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立着两排美婢,排场极大。
蔡夫人仔细为刘表掏干净了,然后招呼了一位捧着盘子的美婢,将耳勺放在了盘子上,嘱咐,“好生清洗了。”
“诺。”美婢弯腰应诺,低眉顺眼。
“夫人,我有些乏,先睡一会儿。”刘表伸出手拍了拍蔡夫人的嫩手,说道。
“夫君安歇。”蔡夫人十分温柔的握住刘表充满了老年斑的手,将之塞回了被褥内。
刘表露出安心的笑容,打算睡下。这时有随从人员进来通报。
刘表立刻就没了困意,惊讶坐起道:“关羽欺辱允儿,深与我绝。怎么今天又派遣了孙乾过来?”
蔡夫人闻言,则是说道:“是否将我哥和外甥召来。”
刘表想了想,对来报之人说道:“将孙乾请入大堂内小坐,就说我刚睡醒,待我更衣,再去见他。”
“去召见军师与张允过来,入书房小坐。”
“诺。”这随从人员应诺了一声,下去办了。刘表掀开被子起来,张开手,蔡夫人从美婢手中接过外衣,为刘表穿上,再弯下腰细心为刘表穿鞋。
穿戴整齐之后,刘表还照了照镜子,见衣冠整齐,这才满意一笑,大袖一挥,袖子飘飘,出了屋子,前往前院大堂。
趁着这功夫,刘表还在猜测孙乾的来意。猜测,恐怕是关羽后悔傲慢张允,这才遣使来讨饶。
这么一想,刘表便从容不迫了许多。
关羽啊,关羽。
你又不是刘备,没那个能耐,瞎扑腾什么。乖乖的做一头强壮的的守门犬,套上项圈,绑上绳子。
绳子的一头,我牵着。
我叫你咬谁,你就咬谁。
这不就成了?
自从刘备死后,刘表的心情一直都不赖,笑容逐渐增多,忧愁逐渐减少。就是上一次,张允回来诉苦,说关羽如何如何侵凌他。
刘表这才勃然大怒,派遣了刘琰过去,使了离间计。挖掘了五位帮闲回来,颇有战果。
而此时此刻,刘表猜测出关羽是来求饶的,心情愈发畅快。
所以笑容满面。
[111.第111章 外托刘表,内修王道]
刘备麾下的文官,刘表基本上都认识,所以不需要幸会,幸会云云。
“公祐先生!”
刘表很有主人风范,很客气的先躬身行礼,一点也没有架子,也没有因为张允之事,露出恶意。
“刘将军!”孙乾也起身行礼。
客套一番后,二人落座。刘表问道:“不知道公祐先生忽然来到襄阳来见我,所为何事?”
“却是奉汉寿侯之命,修好于将军。”孙乾也快人快语,拱手笑道。
刘表心中有些得意,猜中了,关羽这是后悔,派遣了孙乾过来讨饶了。
面上刘表脸色转为淡然,不悦道:“我听闻玄德贤弟不幸病故,于是派遣张允前往吊唁,又与关羽见面,言辞恳切,意图以关羽一起抗衡北方。但奈何此人好凌人,傲慢无礼太甚,此时说什么修好,岂不是为时过晚了吗?”
说到最后,刘表声色有些凌厉。
“此一时,彼一时。张先生来的早,又因为之前蔡瑁,张允二人克扣新野钱粮,为难左将军(指刘备),汉寿侯记仇,所以颇为傲慢无礼。但张先生离开之后,曹操派遣满宠南下新野,意图拉拢汉寿侯,汉寿侯因为汉贼不两立,于是与曹操绝交。此刻汉寿侯坐镇新野一城,虽然兵力强盛,但无险可守,退路全无,心中惶恐。又因为将军乃是汉室宗亲,宽仁爱士,后悔前次傲慢对待张先生,于是特地派遣我来,修好于将军。”孙乾不慌不忙,将此事情经过一一说给刘表听。
也没忘记奉承,你刘表宽仁爱士,大人大量。
我家汉寿侯傲慢无礼,性格粗刚,所以做事冲动,现在已经后悔,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现在知道怕了?
曹操打过来没有外援了?
哼!
刘表心想。
“关羽傲慢无礼,欺人太甚。我今日若是一时心软,原谅了他,来日岂不是得寸进尺?”刘表端起姿态,摸了摸胡须,露出怒容。
言下之意,不接受修好。
“将军此言差矣,正因为汉寿侯傲慢无礼,粗刚少谋,则更应该不计前嫌。若将军不接受汉寿侯好意,我回去复命就是。但恐怕汉寿侯恐怕要率领新野之众,投奔曹操,反而南攻樊城,图谋将军了。”
孙乾不卑不亢,话中带刺。
刘表勃然色变,说道:“孙乾,你这是在威胁我?”
孙乾拱手笑道:“将军言重了,汉寿侯派遣我来修好将军,诚意款款。何来威胁之说?”
