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知大军逼近的谢侯焦急万分。他之所以是谢侯而不是谢伯,是因为他已归附于庸国,而庸国又名义归附于周方。
谢国在南乡可以称霸一方,但在中原大方眼中就是蕞尔小国。民不过万,兵不过三千,无论如何与夏方是无法抗衡的。求援信已经派信使乘快车发往庸国,但肯定是来不及了。
庸国的都邑远在西边的大山之中,还要横渡汉水,来回再快也要走七八天的时间,这个时间早就被夏方攻破宫城了。
谢侯定下心神,心中飞快的盘算着自己应该怎么做。
跑?夏军行军神速,跑是跑不掉的。而且除了谢国都邑,其余小邑夏军必定会一鼓作气拿下。即使自己跑脱了,依旧是寄人篱下的丧家之犬。降?可就这样降了,以后局势有所变化的话,庸伯和周王怪罪自己不战而降如何是好?那就打一仗再降吧。
拿定主意的谢侯即刻召集都邑之中的兵士
两千多名兵卒参差不齐的在谢邑东面五里处排成十几行,勉强算是阵形,还有十乘战车在“阵前”一字排开,就是这十乘战车让谢国能称雄于南乡。
兵卒们大多手持五尺铜戈。其中两百人身着犀牛硬甲,甲胄上还钉铆着多个铜泡钉,他们手持藤竹编制的盾牌和三尺短戈。这些人乃谢侯的亲卫士卒。
夏军这边,虎贲的长枪方阵早就列阵完毕,依旧是超薄型,只有五列纵深。接着是盾卫的散列斜阵继续向两侧前方延伸。数百名虎贲射手在各自伍长指挥下,于阵线后伺机而动。另外还有一千民兵做为机动后备放置在阵后。
整个军阵正面宽度近一公里。这完全是杀鸡用牛刀,实际上用民兵就足以将对方击溃。但南师基本为新兵,夏华有意要用实战锻炼他们。
鼓号声起,夏方的军阵开始前进,犹如一堵绵延上公里的高墙向谢军压来。
立于车驾上的谢侯手心都是汗,将手中的木杆紧紧抱在怀里。待两军接近之时,“冲”他猛然喝道。
十乘战车向夏方军阵冲去,两千步卒在几百甲士亲卫的带领下嗷嗷叫嚷着,挥舞着长短铜戈,跟在战车之后向前飞奔冲杀而去,看上去锐不可挡,气势非凡。
当战车与长枪方阵相距不到三十米时,号令之声此起彼伏,百夫长们将指令依序传达到各自所指挥的阵列之中。五米高的长枪之林依序倒下,被端平在矛兵手中,成为一道不可逾越的矛刺之墙。
看到对方没有丝毫退让闪避的可能,战车上的驭手和甲士都绝望了。
悍不畏死之士闭上了眼睛准备赴死。惜命之人则拼命的想把马拉住。
马匹也有灵性,不少马匹试图刹住前行的步伐,还有一些人立起来,前蹄高扬空中。
但是矛刃依旧穿透了挽马的皮肤,所有马匹都在悲鸣。疼痛让那些反应稍迟钝的马匹也尽力刹住前行的步伐。
十辆车厢都撞到马屁股上,然后车斗里的人都被抛出,划过一个完整的抛物线,摔出六七米之外,落在夏军方阵之前。有的当场昏死,有的口吐鲜血,有的腿断骨折。矛兵们踏过他们的身体,阵后的虎贲射手们抽出匕首即时结束了他们的痛苦。
战车的冲击还是让长枪方阵顿了一顿,这个时间谢国散卒们在披甲勇士的带领下已经冲了上来,散发着凛冽杀气的矛刃与他们的身躯近在咫尺。许多刚才狂奔冲锋的人早已缓下步来,那股气势一下就泄的无影无踪。
“噗哧哧”随着骨肉破碎之声和藤甲的撕裂之声,一排青铜矛刃扎入了兵士们胸膛和头颅,或是洞穿了藤盾。
阵亡之人大多是谢国最勇敢,冲在最前面的甲士。当回笼的矛刃要做第二次捅刺时,刚才这些义无反顾向前冲锋的人已经掉头向后跑去。
至于盾卫,由于阵面宽度太大,他们面前几乎没有敌人,现在无事可做。只是随着军阵前移。
现在有条件让部分盾卫迂回到敌后全歼对方,但华并没有下令这样做。
“快,撤退”谢侯呼喊道,随着撤退的号角声响起,谢国兵士们如释重负,加快了向后奔逃的步伐。
最后,立于车上的谢侯将一直握于手中的那根木杆高高举起,使劲的挥动起来,原来这是一杆白旗。
谢邑内一片忙碌,谢国所有青壮都动员起来,在谢邑四周挖掘壕沟,挖出的土方堆于壕沟一侧,然后夯实。夯实的土墙有一米高。之上再打入粗大的木桩,这些木桩高出土基约1.5米,然后再在木桩之间建起木墙。一座简易的城寨就构成了,四座象堡分布于四角。
宫城内,华和谢侯在行宴。开始还战战兢兢的谢侯现在情绪已经缓和下来,因为他发现对夏南伯是个“好说话”的年轻人。
对方只是向自己询问了有关谢国,南乡乃至庸国的各项情况。为了表达自己的投降诚意,谢侯向夏南伯坦陈了自己已经向庸国求援的事情。
“为了你的安全,吾准备将你和你的家室送到两百里外的舞邑去,那里有重兵驻守,比这安全。你看可否”华平静礼貌的问道。
谢侯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华的意思,连忙说道:“多谢南伯。但凭伯爷安排。”
“在谢邑,留一旅虎贲和一千伊国民兵,另外加上能调动的近两千谢国民兵,你看能把整个南乡控制住,并防住庸国突袭围攻吗?”华对南师指挥使夏宽问道。
“但请主上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南师指挥使的行营就此设在谢邑。”
华点点头,拍拍夏宽的肩膀,说了一句夏宽并不太明白的话:“此处很重要,不仅仅关系到南乡!”
