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望时,见夜色中到处都是火光闪动,只觉得那些火都在肚子里闪耀似的,憋了他一肚子火!
……李景隆听了平安的“妙计”,第一仗就打得有声有色,大喜。当晚他又听从平安的建议,在凌晨时分,调瞿能、平安率骑兵绕行,迂回到北面;约定等正面一打响,就突然袭击燕师腹背,夹攻燕军!
……
朱高煦还在固安城,昨天的炮声从平原尽头隐隐传来,他猜测已经干起来了。
他在城楼上急得不断踱步,不断望着西南方向。但是泛白的天空下,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条地平线。
固安城墙上根本没几个兵,朱高煦麾下的步骑,全部在城门口的大街上。众军披甲执锐,排成队列,并不是要守城的样子,而是随时要冲出去野战。
朱高煦伸手抚平面前的图,又望了一眼城外。炮声传来的方向是白沟河。
他有种直觉,战役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古代的战争就是这个样子,准备、部署的效率非常慢,要经过很长的时间,有时候对峙也能按年来计算!但是,一旦大战摆开了,胜负结果便非常快,通常也就只持续几天时间。
去年在北平城不也是那样?燕王率主力返回时,在郑村坝决出胜负,只用了一天时间。
命运,往往就在一天里决定。
就在这时,两骑从天边绝尘而来。等他们靠近了,朱高煦在城楼上才看清楚,正是陈大锤等二人。
城门是开着的,朱高煦压根没想守城。“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从下面响起,陈大锤等已冲进固安城。
不多时,陈大锤便拖着重甲跑着上来了,他单膝跪到面前,抱拳道:“末将奉命归来。”
“中军怎么说的?”朱高煦开门见山、直入主题,伸手将陈大锤提了起来。
陈大锤猛喘了口气,说道:“昨日官军大将平安,在白沟河附近埋伏,被燕王率军打得大败、斩首无算……”
朱高煦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平安能一触即败?
朱高煦不是没和平安交过手。不说平安本人没有三五十人肉搏,根本别想干他;就是平安手下的精锐铁骑,也完全不输燕军精兵。
这军报实在有点水,只能靠大概的情况来猜……陈大锤受高阳王派遣、去问军情,但陈大锤毕竟不是高阳王。为了士气,战场上的军报一般会有意地夸大自身的优势。
陈大锤继续道:“燕王率军趁胜掩杀,直冲到官军大阵。我军虽击破敌阵多处,但天色已晚,又被官军用揣马丹、一窝蜂反击,两边不分胜负,燕王暂且退兵。”
朱高煦眉头紧皱……那一窝蜂,他亲自尝过滋味,只能准备好了抵近才有用;揣马丹,他也听说过,要预先埋好、打散弹的,毫无机动射速又慢,射程也是近得一比!
燕军能被这两样武器干,那不是人家准备好了、等燕军来冲么?
朱高煦有种强烈的感觉:燕王中了平安诱敌之计,昨天根本就没讨着好!
陈大锤又道:“现在平安等绕到燕王军阵的北面了,正在交战。”
朱高煦听罢,抬头望着眼前辽阔的平原,天边灰蒙蒙的。“隆隆隆……”的炮声若隐若闻,仿佛是云层里的闷雷。
平原上什么也看不到,显得非常寂寥。连百姓也早就跑了,原本应该种麦子的大片良田,现在长满了青青的荒草。
难道李景隆突然找到了个高人?
今年出征,朱高煦虽然最先出来,但并不是前锋,半个月都呆在固安城……本来还有点庆幸,反正等着赢就是。
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过。
历史上的高阳王被那么多人忌惮,肯定在靖难之役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展现出了非凡才能。
朱高煦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会不会因为自己没干好,反而连累燕王等无数人一起完蛋?若是真发生了那样的事,他就实在太霉了!
“传令!”朱高煦深吸一口气,招手道,“王斌、鸡儿等全部马队,出城!”
“得令!”
朱高煦一把将红色斗篷掀到背后,按刀柄大步走下城楼。他从亲兵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一跃上马,接过马刀插进背上的刀鞘、接过樱枪拿在手里。
他回头看着纷纷上马的铁骑、如云的旌旗,便提起樱枪喊道:“跟着我,出发!”
