞相,黑獭必然藏兵芦苇荡中,我军只需在上风向放火,就能把他的兵烧个精光!”
耳边传来说话声,他看向上首,却见衣着光鲜的贺六浑有些意动。
这怎么行?要是宇文黑獭死了,贺六浑拿下关中,那岂不是要‘飞鸟尽、良弓藏’?
“丞相,就这么烧死黑獭,太便宜他了,不如全军出击,将其活捉,届时押到丞相面前,看他表情,岂不快哉?”
笑声中,他又看到了体面人慕容绍宗,此刻,他身处涡阳,与其对峙。
慕容绍宗披头散发,在阵前对天发誓,说所有将士的家眷都平安无事,若愿北归,朝廷既往不咎,都能与家人团聚。
寥寥几句话,把他的军心说乱,将士们纷纷投降。
穷途末路之际,慕容绍宗紧追不舍,他急中生智,高声呼喊:“慕容公,可知‘飞鸟尽、良弓藏’?”
这句话很有用,追兵忽然跑不动了,他率领八百残兵渡过淮水,进入淮南。
萧老翁背信弃义,他只能孤注一掷,眼见着就要拿下台城,却功亏一篑,撤回广陵。
在广陵,他听到一个消息:慕容绍宗在攻打颍川时,居然意外失足落水,淹死了。
体面人就这么死了,死得一点也不体面。
居然在用水攻攻城时,自己淹死了!
侯景放声大笑,笑一代名将,居然会因为失足落水而死。
耳边传来笑声,不,不是笑声,是呼喊声。
侯景猛地睁开眼睛,因为他听到营地里呼喊声此起彼伏,只是数息,他就把倦意驱散,抓起佩刀,翻身下床。
“啪”,水声响起,脚下传来冰凉的感觉,而且湿乎乎的。
侯景低头一看,地上居然有水,到处都是水,而且水已经没过他的脚踝。
他只觉难以置信,认为自己还在梦中:地上怎么会有水?又没下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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