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以希望朝廷能够改革太学、国学的数术教学方法为由,把朝中大部分的人,都请到一起,研究讨论。”
“甚至,你还可以把陛下、太子等,也都一并请来。”
古代可没有数学家,但是一般聪明的人,数术都绝对不会差。
所以若是要在朝中找什么人来验证的话,大概也唯有找当下所有士族都推崇备至的人。
而王爽,虽说他常常挖苦、讥笑别人,但他的学说,的确值得世人去看重。
而这一切的切入点,都要从麒麟之才说起,因为没有这四个字,别人是不会对李纵产生兴趣的。
张公绰:“那这不算骗人?”
恒巽便道:“谬也,这怎么能说是骗人呢。”
“李佩弦的确是麒麟之才,只不过是在数术上。”
“而且,我如今怀疑他不单单在数术上,毕竟,你写的出风花雪月?”
张公绰想了想,似乎也有道理。
就光是这风花雪月,很多人一辈子都想不出来。
虽说也有可能是他那位夫人写的。
……
把事情跟滕遂说了以后。
滕遂也是顿时对这名叫做李纵的年轻人起了兴趣。
毕竟麒麟之才,一听就感觉很诱人。
滕遂:“这个自然是没有问题,明日一早上朝,我就把这事禀明陛下。只不过陛下会如何去做,这就不好说了。”
“你如今住在哪里,可找到住处了?”
张公绰便道:“就住在外面的驿传。”
滕遂便道:“过来住吧,而且有一段时间都没有跟你谈心了。”
滕遂看着张公绰,他如今已经是七八十岁的高龄了,若是可以的话,他倒是想推荐张公绰来任他太史令这个职位。
倒不是说他有多爱才,而是自己的子嗣多少有些不成器。
子承父业是不可能了,不过张公绰倒是有这样的才能。
作为自己亲手提拔上去的人,若是张公绰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日后能不照顾着他们滕家吗。
其实一直以来,太史令这官职都不受人重视,除非是天上忽然飞过一颗流星,要预测吉凶的时候。
但虽说这个职位比较清闲,然而,却也是能时常亲近陛下的职位。
甚至……
有时候,他一句话,或许便能决定朝堂中的一些大事。
……
翌日。
当着朝中所有大小官员的面,滕遂便把这事直接说了,说是在江南之地,出了一名麒麟之才,尤善数术。
而他昨夜夜观星象,星象所示,也确是如此,在江都方向,有气冲斗牛的迹象。
这很平常的东西,一旦加上玄学上去,那信的人自然就多了,当然,这是滕遂临时加的,不过昨夜的确有气冲斗牛的迹象,他只是顺手加上去而已。
他也没有瞎掰,他说的其实是事实。
气冲斗牛的迹象,还是他今天刚回到办事处的时候,听下头的人讲的。
他作为太史令,当然不用每晚都去观星,他只负责让别人去观星就好。而朝中的大小官员一听,都纷纷沉吟的沉吟,摸不着脑袋的摸不着脑袋,心说,这李纵到底是谁,值得太史令这么卖力替他宣扬?
一时间,自感已经看透了事情本质的人,都不由得对这件事狐疑了起来。
不过皇帝对这个却显然很感兴趣。
苍老的声音,问道:“你可知这预示着什么?”
滕遂便回道:“臣也不敢下判断,不过,想来,应该是麒麟降世之意。相传古时,圣人出生时,便有出现过麒麟降世。这是吉兆。臣也是昨日才得知,江南之地,出了一名麒麟之才。事情,不可能这么巧,要真有这么巧,那只能是天意。”
而皇帝一听到这个,当场就不困了。
虽说这两天病了,脸色还有点差。
“那可知这麒麟之才是何人?”
滕遂便道:“光凭星象是很难确定是何人的,只不过,昨夜正好有人来拜访臣,给臣说了麒麟之才的事,臣以为,很有可能就是那人。”
“那到底是何人?”
滕遂再道:“江都宝应县人,李纵,字佩弦。”
乐安王今天也在。
听到这名字,也是忽然觉得有点熟悉。
这名字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他想起来了!
正是把他孙女的心给勾走的那个!
而且他之前正好就从江都经过。
第七十八章 没有一个是对朝廷忠心的
乐安王一听李纵这名字,当下便是低头皱着眉头问道:
“可是那个写了风花雪月的李纵?”
