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难看，但是……”他的话再次被李全打断：“既然你承认她漂亮，又承认适才在看她，不是看上了她，又是在琢磨甚？”
“好吧，我说实话，我适才确实是在欣赏文娘，但这只不过是因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单纯欣赏而已，可没有你说的那意思。”刘琦被逼不过，只能说道。
“欣赏不就是看上了么？”李全笑道：“还狡辩甚？”
刘琦还想垂死挣扎着反驳，但李全已经滔滔不绝地说起来。“文娘确实不错。她今年才十二岁，若按照突厥人的实岁计算，才十一岁，但已经生的花容月貌，身量也与其母不相上下；而且根据我的经验，她只要吃得好些，将来成年了屁股定然浑圆，宜生养。”
“她父母也必定愿意把女儿嫁给你，哪怕是做妾。你已是折冲都尉，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谁家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你？我若是有个与你年岁相当或稍小的妹妹，一定嫁给你。自然，只能做正妻。”
“不过即使如此，你现在求亲也太早了。她才十二岁，女子最好的年华是十六七岁，你等她十五岁以后再迎娶更好。不过可以先提亲，把人圈到你怀里，以防她被旁人捷足先登。”
“我还打听到一个消息。文娘是识字的。她不仅识字，而且还喜欢写日记。还有……”
‘这都啥跟啥啊，八字还没一撇你这说的倒是欢快。’面对李全喋喋不休的话，刘琦有些哭笑不得，赶在李全说的口渴举杯吃酒的间隙说道：“你不必再说了，我并无纳她为妾的意思。不过，”顿了顿他又说道：“文娘竟然识字？还喜欢写日记？”
刘琦既是转移话题，也确实对这一点好奇。在识字率极低的大唐安西，一个小店主的女儿为何会认字？她又哪来的钱买笔墨纸张写日记？
“听说是这里有一个教书先生，苏展将自家儿子送去读书。白日吃饭吃酒的客人少，文娘也不在自家饭馆待着，偶尔会去教书的房屋外面玩，等着兄长下学一起回家。”
“因见只是一个小姑娘，又仅仅在外面听着，教书先生也没在意。却不想文娘就这样竟然学会了数百字，能够看中官府的告书了。”
“至于纸张。她家有一亲属在本地的造纸作坊当伙计，偶尔有那几乎不能用、造废了纸张就带回来给她。她就将木炭削的极细在上面写字，也用不着笔墨。”
第70章 神秘人
“有趣，十分有趣。”刘琦不由得说道：“这个小姑娘还真是不同凡响。”
“你下定决心要纳她为妾了？”李全笑道。
“并未，我只是随口评价一句而已。”刘琦抬头看向李全，认真地说道：“文娘确实长相不错，但我对她并无丝毫男女之情，也无纳妾的心思。”
“你既然这样说，以后后悔了可不要从她郎君手里把她抢过来。”李全嘟囔道。
刘琦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只是将在另一桌坐着吃酒的亲卫叫来，吩咐一句，亲卫点头答应转身离开饭馆。
之后刘琦与李全继续吃酒，又闲聊几件事，刘琦正要再倒酒发觉两壶酒都已经吃完了，又要招呼店家上酒，但被李全拦下了。
“不要再吃了。”李全道：“今日虽然并未吃醉，但也已尽兴，再多吃反而不美；而且你中午已经吃过了酒，晚上更不宜多吃。”
“何况，”李全顿了顿说道：“明日我家族长又要邀请你去家中吃酒，你还是对自己的身体注意些吧。”
“又要邀请我吃酒？”刘琦见李全点头，吐槽道：“你家酒宴最是无趣。有族长在，其余人都不敢随便说话，就连你也对我客客气气的，只能说些天气之类的话题，或者聊聊风土人情，十分没意思。”
“我也明白你家族长请我吃酒的缘故，但有你便好，又何必族长亲自出面？”
“哎，我家族长上了年纪，总觉得你每次来碎叶镇必得亲自宴请一次才好。我也劝过，但也没甚用处。”李全道。
他当然知道刘琦反感他家酒宴的气氛，他来与刘琦吃酒前也劝了族长，但族长丝毫没有改变的意思，只能出言邀请刘琦。
“哎！”刘琦长叹一声，最后仍只能答应。李家在安西大都护府很有能量，面子不能不给。
但刘琦也变得有些沉闷。他本想吃完饭后再拉着李全在街上逛一会儿，但现下没了逛的心思，招呼苏展过来结账，之后就要回驿馆歇息。
“承蒙惠顾，一共一贯二百钱。”苏展走过来说道。
