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几名护卫都经历过数次类似危急时刻,此时也不慌张,听到命令答应一声赶去传令。
“都护,咱们去那座箭楼,登到上面瞧瞧大食兵是否要突围。”他又对李珙说道。
李珙这时也已经平静下来,闻言点头,和他一起来到箭楼。
此时天还亮着,但因阴着,站在箭楼视线有些模糊,只能瞧见大食兵正操控投石车发射石块;营寨中还有人影闪动,却看不清楚详细。
“启禀都护,四面围栏适才都被大食兵投石车攻击,而且据各军将领所言,石块数量相差无几。”
“启禀都护,城中大食兵并未出城。”护卫们返回奏报。
“并未出城?”刘琦疑惑。他对大食兵同时用投石车向四面发射石块并不惊讶,这只是迷惑敌军、让敌军难以确定己军要从哪一边突围的惯用手段而已。
但不论从哪边突围,都需城中大食兵接应;可侯梅德却并未带兵出城。既然没人出城,应当不是要突围。那并波悉林到底想作甚?
“难道只是用投石车袭扰我军?”李珙说道。
“投出这么多石块,仅为袭扰?”刘琦难以理解。之前大食人也不是没用投石车向围栏发射石块袭扰,但从未一次发射这么多。
“大约是营寨中石块太多,他们逃走又不可能带着石块,在逃走前全射出来也正常,一堆石块砸出来至少还能砸伤咱们几个兵。”李珙道。他虽然临场反应不如刘琦,那只是因为极少亲临前线,旁的也不差。
“都护说的有理,可仍要命令将士严加防备。若我军防备松懈,即使大食军本无逃走之意也会萌生出来。”刘琦又道。
“不错,谨慎些更好。”李珙点头。
“都护,刘都尉,那适才未完成换防的北面与东面将士,可要继续换防?”护卫不在意二位大官谈论甚底,只想知道是否要继续换防。
“再等一会儿,半个时辰后若大食军仍不突围再换防。”刘琦想想,下达命令。
“吩咐火头军立刻给将士送饭,不能饿着等。”李珙又补充道。
“是。”那护卫领命退下。
周围渐渐黑下来,阴沉的天遮住月亮,使此方天地更加昏暗。李珙与刘琦站在箭楼上也瞧不见大食营寨内情,只能下来回到帐篷,吃过晚饭,一边闲聊一边等待若大食军突围立刻指挥将士阻挡。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期间大食军又发射过两阵石块,无数石头砸在围栏里,打伤数百将士,其中重伤十来个,还有两人极其倒霉被砸死。
对此刘琦也无法可想,只能下令将重伤之人带到伤兵营,在心里想着:‘等并波悉林突围时,定要留下更多大食兵!’
“都护,刘都尉,已过半个时辰,可要让将士换防?”东、北两面将领派人来询问。
“换吧,大食人一直没有尝试突围,看来今夜是不会了。何况也不能因为防备大食兵而一直不换防。”刘琦与李珙对视一眼,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出言道。
“是。”来人答应一声,转身退下。
“确实得换防了。”待人走了,李珙又道:“你一直带兵在地下交战,对天气不甚在意;我这段时日也没事,发觉喔鹿州这个地方,一旦伴晚时分乌云遮住日月,晚上必定下雨。没准过一会儿就大雨倾盆,将士们必须躲进营寨中。”
“都护观察的真仔细。”刘琦忙出言称赞。这虽是拍马屁,却也真心实意。听了都护的话,他仔细回想过往几年在喔鹿州时自己注意到的天气变化,确定李珙说的不错,这也证明都护虽没插手指挥却也没闲着,有些敬佩。
“哈哈!”李珙笑出声。他当然了解过刘琦过往,知道这人算是半个喔鹿州土著;可现下这半个土著对本地天气了解还不如自己,顿时十分得意。
他笑一会儿停下,正要再说几句话,忽然听外面又传来‘轰隆隆’的响声,随即一侍卫进来奏报:“都护,大食兵又发射石块。”
“真是这两日就打算突围,要在突围前将石块打光。”李珙嘀咕一句,吩咐道:“嘱咐各军将重伤士卒及时送到伤兵营。”
侍卫领命退下,可李珙又想起另一件事,和刘琦商量:“可要下令停止换防?”换防时混乱些,会有更多士卒被石块砸中。
“都护,还是不停止的好。换防时人喊马嘶,一定会被大食兵察觉,若每次他们都发射石块,总不能一直不换防。况且已经开始,也不好停止。”
“你说的是,那就不下令停下。”李珙说道,也没当甚底大事。
说过此事,二人继续闲聊;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从外面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侍卫走进来报称开始下雨,不过现下很小,只是毛毛雨。
“你瞧着吧,用不了一盏茶就得变成倾盆大雨。”李珙又对刘琦道。
‘都护说的自然对。’刘琦又要出言恭维;但他话还没出口,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声响,混杂在‘滴滴答答’的滴雨声中,分辨不出到底是何种声音。
“这是甚底声响?”李珙也听到了,不由得说道。
刘琦也不知晓,站起来走到帐篷前吩咐护卫去问问到底是何声响。
护卫领命就要去询问,可没等他走出几步,一名士卒慌忙跑来,见到刘琦不及行礼就大声叫道:“刘都尉,大食军突围!”