他忽然来这么一下,倒是让其余殿里的官员,都不由得颇为讶然。而且,皇帝此时也惊讶,乐安王是他王叔,长辈当中,算是辈分较高的了,之所以要召乐安王回京,就是他深感自己已经不行了。
万一哪一天忽然就驾崩了,也好提前指派好辅政之臣。
他觉得乐安王叔就不错,首先,乐安王叔没什么野心,对权力也不是很感兴趣。
其次,乐安王叔的封地在东海,那里素来繁荣富庶。
而有钱之余,东海人口也不少,那兵源也没有问题。
若是能把乐安王叔留在朝中辅助太子,相信即便他真的有一日不幸驾崩了,朝中再乱,也可以在对方的控制下,很快稳定下来。
只可惜,乐安王其他条件都很好,偏偏就是对辅佐太子没什么兴趣。
虽说他已经极力请求他留下来,然而,还是被婉拒了。
其实现如今,两人也在交锋当中。
只是当然,还没到撕破脸皮的那种地步。
脸皮撕破了,对他这个皇帝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他需要的是王叔的帮助,而不是把王叔打成自己的敌人。
见到王叔对这个年轻人似乎很感兴趣,或者说,可能是认识的,皇帝随之也是道:“乐安王叔认识这个李纵?”
乐安王便道:“我从江都过来的时候,在一次宴会上,有听说过他的名字。”
皇帝便心想,看王叔对这个年轻人似乎很在意啊,若是我给这年轻人一点好处……
皇帝咳嗽了一声,太监也是上前给他换了一个手帕,继续道:“那王叔以为,太史令所言,是实是虚。”
乐安王虽然对李纵没什么好感,主要是他把自己孙女的心都给勾走了。
可也不会平白无故地说一个人的坏话,万一弄死了对方,自己孙女若是因而积郁成疾,甚至,反过来怪他这个王祖父怎么办。
因此接下来,乐安王也单纯只是很平静地回道:“回陛下,其实我也不大清楚。”
“毕竟……当时只是在宴会上稍稍地听闻了那么一下,本人还没有见过。”
皇帝又是连续地咳嗽了好几声,脸都咳得有点通红了,这才问道:“那你都听闻了些什么。”
乐安王便道:“老了,不太容易能够记住事情了。只记得他写过四句,每句十字,然后四大段的风花雪月。他写的风的意境倒是不错。”
“什么意思?”皇帝再次问道。
乐安王:“意思就是。”
“什么是风?”
“风是穿山过水拂面而来。”
“什么是风?”
“风是自息自生扰袖弄摆。”
“什么是风?”
“风是清歌不歇吹彻高台。”
“什么是风?”
“用类似这样的句子,来描述何为风,何为花,何为雪,何为月。”
“他总共用了十六句,一共一百六十字,来写出了风花雪月。”
因为此次乐安王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刻意放慢了速度,而且还充满感情地吟了出来。简单地说,就是他学会断句了,知道了那里应该顿一下,因此,此番再读出来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也是瞬间意境满满。
“据宇文新州刺史所说,这很有可能是唱出来的。”
“但是朝堂之上,我也就不唱了。”
“而且若是以唱的方式,的确会比吟诵要再好上不少。”
皇帝听完这些句子,也颇感意外。
因为……
他仿佛完全能够通过这些句子,来想象对方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
因而也是道:“这样的人,着实可以算得上是麒麟之才。”
“有完整的十六句?”
皇帝还是很喜欢讨论这等雅事的,当然,重点不在于诗词句子,重点是借此来维系朝堂中的关系。
乐安王便道:“有是有,只不过,落在了王府中。”
皇帝:“那就派人去取来,骑马去。”
因为被允许骑马,所以也是可以见到,一匹快马直接从宫中穿出。
这样的事情,平常自然是不允许的。
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很快,完整的就取过来了。
第一个看的自然是皇帝。
皇帝在心中暗暗地吟完,当读到精彩之处,也是忍不住抚案大赞。
“写得好!”
“意境高情迈俗,清雅绝尘!”
“倒是与平常的累牍文字,走的不是一个文风。”
“可也算是走出了自己的风格。”
“此人可知他的家世,”然后又咳嗽了两声,然后道:“现可任着何官何职?人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