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庄内最多不过数千人,老弱妇孺还占了六七成,能够与己方交手的男丁最多不过一千多人而已,己方有近万的士卒,把他们杀净不过是靠时间而已。
此时,四周赶到这边支援的黄巾兵越来越多,将许褚团团包围,不露出丝毫的通路,只是用兵刃四面八方的钳制住他……
任凭许褚再是骁勇,这种情况下又能如何?他自己一个人再能杀,又有何用?
许褚视死如归,怡然不惧,手中斩马刀又是重重的向前横劈,三名黄巾兵应声跌倒。
但同时,许褚身后的黄巾士兵也同时抓到空隙,几把砍刀照着他后方的空门砍来,虽然被许褚回身挡住要害部位,但有两柄刀却砍在了许褚宽粗的臂膀上,留下了两道重重的血印。
何曼疯狂的大叫:“对,就这样!困!困住他!把他困死!老子不要活的!”
就在何曼喊话的同一时刻,黄巾军的后方诈然响起了一阵沉重的号角声。
“呜呜呜呜呜~~~!”
声音深沉、似缓实疾,迷漫在夜空中,号角的声音中仿佛蕴藏着浓烈的杀机。
何曼的脸瞬时白了。
这由重铜铸成的号角声,对于何曼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这角声是汉朝官军进军时特有的节奏……当中的含义简单明了,代表着——进攻!
如今这该死不死的角声在后方响起……代表着什么?
何曼惊恐的转头向着后方望去!
汉军的盾兵和长戟兵分为四队,由两名校尉和两名都尉分别统帅,山呼海啸,直刺黄巾军的后阵!
此刻的黄巾军一门心思全都在如何攻下许庄,庄内的粮食和牲口已经让他们红了眼,昏聩了他们的理智……身后枕戈待旦的汉军,在这种情况下便如同是可以取黄巾性命的粹毒匕首!
后门豪无防备的军阵很快就被四路徐州军冲成四段,硬生生的厮开了三个缺口,徐州军兵马不停的向其阵中涌动。
徐州军的中军之内,陶商和糜芳一起借着火把观察前方的战事。
这是陶商第一次临阵目睹真正的战争:虽然天色漆黑,只有火把照明,但是远处庄内搏杀的征战情形还是依稀映入了陶商的眼帘。
刀戈入体溅崩出让人颤栗的鲜血,临近死亡的人发出让人心悸的哀嚎,这些都让陶商的五脏六腑像搅在了一起,无比难受。
说白了就一种感觉……想吐……但身为监军,陶商又绝不能在三军面前贻笑大方,想吐也不能吐。
陶商将头转过去,看了看身边的糜芳。
糜芳勉强也算是第一次上战场……他比陶商更争气,直接吐了。
低头扫了一眼糜芳吐在地上的污秽物,陶商将马匹向着侧面挪了挪。
靠远些……太脏,恶心人。
“糜兄,依你之见,此战我们胜算多少?”陶商招过举着火把的士兵到近前,眯眼又继续眺望远处。
糜芳吐完了,用手直接摸了摸嘴,这种行为又是惹得陶商一阵皱眉。
糜芳倒是自我感觉颇为良好,道:“黄巾虽也善战,但其阵型已乱,并陷入庄内难以脱出,我徐州军毕竟是州郡官军,军械装备远在敌寇之上,又是以逸待劳,此战必获全功!”
陶商点了点头,糜芳这话他信。
虽然糜芳临阵的经验很少,但对这个时代的兵甲战阵应是了解的很多,倒不是说他本人有多好学,毕竟出身家境在那里摆着……兵法战阵的课程自幼应是落不下。
切勿小瞧这些兵书简牍,这个时代的书籍可是珍贵物品,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印刷业又相对滞后,书就如黄金一样珍贵……读书就是这个时代最大的奢侈品!
说话之间,黄巾军的兵马已经彻底的散乱了起来,就如糜芳所言,黄巾军在这种状态下面对徐州军的突然袭击,根本无力还手。
眼看着何曼仓皇的指挥兵马回身抵御徐州军,许褚沾满了血迹的脸不由得惨然一笑。
此时此刻,也顾不得那些偷猪的贼军为何来帮助自己了……耽误之急,是赶紧组织庄内的兵勇挽回颓势。
许褚乘机退回庄内,寻到两个浑身浴血的民兵,扬声道:“让还能杀敌的兄弟们集结于此,随某家顺着贼寇的退路往前冲……老弱妇孺往庄子的后方移动,不要让他们再在前线厮杀了,速速去办!”