第249章 大食奴逃走
“大食军突围?他们怎会在此时突围?”刘琦叫道。
“甚?大食军突围?”李珙这时也走到帐篷前,恰好听到刘琦这句话,立刻问道。
“都护,大食军忽然向东面围栏发射很多石块,又发兵攻打。因下了雨,大家都觉得大食军不会打过来,防守都、都有点松,大食军也不怕死人,登时打进围栏。”前来通报的士卒说道。
“真是饭桶!”李珙骂道:“竟然让大食兵打进围栏!”
“告诉徐立成,必须拦住大食军!若让大食人跑了,我必定重重处置他!”他又语气严厉地对那士卒说道。
“是!”士卒慌张答应一声,转身跑了。
“刘琦,赶快调兵阻拦大食人!”他又转过头对刘琦说道。
“啊,”刘琦适才一直在沉思,闻言回过神、吩咐起来。他们对大食人突围早有预料,定有应对之法,这时按照之前定下的对策吩咐起来。
可他的命令才传出,又有一骑飞驰而来,停在他与李珙身前说道:“城中大食兵出城!”
“他们竟在并波悉林发动后才出城?”李珙对此十分惊讶,但还没来得及细想,刘琦已经下达命令,通报骑兵答应一声立刻又驱驰马匹回去。
这时喊杀声已经响起,能清晰传到他们耳中。刘琦站在原地犹豫片刻,转过头对李珙说道:“都护,下着雨、天又黑,从此处根本看不清战局,属下去往东面围栏,指挥将士阻拦大食军。”
“我也和你一起去。”李珙说道。在这里确实瞧不见大食兵与唐军将士如何搏杀,没法指挥,刘琦想要指挥只能是去往围栏附近,他不会阻止。但是,他也想一起去围栏附近,哪怕不指挥,观战也好。
“不可!”刘琦立刻出言反对:“都护,你万金之躯,岂能随意去往前线?若被石块砸中,属下万死莫赎此罪过!”
“哪里就会被石块砸中了?”李珙分辨道:“大食人已经停止用投石车发射石块,不会被砸中的。”
“就算大食人已不发射石块,也会射箭,都护仍有被射中的危险!”说完这话,刘琦见李珙又要出言,他也没时间继续劝阻,对侍卫说道:“你们定要看住都护,阻止他去往前线。若都护去往前线后受伤,你们就是杀头的罪过!”
说完这番话,刘琦带着自己的护卫向东面围栏赶去。
“刘琦你竟然敢对我的侍卫下令了!”李珙叫了一句,就要追上,但被侍卫拦住。
“你们让开!”
“都护,你钱金之躯,万万不能去前线!”侍卫们叫道。
“让开!”李珙又道,而且声音比适才更大。但侍卫们丝毫没有让开的打算,堵在身前。
李珙急了,踢打侍卫。侍卫们就站在原地,既不动弹也不还手任他随便打,只是坚决不让开。李珙打了十几下,见他们没有一丝一毫让开的意思,又知他们这样做确实是为自己好,虽仍十分不满,也停止踢打。
“唉!只能看着旁人指挥,却连在一旁瞧着不成!”李珙又叹了口气。
不过他叹出这口气后更加郁闷。若刘琦在,他说出这话总会劝慰一句。可现下刘琦不在,侍卫们又从不接话,说出这句话后无人应和更感觉孤独;又想起刘琦之所以不在是指挥去了,他不由得越发烦闷。
“说起来,大食人真是出人预料,竟然在下雨天突围。眼瞅着雨就要下大,若在大雨倾盆前他们不能突围,必定被大雨拦住。
而且他们竟然会选择从东面突围。他们若要逃,自然是向西逃、从西面突围更方便;若考虑到城中大食兵接应,则应当从北面突围。可最后为何选择东面?”李珙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烦躁的心情后思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