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匪事 (舟者)

　　“真的出事了。”守城土匪便把过程说与何把头的手下。
　　“这么说是真的了。”何把头手下想了想道：“其实何把头他真没说错，放着是我也会反水的，你是没有去过南边。到了南边你就知道人家比咱们的日子好过多了。”
　　“兄弟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想点办法救救何把头。”很显然守城土匪是一个实用主义者，间接喝了人家何把头的酒，就不能眼看着何把头在自己面前送命。
　　“你说咋办？”何把头手下问道。
　　“我看那两个押送何把头的伙计对城外的情况也不了解，我们何不在路上把何把头救下。”
　　“你的意思是杀了那两个押送何把头的土匪？”
　　“不不不，不能杀了他们，大王还等着他们回话呢？”
　　“既然不能杀他们，咱们咋救何把头呢？”
　　守城土匪想了想道：“城门西边地势平缓，即便是把人推下去也不会摔死，我们可以将他们引到那边。”
　　“好，就这么办。”何把头手下答道。
　　守城土匪带着何把头的手下出了房间，一边开门以便对两个小土匪道：“赶紧点，小心敌人趁机攻城。”
　　一般情况下，开关城门是有严格规定的，特别是晚上就更不能开门了。但土匪不是一般人，不按规矩出牌是常有的事情。做事全凭心情，心情好了半夜也会开门，心情不好大白天也不开门。
　　两个小土匪见状拉着何把头快步向外而去。
　　“你们知道该把人往那边扔吗？”就在两个小土匪刚刚离开城门，何把头的手下追上来问道。
　　“不知道。”
　　“既然啥都不知道，急着干啥，我来给你们带路。”说罢，何把头的手下来到小土匪跟前，从他手里接过何把头，“你们押了一路也累了，我来替你们押送他。”
　　大家都是一个山寨的土匪，能有什么怀疑的，于是小土匪便把何把头交给他的手下押着。
　　在交接的过程中，一直低着头的何把头抬头看了一眼，“你？”
　　手下用目光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后从袖子了抽出一把刀，边走边割捆绑何把头的绳子。
　　快到西沟的时候，绳子也割开了。何把头手下于是对两个小土匪道：“前面有一道深沟，里面经常有狼过来，将他从这里扔下去必死无疑。”
　　“好--，那就从这里扔下去。”小土匪对何把头道：“何把头，兄弟也是奉命行事，对不住了。”说罢对准何把头的屁股就是一脚。
　　夜色中，何把头向沟里滚去。


第100章 给他一个香主
　　滚？
　　这个词有多种含义，第一种意思是指翻滚、沸腾；第二种意思是指旋转着移动；第三种意思多表示贬义，含斥责的意味，比如滚开。
　　当下何把头滚下山坡是第二种意思旋转着移动。
　　人是直立行走的动物，咋能旋转着移动呢？
　　这本身不符合人的行走规则，假如再被绑上了手脚，往下滚的时候难免会碰破头、跌伤腿，甚至会被树枝戳瞎眼睛。
　　不管发生哪种情况，等到半夜狼真的来的时候，就只能成为人家的盘中餐，案上肉。
　　可一旦把手放开，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四肢是用来干什么的，除了走路和干活之外，还能够干很多事情，比如爬起来逃走。
　　滚下坡的何把头当然不会等到树枝戳瞎眼睛，更不会等碰破头、跌伤腿，没滚出多远，何把头就挣脱绳索爬起来了。
　　望着不远处的凤州城，何把头没有太多的留恋，赶紧向城东官道走去，那里有许多山洞可供路人留宿。
　　他很清楚现在是晚上，不管是石塔山还是草坪山都不会给他开城门。
　　今夜只好在城外的山洞里将就一夜了。
　　经过一个晚上的折腾，何把头实实在在的累了，刚一躺下去就睡着了，直到第二天洞外吵吵嚷嚷的声音把他吵醒。
　　何把头向下一看，只见草坪山土匪正集合队伍向南而去。
　　毕竟是跟着护过一次商队的人，很清楚这些队伍是干什么的。
　　正准备喊人的时候，何把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草坪山土匪是轮班作业的，今天护商的队伍明天进行巡逻。
　　既然昨天张老三的队伍护商，那么今天护商的队伍就应该是独眼龙的队伍了。何把头毕竟跟张老三共事一场，双方印象还不错，即便是要投降，何把头也希望自己投靠到张老三手下。
　　更重要的是何把头早就听说独眼龙那个人很不咋的，心狠手毒，还是一只独眼。