刘琦掏钱付账，又一眼瞥见在柜台附近的苏溱文，说道：“差点儿忘了，我听说你女儿识字，而且喜欢写日记？”
“确实如此。”苏展并不在意的答应一句。他女儿识字确实是比较罕见的事情，客人听说了问一句很平常。
但刘琦下一句话却让他瞬间惊讶起来。“我打算送她一叠纸，过一会儿有人送来。”
“这，这，这样贵重的礼物，我们怎好接受？”苏展楞了一下，说道。就算是最便宜的纸张，一帖也得五十文，比穷人家十日的伙食费还贵；况且刘琦这样的大官送的一定不是最便宜的，还不止一帖，他可不敢接受。
“店家放心，我别无他意，只是听说她喜欢写日记但又极少能得到纸张，所以送一叠纸。”刘琦道。
‘我信你个鬼！’苏展在心里吐槽道。因他女儿这两年越发出挑，对她有意的人数不胜数，这些人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接近溱文；虽然刘琦这个招数他没见过（成本太高旁人用不起），但套路都是一样的。
苏展又尽量隐晦地打量刘琦几眼。刘琦长相不错，听迪马什说官位似乎也不低，略有些动摇。但他很快又坚定起来。‘总得我女儿自己愿意才行。现下又不能将女儿叫来询问对这个刘官人的感观，只能先拒绝了。’
“文娘！”见苏展油盐不进，刘琦干脆喊道。
他这一喊顿时将整家饭馆的客人都惊动了，众人纷纷向他看去，想知道到底是谁敢当面叫溱文。大家瞧见是个陌生面孔，顿时就有年轻的小伙子心中不忿，想要走过来警告刘琦几句，但立刻被旁人拦住了。
“他衣服料子的价钱就是你一年也未必能赚来的，年纪轻轻又和李家子坐在一起，可不是咱们惹得起的。”
“刘官人找奴何事？”溱文走过来，行礼问道。因迪马什来传信时特意交代了是一位大官，刘琦到来后苏展特意让儿女伙计记住了他的长相，不要得罪。
“我要送你一叠纸，你可愿意接受？”刘琦直接了当的问道。
“一叠纸？”见刘琦不像是开玩笑，溱文立刻高兴起来。他们家不富裕，平常根本舍不得给她买纸，只能用家里亲戚带来的废纸写字；现在有人要送她纸，她岂会拒绝？她甚至没注意到父亲给他打的眼色。
“就这样说定了。”刘琦道：“稍后纸张会送来。”说完这话，刘琦不给苏展说话的机会，与李全一道离开了。
“你怎就答应了？”苏展迫不及待地说道。
“有人送东西，还是我一直想要的东西，为何不答应？”溱文道。
“他多半是对你有意。”见身旁无人不虞被听到，苏展说道。
听到这话，溱文脸红了一下，但随即说道：“那有如何，接受了他送的纸又不是就要与他成婚。”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啊！”苏展又劝道。
“再说吧。”溱文心中转过几个念头，但并未说出口，只是这样说了一句就转身走了。苏展就想追问，但瞧瞧四周还有许多客人，只能暂且将此事放在一边，继续招待客人。
……
……
“我又差点忘记一件事。”李全正与刘琦一并走着，他忽然想起一事，说道。
“何事？”
“明日在我家的宴饮，你不必担心气氛沉闷了。”李全道：“我有一长辈最近刚刚从中原折返安西，现下正在家里。我这长辈说话十分诙谐、妙语连珠，又不怕族长，明日你只与他一人说话就不会感觉沉闷。”
“这样的人，你家族长会让他参加宴席？”刘琦问道。
“他必定参加！”李全十分肯定。
“为何？”刘琦追问。
“现下不能说。”李全道。
刘琦又追问几句，见李全坚决不说，也不再问，只是轻声笑道：“还十分神秘。我明日就瞧瞧你这长辈是何方神圣。”
‘你必定会大吃一惊。’李全想着。
第71章 将进酒
第二日很快到了。刘琦辰时初起床，吃过早饭在城内闲逛一番。
几年不见，碎叶镇又发生了些许变化。东来西往的商队越来越多了，尤其是高鼻深目的大食商人，成群结队贩运着货物来到安西、陇右甚至长安，再将大唐货物运回大食。
商人们从东向西贩运的货物自然以丝绸为主，这种柔软光滑、易于携带且不易损坏的东西是商人最爱，一支商队的运货车辆大多数空间都被丝绸填满；剩余的缝隙再塞上贵重的奢侈品。
自西向东贩卖的货物则多种多样，有青金玉，有镜子，有金银器皿，不过‘分量’最重的货物还是波斯胡姬。尤其大食人征服波斯以后商人肆无忌惮的贩卖她们，以求达成贸易平衡；昆仑奴也在大唐销路不错，但捕捉运输昆仑奴的成本更高，卖价却比波斯胡姬便宜，贩运的数量就少了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