谢国就处于商於道的东南出口处,只不过现在这个世界还没商於道这个名字,它还未被人完全开发,利用和重视。经商於道可以斜穿秦岭,直抵镐京!
第四十七章 群蛮之首
庸国国君庸伯很早就收到谢国发来的求援信。但是他压根就没有发兵的意思。
庸伯心里清楚庸国的都城方城到谢邑有五百里路程,大半是山路,中间还要跨越汉水。发兵到谢邑黄花菜都凉了,只能便宜了夏军,让他们以逸待劳。
不如先耗着。夏军不可能长期在谢邑驻守大量兵力,否则淮夷西进沿着汝水北攻怎么办。等夏军松懈下来时,再集中兵力聚歼谢邑的守军,重新夺回南乡的控制权。
现在庸伯出兵的时机似乎来了,探子多日之前已从南乡带回消息,夏军精锐主力早已撤到谢邑两百里外的舞邑。
另一方面周方新即位的周王姬发也多次催促庸伯进兵南乡。虽说庸国和周方实际只是同盟关系,不象其它小方国那样是真实的依附于周方,但周王的面子庸伯还是得给的。
于是,庸伯征召了两万名兵士。这些兵士全是步卒和射手,他们并不都是农夫,相反大多数是熟练的山中手。即使是在山间谷地耕作的农夫,也和平原上的农夫有很大不同,属于半农半。
他们也并非全部来自庸国,做为“群蛮之首”,庸国有上百西南蛮族部落和小方国依附于自己。庸国实际控制的地盘甚至能和殷商相提并论,只不过这些地盘大多是山区。
庸国大军顿兵于汉水之畔,数量如此庞大的军队要渡河并不是个很容易的事。他们开始伐竹结筏,却没人注意到河对岸的芦苇丛中一个人伸出脑袋来向这边张望。
此人观察了一会,就上岸向远处一片密林飞奔而去,密林之中赫然坐落着一个竹木结构的城堡,自然是夏方的象堡,同时也是一个秘密哨所。
里面驻扎着几个象奴和十几个伊国民兵。按夏宽的请求,南伯华调集了二十个象堡给南师做为流动哨所使用,这些流动哨所分布在汉水东北岸区域,后面又设立了五个临时驿站。
很快,一个绰号“飞毛腿”的民兵飞奔出来,向二十里外的驿站奔去,那里有马车。
两万庸军终于渡过汉水,如同滚滚黑色洪流继续东进。
庸军营地五十仗外,有两个人攀爬于树上,远远的向营地内张望。这是夏宽和他手下的一名令侦斥候。
“过林则必先搜,安营则必设明暗岗哨,有章有法。这些庸卒虽然装备简陋,却个个都是精悍之卒。这庸军不好对付啊。”夏宽感叹道。他本指望埋伏偷袭,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庸国这些兵卒都是渔出身,自是精于侦查设哨。
但夏宽此次亲自出马侦查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他知道了这些兵卒的实际战力和装备情况。
这些庸兵基本无甲,但都身上系几块兽皮作甲,步卒均持短戈或六尺左右的短矛以及藤盾,一看就知他们不大可能会结阵作战。但是很多人都带弓箭,所幸绝大部分是竹制弓,极小部分贵族打扮的将卫却带着角弓甚至复合弓。
第二天晌午,庸军就抵达了谢邑,沿途他们扫平了一处小邑,夏宽已经着人提前通知了这个小邑的民众,让他们进行了转移。但是依旧有少部分人没走,他们抱着侥幸心理认为庸军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结果尽被屠杀。
接天连地的两万庸军开始在谢邑周边扎营,他们的营地也很简单,就是把荒草清除平整,然后用两片竹蔑搭成人字形,铺上茅草就当成军帐使用。营盘周围也不设栅栏围墙什么的,但却设立有大量岗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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