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这个干什么?”,蒋淳斌蹙起眉头,立刻变得异常警惕,“芷媛姑娘还是好好歇着,有些事无须你操心。”
蒋淳斌这话说得有些不客气,甚至是不地道了,要知道当初劝降胡廷瑞,沈芷媛可是给他提供了很有用的建议,不过沈芷媛只是甜腻一笑,对蒋淳斌的态度丝毫不以为忤,“大帅未免把我想得太可怕了些,重重监视与警惕,贱妾还能做什么?”
沈芷媛温言细语的态度让人不好发作,因此蒋淳斌只得勉强笑了一下,尔后缓缓说道,“有些军务…不足与外人道也,还望姑娘见谅。”
“呵呵…理解…”,沈芷媛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端起桌的茶壶,缓缓向杯倒了杯茶水,“只是一个人呆久了,憋闷得慌,大帅每次来去匆匆,也说不得几句话,便想着如若大帅无事,不如坐下来陪贱妾吃杯茶水?”
沈芷媛这样说,蒋淳斌也不好拒绝,更何况此时确实有些渴了,便点了点头,坐下来道,“也好。”
杯有余温,茶存残香,显然是已经煮过好几遍了,不过蒋淳斌也不在乎,端起茶杯如牛饮水,咕咚咕咚便喝了下去。
沈芷媛不说话,蒋淳斌也不言语,只是静静看着她蓄水,倒茶,动作自然连贯,一气呵成,谁知在这时,沈芷媛慢悠悠地说出一句话,让蒋淳斌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全都给喷出来,“喝得那么急,不怕我在里面下毒吗?”
沈芷媛说完,便故意瞪大眼睛盯着蒋淳斌,神情似还含着些挑逗与无辜的意味,直到她在蒋淳斌脸看不出一点点变化,才不去掩饰眉目的笑意道,“大帅好无聊,不过贱妾也没那么傻,别说有十足的把握,连小命儿都捏在别人手里,又怎敢轻举妄动?”
“那如果哪天你不想活了,我岂不是很危险?”,蒋淳斌若无其事地放下手的茶杯,心底却不经意间起了一层波澜:自己方才进屋,虽是不假辞色,但也没想过要防备她,虽说这是在自己的地盘,可万一她存心加害呢?一想起陈友仁那颗血淋淋的人头,蒋淳斌不由得摇了摇头道,“你这种人…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本是蒋淳斌下意识的一句话,却没想到立刻让沈芷媛的脸色冷了下来,沉声说道,“大帅心地善良,留贱妾在此,不过大帅若是信不过贱妾,大可不必管我,或者…一刀杀了我!”
蒋淳斌见沈芷媛神情严肃,似是真动了怒,方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有些过分,为了避免气氛尴尬,便清咳两声,转口笑道,“姑娘言重了,不过你留我于此,不会真的只是想要请我吃杯茶水,开个玩笑吧?”
沈芷媛见蒋淳斌有意将方才之事遮掩过去,便也不愿多做计较,毕竟如今自己身份尴尬,有些事最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于是便轻轻拂袖,微笑着应道,“大帅说笑了,贱妾只不过想要向您提个请求,如今我在这个屋子里,供给倒是一应俱全,只不过却被xiàn zhì了人身zì yóuzì yóu,甚至连出门遛遛都不被允许,难道贱妾是一个犯人么?”
沈芷媛的话语如风飘云淡,甚至连眉目都含着些调笑的意味,似乎刚才那个隐隐要发怒的人根本不是她,这种情绪快速变换的功夫不由得让蒋淳斌在心大呼厉害,于是他下意识地笑道,“姑娘…心思缜密,我还真怕出了意外。”
沈芷媛虽知蒋淳斌是无心之语,可这偏偏让她恼恨,难道因为自己杀了陈友仁,要被人看做蛇蝎心肠?他可知道其缘由?于是她侧首负气道,“既然大帅视贱妾为毒物,唯恐避之不及,那不要把贱妾像个犯人似的囚禁在这里!”
蒋淳斌被沈芷媛窥破心事,又不留情面地挖苦了两句,不由得脸色一红,清了清嗓子遮掩道,“姑娘这是哪里的话,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那个…如果你真打算离开的话,我也不便强留。”
“我几时说过要离…”,沈芷媛见蒋淳斌拐弯抹角地要赶自己走,几乎要拍案而起了,可多年养成的习惯与性格让她把怒火压抑了下去,随即便换一副柔弱模样,然后闭眼睛,长舒一口气,语气一时间竟有些哽咽,让人看起来恐怕马要抬袖拭泪了,“你们男人都是一个样,无论如何,我这个弱女子终究是要落入这步田地!”
第一百四十四章 心动
蒋淳斌最怕见到女子这副情态,尤其是面对眼前这个女子…说笑便笑,说哭便哭,前一秒还在笑,下一秒便能哭,加之也不熟悉,真是让人头疼。
蒋淳斌不说话,沈芷媛抽抽搭搭,哀叹不止,其间看都不看蒋淳斌一眼,似乎和他没有一点关系,但蒋淳斌在这种情境下也不能真的装傻充愣,只得出言安慰道,“芷媛姑娘,我也没有对你…对你怎么样啊!”
