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蜀 (凤溪凰跃)

　　“敬仲，何出此言？”
　　“羌道本只是一平原之地，城池也只是彻里吉临时所筑，就算失守也于我军无冲突吧？”
　　夏侯楙如是说着。
　　闻言，张缉却未有那么乐观，沉思片刻整理了一下说辞，才拱手道：“夏侯将军，关键在于羌道的地利优势以及交通优势，现蜀军进驻，缉担忧关平会在这点上大作文章。”
　　此话落下，他瞧见诸将以及夏侯楙面上都有些疑虑，遂面露笑意，轻笑着：“现蜀军夺得了羌人的马匹，而羌道前出则是广袤的平原，若关平趁势武装全军，以骑士入西凉之地寇掠四方，接连各羌人部落攻击西羌国，此举又当如何？”
　　张缉想得颇深，徐徐解释着。


第三百五十八章 四方皆敌

　　张缉一语，瞬息点醒帐中诸将。
　　“对呀，敬仲兄所言不错，蜀人取了羌道占据了地利上的优势，则前可出平原入寇凉州，亦可径直攻下辩城。”
　　“关平这一招看似用险却是直指要害，一击彻底让羌人与我军大局上陷入不利的局面。”
　　一时间诸将也是各自反应不一，连连发表着看法。
　　而此时的夏侯楙眼神一直胶着于地图上，经过众人的一致发表哪还会没有看出羌道的重要性，不由紧握拳掌，一拳砸在屏风上，面露阴沉之色，牙缝间吐露出一道人名：“关平！”
　　“诸将听令，军令不变，明日一早诸部启程齐发汉中，汇同羌人一举攻占汉中之地。”
　　“诺！”
　　号令传下，诸将不敢违逆，遂纷纷拱手退却。
　　而此时的张缉却从中感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主将夏侯楙……好像怒火越盛了。
　　颇有因怒而兴兵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关平？”
　　张缉暗暗沉吟着。
　　下一秒，他忽是拱手劝诫着：“启禀夏侯将军，依缉所见，如今局势有变，我军应当集结全军前往下辩城驻扎，再征召陇西的郭淮所部前来倚为掎角之势。”
　　“而羌道失守，羌人亦不会无动于衷，想必此刻彻里吉已经派遣出偏师重返羌道易欲夺回城池。”
　　说到此处，张缉嘴角勾起丝丝冷笑，继续道：“如此，我军便可结连羌人与之夹击蜀人，那羌道便呈合围之势，到那时任凭关平再如何智计百出也将覆灭于我军之下。”
　　此话落下，主将夏侯楙却是咬牙切齿，面露愤慨之色不为所动，厉声道：“敬仲不用再说，本将计议已定，全军向大散关进发兵袭斜谷趁机突袭南郑，一旦拿下南郑，我军便可与张将军合军一道，席卷汉中诸地。”
　　“这岂不比消灭关平这支小小偏师更有价值，敬仲智勇双全，岂会看不透此理而因小失大？”
　　一语而落，夏侯楙面上也是青筋暴起，怒意愈发强烈。
　　关平，可谓是其最仇视之人！
　　想他夏侯楙贵为魏王驸马，却在去岁中初次领军被俘获而丢尽了颜面，对于关平自然是恨之入骨。
　　特别是听闻关平目前又出奇兵奇袭了要塞羌道，他内心的怒火早已是冲天而起，难以抑制。
　　眼瞧其这副神色，张缉哪还不明白其意，但由于兵发汉中太过用险，若己方未在汉中方面建功却反而疏忽了下辩城的城防，一旦让关平率众袭击得手。
　　局势将瞬间危矣！
　　想通这点，他眼珠子飞速转了转，心下一喜，遂面露笑意道：“夏侯将军，下辩乃武都郡城，武都平原就在于此，水利灌溉都极为丰富，也是武都的精华所在，现蜀人已经夺得了西凉战马，若关平趁机提军来袭，我军当地守备势力将难以抵挡。”
　　“若下辩失守，则武都失，关中危也！”
　　说着说着便做出一副忧心忡忡之色，随即道：“夏侯将军，故缉思索了一策，不仅能抵御蜀人的侵袭守住下辩，更能趁机大破关平了却将军之恨。”
　　“何策？”
　　听闻张缉有破关平之策，夏侯楙眼神微动，连忙相问着。
　　旋即，张缉凑在其耳旁轻声耳语一番，说罢，夏侯楙面上便浮现出丝丝笑意。
　　……
　　羌道城。
　　王宫内。
　　此时，诸将聚集一旁，一同伸眼望着披坚执锐、全副武装的关平正以胶着的目光紧紧盯凝着挂在屏风处的地图，半响默然不语。
　　良久，张苞性子急，才忍不住先行翁声相问：“大兄，您如此纠结是又有什么计划了吗？”
　　“兄长，您不必如此忧心，若有行动尽管相提，苞定会一力支持。”
　　说罢，从旁关兴亦是附和着：“是的，弟也支持兄长的决议！”
　　“末将坚决服从少将军指令。”
　　诸将也是一致的拱手道。
　　随着此次关平力排众议奇袭阴平小道并全歼羌道羌人后，军中将士、将官无不是心生敬佩，现关平在这两千余众的军中已是竖立起了将威。
　　想了好半响，关平长吐口气，伸手缓缓指着地图一点说着：“诸位，如今羌道已下，若羌王彻里吉得知军情势必会遣一羌渠率偏师杀回夺回羌道歼灭我军，而曹军的郭淮所部据情报打探现正于陇西招募军士，至于曹军主力夏侯楙则屯军陈仓，距离武都也是咫尺之遥。”
　　“诸位将军是否想过，若三军齐至，将是何等局面？”
　　一席话落，诸将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思索。
　　随即，一旁的将领庞德沉声道：“若此种情况当真出现，那我军将陷入被合围，退无可退、进无可进的局面。”
　　此话刚落，面容俊秀的少年关索此时抬首沉思一番，低声说着：“索以为庞将军此言非虚，若曹军当真与羌人结合对付我军，那我军退守蜀中与退离汉中的道路便被阻隔，甚至进军凉州之路也会遭受着陇西郭淮的抵御。”
　　说到此处，关索却又好似想到了什么，遂缓缓跨步上前，伸手指着地图道：“索若猜测不错的话，大兄忧虑的应该是此处吧？”
　　一语落定，诸将目光瞬间从关索指着的方向望去。
　　“下辩城！”
　　诸将齐呼着。
　　见状，关平望着诸将的神情，面上不变，轻笑着：“阿索、令明将军分析不错，为避免我军遭受合围的迹象，本将决议奇袭下辩夺取此地，打破僵局，将此役的大局牢牢掌握住。”
　　随后，在众将校一脸狐疑的神情上，他徐徐解释着：“下辩乃是武都郡城，亦在武都平原之上，水利丰富、粮秣产量极高，是武都境内的精华所在。”
　　“其次，下辩城北连陇右、东则是陈仓等地、南接连汉中又是白马羌氐等居住所在，我军若夺之，则进可直出陇上或兵入关中威胁曹军，亦可南下接连白马羌氐等部落声讨羌人越吉所部。”
　　“夺得此地，也为我军夺得了日后北伐之前哨基地所在。”
　　一席话语落下，关平面色不显，此时关兴缓缓道：“下辩城地利确实极佳，但也正因为如此而导致曹军一直以来都设下了重兵守御，去岁三叔与马将军出秦岭攻取下辩也以失败告终。”
　　“现正值曹贼率众北征之际，此地势力薄弱大有可为，兴附议大兄袭取下辩城。”
　　此言落下，张苞、关索，庞德等将都纷纷拱手附议。
　　但还是有一部分将校还是面露犹豫之色，此时关平再次出言道：“诸位大可放心，此次我军缴获了如此之多的西凉战马，星夜兼程下最多不过两日便可兵临下辩城下。”
　　“那时，曹军定还未反应过来我军会忽然袭击武都郡城。”
　　眼见着关平面露自信之色，一位将官有些狐疑，不由拱手相问着：“少将军，您为何如此肯定曹军不会再此设防呢？”
　　“若曹军悄然再次设防，那我军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一席席话音落罢，关平面上一舒，笑着解释着：“本将之所以如此断定，在于敌军主将乃是夏侯楙，这位夏侯驸马不知兵，就算曹军当中有人可看出下辩城的重要性，料想他也不会采纳。”
　　“其次，我军要想避免被合围，也必须攻取下辩城。”