随着许褚的命令的散布开来,庄内的民兵和妇孺们都振奋了,犹如在地狱中转过一圈又回到阳间的鬼魂一样,立时间,组织兵马的组织兵马,迁移妇孺的迁移妇孺,整个庄内的人都依照许褚的命令有条不絮的迅速行动。
随着时间的迁移与徐州军的到来,三方的兵马攻守易位,许庄的反击战亦是打响了。
第18章 化敌为友?
许庄内的反击战打响了!
许庄的外围,黄巾军的后阵已经被徐州军冲破,鼓动继续进攻的号角声再一次响起,徐州军的将士们欢欣雀跃,又开始在激进的号角声中组织攻势,又一次冲向了黄巾军在庄内的前阵。
山崩地裂般的喊杀声里,徐州将士们层层叠叠的从黄巾军阵的缺口中进入庄内,对着那些烧杀抢掠的黄巾士兵进行击杀,而许庄内的民兵组织的反攻也已经成型,近千的汉子挥舞着刀枪亦或是锄头耙子与徐州军夹击一处,使得黄巾军的伤亡数字急剧上升。
适才还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的黄巾军此刻变的双拳难敌四手,面对的又是前后夹击!阵势被冲溃后,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反观是许庄的民兵此刻倒显得犹如虎入羊群,势不可挡。
“何帅!势不可挽!我们还是快点撤吧!”面对已经溃败的颓废局势,黄巾将领们全都慌了手脚,力劝何曼撤离。
“退!往哪退?”何曼痛苦的嘶吼道:“汉军早有预谋……前后夹击,四面皆敌,你让我往哪里退?!”
黄巾将领急忙道:“何帅!麾下的崽子们纵不能脱,我等护着何帅,定能杀出一条血路!”
“我不走!”何曼眼中充斥着血丝:“兵都打没了,还留老子作甚?都给我听着,再有敢言退者,斩!”
何曼说完这话,他身边的黄巾校尉不由得都在心中叫苦……这一下,是真的完了。
徐州军的将士们迅速蚕食着黄巾的军众,仿佛一块小小的河堤被蚂蚁啃出了窟窿,瞬息崩溃、眨眼便被洪水吞没。
仗打到这种程度,就算是陶商也能看得出来……许庄大局已定。
“报~~~!”
一骑传令兵飞速奔至陶商和糜芳面前,道:“启禀糜将军、监军!前阵李都尉有告,黄巾军中,有愿降者,请糜将军和监军示下。”
糜芳转头看向陶商,咨询道:“大公子,您看如何?”
陶商郑重的反问道:“糜兄何意?”
糜芳沉思了一下,低声说道:“不过是一群乱民流寇……杀!”
陶商闻言愣了一下,接着将头扭向战场,种种的情绪在不知不觉间接憧而来。
痛惜、怜悯、无奈……种种的情绪交杂在一起涌入脑海,适才战场上拼杀的血景、悲鸣的嘶吼、痛苦的哭泣,夹杂的都是这些底层人民对于这个无情时代的怒斥与控诉。
所谓的黄巾贼众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百姓而已……他们的需求其实并不多,只是一口吃食,一抹睡塌,不过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生物最基本的要求而已。
身为一个人,却只要求和牲畜一样的需求,岂不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可是这个时代已经连最基本的需求都不肯给予他们满足!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也不愿意走上这条反抗的道路。
都是活生生的人,反抗不是因为理想和野心……而是环境将他们由良民逼成了野兽,而这些野兽凶残的噬人也仅仅不过是要一口果脯之食而已。
他们只是想活下去。
“告诉各都尉和校尉,前阵敌军,无论身居何职,也无论其降意真假……准降。”陶商一字一顿的吩咐,没有任何的犹豫。
糜芳闻言一惊,忙道:“大公子,我们没有那么多的粮食!”
陶商轻轻一笑,道:“跟令兄打个招呼,多筹措些粮秣,徐州比起其他州郡,粮秣相对富庶,应该不是难事吧。”
糜芳擦了擦汗,道:“可是就算我与兄长休书,待等到下一批军粮运抵,也要二十日往上,且还需斥候告知吾兄粮草需运往何处……可眼前的粮草,又该如何解决?”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确实是个问题。
“我来想办法,糜兄照我的话去做就是!”陶商郑重言道。
“可是……”糜芳的话音有些虚弱。
陶商伸手拦住了糜芳的话头,笑道:“糜兄,你相信我吗?”
糜芳轻咽了一口吐沫,喉结滚动,似是有话想说,但最终还是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凭心而论,糜芳实打实的相信过陶商几回,最近的一次就是偷牲口,结果……算了,不提也罢。
……
……
徐州军一经准降,黄巾军便纷纷弃兵器不战,一开始只是几个人而已,但慢慢的便变成了十来个,眼见着身边的战友纷纷缴械投降,这就如同瘟疫散播一样,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最终竟以千计为单位的黄巾军纷纷弃械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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