“是,大帅光明磊落,可奈何不信守承诺?”,沈芷媛知道再哭下去便会惹人生厌,因此止住了啜泣,只是仍将脸侧到一边,根本不去看蒋淳斌,“贱妾一个弱女子,举目无亲,世人难识,在这乱世,有再多的钱财,只能招来贼子盗匪,况且孑然一身,又哪里应付得来市井强人?”
蒋淳斌见沈芷媛这副欲说还羞,眼波流转的委屈模样,不由得低下头去,心想你要是总跟其他男子这副情态,不遇什么贼子强人才怪…
但蒋淳斌心这样想,嘴却不能那么说,“芷媛姑娘,我也没有…没有失信啊,我说过你需要什么帮助,我定在所不辞,只是最近事务繁忙,有些顾不罢了。”
沈芷媛似乎早摸透了蒋淳斌的脾气,也知道他会有这种反应,于是不由得会心一笑道,“大帅言重了,贱妾岂敢让你做什么?只不过世事艰难,贱妾只想要一份安全罢了,想若不是生逢乱世,贱妾又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蒋淳斌曾听沈芷媛提过她是被陈友仁抢来的,如今见她说及此处,又恐她伤心落泪,连忙接口应道,“这是自然,姑娘尽管放心!”
蒋淳斌满口子地答应着,无意间却瞥见沈芷媛嘴角那一抹狡黠的笑意,不由得心下一沉,连忙接口道,“不过我时常在外,许多事恐照顾不周,还望姑娘见谅。”
沈芷媛本是个心思透亮的人,见蒋淳斌这样急于撇清关系,便明白了他的想法,于是笑着解释道,“贱妾也不敢有过多奢望,只要能在大帅辖下能有个蔽身之所,不被人随意欺侮,那心满意足了。”
“这好说,呵呵…”,蒋淳斌笑着点点头,也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自作多情,只要她不和自己扯关系成,“我辖下城池,姑娘随意挑选,到时候我着人给你起座宅子,想来也不会有那没长眼的敢门去欺负你!”
沈芷媛似乎早料到蒋淳斌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因此也没有什么千恩万谢的举动,只是颔首微笑,淡淡应道,“所谓投桃报李,大帅施以恩情,贱妾也应有所回报…”
蒋淳斌刚想拱手说句“客气了”,却没想到沈芷媛接下来的话竟让他不由得呼吸一滞,“在这jiangxi行省,龙兴虽是副都,但在贱妾看来,它的位置要江州重要得多。而且陈友谅器小,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所以贱妾大胆猜测,依着陈友谅的性格,他必定会兴重兵,取龙兴,因为他容不得背叛,还请大帅多加防备!”
听了沈芷媛这番话,蒋淳斌再也不敢轻视于她,因为她不仅懂兵,还会观人,这是一个不下于刘伯温的厚黑学专家啊!
本来自己以为陈友谅大败之后,最可能的做法是孤注一掷,兴重兵取集庆,从根本威胁自己,但如今再听沈芷媛这种分析,才知道自己在这方面的谋略见识,竟还不如眼前这个女子,真是令人惭愧。
自己不应该总拿自己的想法来揣度别人,而是应该真真切切地去考虑一个人的秉性啊!念及此处,蒋淳斌再不敢轻视沈芷媛,“姑娘好见识,是我浅薄了,还望日后能够多多请益!”
“大帅客气了。”,沈芷媛起身虚避,却也不由得侧首浅笑,有意无意还拢了拢耳后秀发,颇有些妩媚动人的味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大帅要考虑的事情千千万,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不像贱妾一个小女子,只会胡乱瞎琢磨着玩,好在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姑娘不必过谦。”,蒋淳斌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开始思索起沈芷媛的话,考虑起相应的对策,看来把这个沈芷媛带在身边确实是有作用的,难怪陈友仁那么宠她,想必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
沈芷媛见蒋淳斌低头沉思,也不好再去打扰,只是一双妙目不住的瞟着他:此时蒋淳斌未着盔甲,虽然没有了往日那副雄壮威武的感觉,但身穿便装的他无疑又有着另一种味道:
玄色的丝绸夹棉袍子,衣襟领口处绣着金色的龙纹装饰,乌黑的头发简单地系了起来,随意地搭在面,剑眉星目,棱角分明,即使以沈芷媛的阅历,也不得不叹一句风流人物。
而且他还是如此有权势的一个人,脾气尚可,秉性不差,对待女人必定也是极温柔的…
沈芷媛善于观人,她犹记得蒋淳斌第一眼看到自己时那下意识的神情,不是欢喜,也不是贪婪,而是害羞:是那种男子第一眼见了漂亮女子的害羞,有惊讶,有欣赏,有不好意思,也许还有一点点自己想象的爱慕,但独独没有渴望占有的贪婪,这样的男人真的很少,尤其是处于他现在的这种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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