“哼!”刘表冷哼一声,起身说道:“先生先在府中小住,容我考虑考虑。”
孙乾拱手起身,然后在一位家奴的带领下前往客房安顿。
孙乾离开后,刘表收敛了脸上怒容,大步走出了大堂,前往书房坐下。
书房内,蔡瑁,张允二人已经坐了许久,见到刘表后,齐齐道了一声主公。
“自家人,不必客气。”刘表说了一句,然后来到主位上坐下,将孙乾之事说了一遍。
“哼,关羽傲慢无礼,欺人太甚。此刻后悔岂不是晚了。”张允在关羽那里受了气,自然颇有怨言,继而拍案而起道:“主公,不如趁关羽立足未稳,调动大军,以文聘为大将,攻破之。”
刘表闻言一时有些心动,但随即摇头道:“那关羽熊虎之将,虽然不得文官之心,但武将却都向着他。新野城池坚固,恐怕不容易拿下。又有江东孙权窥视江夏,若在新野城下损兵折将,对局势不利。”
乍一听刘表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其实是刘表性格原因,他是能不打仗就不打仗。
所以刚才刘表虽然露出怒容,但其实心中偏向拉拢关羽的。
于是刘表看向张允,说了一声“稍安勿躁。”
然后刘表看向蔡瑁,问道:“军师以为呢?”
蔡瑁想了一想,说道:“关羽愿意靠拢荆州,对荆州是有利的。但诚意也值得怀疑,主公不妨试探一下。问一问关羽能否将长子关平,遣送来襄阳作为人质。听说那关平颇有才能,被关羽看重,如果关羽答应此事。那就证明关羽诚意,我们就全力支持关羽,供给钱粮辎重。”
刘表考虑了一下,觉得此策甚好,但却也犹豫道:“如果关羽拒绝了呢?”
蔡瑁早有腹稿,说道:“那请主公在刘家女儿之中选出一人,嫁给关平结为婚姻。”
说到这里,蔡瑁叹了一口气道:“儿女亲家,当然也是纽带,但与关羽遣送人质过来相比,却是大打折扣的。主公也应该支持关羽,但支持不要太大,谨防关羽有变!”
刘表考虑了一次,点头说道:“军师所言有理。”
随即,刘表让蔡瑁,张允二人回去了,至于派遣人质,或是结为婚姻之事,也不必着急。
先晾孙乾几天,急他几天不迟。
不过有一件事情,刘表需要先办妥。
刘表便起身回到了后宅,问了妻子所在之后,来到了小厅坐下。
蔡夫人正在做女红,容光焕发,温柔贤惠。
刘表一直都很中意这少妻,所以百依百顺。
当然也有遗憾,他年老体衰,便是与妻子房事都极少,更别说留下子嗣了。
若运气不好,两腿一蹬,这娇气却是不知道要便宜谁了去。
刘表摇摇头,放下心中怪想,走向了蔡夫人。
“夫君回来了!”蔡夫人闻得动静,连忙上前迎候。
“嗯!”刘表点点头。蔡夫人扶着刘表坐下,又给端茶倒水。
“夫人,我家女儿有没有待字闺中的?”刘表问道。
蔡夫人很奇怪,但她是刘表妻子,接触的都是女眷,刘家谁家女儿还待字闺中,了如指掌。
蔡夫人稍作思索,便笑道:“刘磐还有个嫡女,今年十四,美艳动人。”
“品性如何?”刘表问道。
“爽利好武。”蔡夫人说道。
“双方父亲都是将军,也算匹配!”刘表摸了摸胡子,笑道。
“夫君要与关家联姻?”蔡夫人十分聪慧。
“婚姻也是纽带,正因为我迎娶了夫人,才能与军师如此信赖。”刘表笑着揽蔡夫人入怀道。
蔡夫人柔柔笑着。
刘表果然晾了孙乾两日,第三天上午才召见孙乾。
一阵客套之后,刘表便直言道:“关羽傲慢无礼,难以信任。若想得到我的信任,需要付出一件东西,只怕关羽不肯。”
孙乾皱眉,心中猜到了一点。但还是问道:“何物?”
“长子关平。”刘表直言道。
“汉寿侯性刚,又十分喜爱关平,此事断然不成。”孙乾断然拒绝,随即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开口。
他本想问问长子不行,那次子关兴行不行?
在孙乾看来关平的重要性与关羽持平,可怜的肥脸关兴,就像是送的。
但孙乾还是没开口,毕竟这件事情,最终决定权还是在关羽。
孙乾断然拒绝,这并未出乎刘表意料之外。
刘表顺势道:“如此那便退而求其次,我有侄孙女,今年十四。关平今年十二,可以婚配。若两家能结成婚姻,就是自家人。我自会供给关羽钱粮,辎重。联合对抗北方。”
孙乾情知道这可能是刘表的底线,再说,结婚又不是什么大事,政治联姻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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