第三百五十九章 计定下辩

　　随着关平一语落定，诸将思虑一番倒也都并未抵触，附议了这则军事计划。
　　人的影，树的名。
　　随着关平自率众北上以来，取阴平、袭羌道等一系列的战绩，麾下诸将校、军士却都已经心生敬佩之情，对其发号施令也都表示服从。
　　……
　　就在军议快结束时，王宫外持刀侍卫不由跨步奔进，拱手禀告着：“启禀少将军，据沓中道方面的斥候传回军情，敌酋彻里吉自攻略阴平以后便径直率主力继续南下兵临白水关，企图叩开川中门户。”
　　“而羌人在得知我军全歼此处数千余众羌卒时，彻里吉亦是遣一支约莫八千余众的羌卒连夜回返，现距离羌道已经不足六十余里。”
　　此话一落，帐中诸将校神情各自不一。
　　张苞听闻却是面露大笑之色，高声道：“哈哈，羌贼来得正好，大兄此次务必要命弟为先锋，弟必携羌渠首级来献。”
　　关兴虽未言语，可满面喜色，兴致昂昂，显然也是附议的。
　　关索却是面露沉思之状，半响才道：“大兄，索以为我军此时不宜与羌卒正面起冲突，羌人的回援这与刚才兄长的判断完全一致，那不出所料的话，曹军接下来势必也会有所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