众军齐声大喊一声,顿时让这寂寥空虚的固安城也充满了声势。
“叱!”朱高煦率先踢马,无数马蹄陆续开始运动。铁蹄踏在大街砖地上,顿时“轰隆隆”巨响,仿佛要将城楼震塌。
无数的骑兵纷纷跑出城门,像钢铁洪流一样向西边涌动。
第七十章 格杀勿论
大地一片青绿,褐灰的村庄没有一缕炊烟。朱高煦在马上看了一眼村庄,脑海中只浮现出一个圆圈,那是他画在图上的标记。
驻在固安半个多月,周围有什么东西、他都一清二楚了。
数千铁骑不快不慢地在大路上涌动,旗帜大小不一、每一面都不相同,总旗队的旌旗和小旗队的区别一目了然。
风声中,马蹄“隆隆隆……”成片的声音,和甲胄叮叮哐哐的摩擦声交织呼应,时不时传来几声马嘶。更远处,炮声的轰鸣似乎越来越近了。
朱高煦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许多活生生的面孔从他眼睛里一闪而过。不同的情绪中,都隐隐露出紧张……纵是沙场老兵,上战场照样不会感到轻松。
火炮火铳也是一直都在响。一大股人马又走了一会儿,这时朱高煦已经能听见远处人马的嘈杂声。他极目望去,地平线上烟尘和硝烟弥漫,人马在隐隐涌动。
此时刚刚靠近,根本看不清战场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高煦回望四下,便指着远处一小片松柏林,喊道:“传令各部,去林子那边,先藏到东侧。”
“得令!得令……”马群中传来几声回应。
众军纷纷离开路面,拍马向松柏林进发。朱高煦也踢马向那边跑,他没有去东侧,只带了数骑,从一条小路绕过树林,来到林子外面眺望白沟河方向。
等了一炷香工夫,便见有四骑从远处疾奔过来。当前一个背上插着箭矢的骑兵喊道:“俺是都指挥房宽将军的部下,见到高阳王的斥候来问,得上峰令、特来禀报军情……”
那人说话很急,冲到朱高煦面前,便翻身下马,递上印信,瞪着眼睛道:“房将军在前军右翼,身披重伤,已向北面退却!河边全是官军,越来越多!”
“别急。”朱高煦忙道,“河边哪个方位?”
那人回头用手在身后一抚,“那边全是……高阳王请看白烟,从那里往南全是官军,官军军营连绵数十里,步骑从南面冲杀,越战越多。我部且战且退……”
不多时,又有数骑奔来。这些人都是朱高煦的亲兵,虽忘了名字,但朱高煦看着面熟。
一骑在马上挥着手喊道,“王爷,燕王后营被击溃了!”
此时朱高煦的眼睛已经瞪圆了。
骑士又指着远处,“小的从后营那边回来,西北方!官军精骑击破后营,猛不可挡,人马汹汹、小的不敢再靠近了。”
朱高煦看了一眼前面白烟方向,又望着西北,便道,“你跟在我身边,带路。”他抬起手,回头喊道,“传令全军,出发!”
……
白沟河河岸上,燕军成片的帐篷被点燃了,火光映得河面通红,到处浓烟滚滚。戴着宽檐帽的大群官军骑兵从箭楼下面冲过,藩篱里照样是烟雾沉沉,最大的一顶帐篷是燕军的中军大帐,此时已是大火蔓延。
官军当前一个身披重甲的大汉,左手提铁盾,右手举着铁斧,那膀子比大腿还粗,挥着重斧就像拿着一把匕首一样灵巧。
“燕王就在前面,杀!”大汉怒吼了一声。
“杀!”众军齐声大喊,天地为之震动。
忽见前面一员大将提枪迎面冲来,身后铁骑汹涌争先。那大将喊道:“寿州陈亨在此!平安小儿,快来受死!”
地上尘土飞溅,两股重骑呐喊着冲杀到一起,陈亨以长枪猛刺,“叮当”一声,铁枪撞到了盾上,顿时火花飞溅。两骑插肩交错,电光火石之间,平安挥起铁斧横扫过去,陈亨的身体向侧面一歪,险被劈中,人也“叮叮哐哐”摔下马去。
平安勒马,铁马又向前贯了一段路,铁斧挥舞,立斩数人。
周围杀声震天、惨叫四起,金属的野蛮撞击声中,血肉横飞。平安只盯住那燕军大将,终于勒住战马,调转过来,拍马又冲了过去。
陈亨从地上挣扎起来,周围的亲兵急忙勒马护住。然而平安照面就是一斧头,兵器、盔甲不能挡住,顷刻之间便斩落马数人,冲至陈亨跟前。
“死!”平安暴喊一声,俯身一斧头劈下去。
“铛!”陈亨抬雁翎刀横着格挡,又用左臂铁护腕挡住刀身受力。但雁翎刀立刻就被猛力劈弯。陈亨“啊”地大叫一声,胸甲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斧刃从他的胸甲上划过,顿时火花飞溅。
平安冲杀过去,再度调转马头。陈亨已在亲兵帮助下爬上一匹战马,拍马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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