　　根据常人的推算，凡是长成这样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于是已经张开嘴准备喊人的何把头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直到独眼龙带人走后，他才走下山向凤州城南门走去。
　　事情没有意外，今天在城里巡逻的就是张老三，而且此时他就在南门外。
　　当张老三看见灰头土脸的何把头时，既意外又吃惊，不过更多的还是惊喜，“这是怎么回事？”
　　“哎--，一言难尽。”何把头叹息一声没有再多说。
　　你越不说对方越是着急。
　　“兄弟到底是咋回事？”张老三关切的问道。
　　何把头便把自己的遭遇说给张老三。
　　张老三听完后问道：“你现在有何打算？”
　　“还能有何打算，当然是投奔你来了。”
　　投奔？
　　好家伙，军师昨天定的计谋，今天就实现了，简直比做火箭都快。张老三高兴的说道：“好--，啥也不说了，跟我去见大王和军师。”
　　见到何把头的那一刻，周耀宗喜出望外，对他来说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好了。
　　一个在土匪中当把头的人就因为说了几句心里话就被人拉出去喂狼，有这样的人当家石塔山何愁不灭。
　　“大王，何把头愿意投奔我们，我看咱们对他的待遇应该不低于把头，要不就让何把头在张老三手下担任香主咋样？”周耀宗建议道。
　　香主？
　　按照草坪上的机构建制，香主的地位要比把头高一级。
　　但在实际使用过程中，香主这个职务几乎是不怎么用的，主要原因是土匪的堂主、香主、把头、什长、伍长五级建制中，其他都有定数，其中伍长和什长主要是由人数控制的，数字到了就可以设立。
　　而且设立这些职务的标准也很简单，一是看杀人的多少，二是看土匪中的威望。
　　两个条件都具备的人员，那一定是精品中的精品，极品的优秀，这样的人不当土匪头目简直就是对人才的浪费，所以土匪中的伍长、什长遍地都是。
　　而把头这个职位，土匪们又比较喜欢，许多什长费劲巴力就是想当一个把头，而不是那个看起来像烧香念佛的香主。
　　于是周耀宗便想到了香主这个职位。
　　为何要让一个刚刚投诚过来的土匪把头担任石塔山的香主呢？
　　人家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滚刀王疑惑的望着周耀宗，眼神里充满的怀疑，你以为我草坪山的土匪官职是随便给人的吗？一个刚刚投诚过来的人就给他一个香主，那些跟着我一直走南闯北的土匪咋办？他们会咋想呢？
　　周耀宗当然明白滚刀王眼神里蕴含的意思，“大王，如此任命对我们山寨很有利。”
　　有利？
　　这样的任命对草坪山有利，滚刀王不再说什么了，一直以来只要是周耀宗认定的事情，那就绝对不会有错，更何况还是对山寨有利的事情。
　　“张老三，何把头今后就跟着你了，让他给你当香主，这对山寨都有利。”滚刀王对张老三说道。
　　虽然只是一面之交，张老三却能够看得出这个何把头不是一般人，在石塔山土匪中是有些威望的，于是高兴的答道：“大王，军师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带好何香主的。”
　　“何尚感谢大王军师对我的信任。”何把头拱手道。
　　和尚？
　　原来这家伙名叫和尚，太奇怪了。
　　滚刀王听罢放声大笑：“和尚？你又不是秃头，又不吃斋念佛，叫啥和尚呢？太有笑了。”
　　“小人姓何名尚，故叫做何尚。”何尚答道。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和尚就和尚，此前本大王只听说神仙岭有道士，从今个起咱们草坪山也有和尚了，和尚对道士，我就不信还对付不了他们。”
　　不管何香主咋解释，人家就是要把你当做和尚看，你又能咋的？
　　哎--，和尚就和尚，何香主只好认了。
　　人家能收留你就很不错了，咱还能在乎一个外号，更何况土匪中称呼外号的时候的远比叫名字的时候多。
　　“只要大王喜欢，我叫什么都行。”何香主答道。
　　“好，我今后就叫你和尚了。”滚刀王笑呵呵的说道，“没什么事，你们就先下去，让张老三给你安排一下住处。”
　　张老三带着和尚走后，滚刀王问道周耀宗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让他拉拢对面的土匪来投奔咱们？”
　　跟周耀宗在一起呆的时间长了，滚刀王也聪明了。
　　“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我观此人绝非一般土匪可比，将来会有大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