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蜡桑带路,尹龙痛着伤员,疾步向森林深处走去。他们前脚走,后脚大姨、二姨和表兄赶过来了。他们搜寻了半天,在岸上发现一担螺丝。人却不见了。
他们焦急地大喊,可是只有哗哗的南畹河在回应。
恩都尼突然叫道:“血!有血!”
他们循着血迹搜索。大姨木吉木拉摸摸湿漉漉的水渍,很有把握地说:“他们救人了。两个小家伙一定救了一个人。”
恩都尼也赞成:“阿爸判断得对。尹龙那么好的身手,一定是他下河救的人。他不说,但心里行事。”
二表姐米董说:“下一步,他们该偷姥爷的药箱了。我们守住药箱,一点会捉住他们。看他们在搞什么鬼?你们还记不记得有一次,姥爷的药箱找不到了。”
“是尹龙偷去给一只鹿治伤了。”切尼笑出声来,“我们现在找,肯定大海捞针,找不到人的。”
董萨尼说:“尹龙爱热闹的。目瑙节,他是一定要回来的。他肯定要表演节目的。”
大姨最大,他做决定:“那我们把螺丝挑回家,就对姥爷说,两个小家伙说晚点回家。”
二姨泽孔说:“就说,他俩泡温泉去了。米重,你负责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大伙商量好了,可是计划比变化快。他们回到竹楼,到姥爷房里一看,哪有药箱啊?药箱早不翼而飞了。他们不敢提醒姥爷,怕老人家担心。
尹龙盗取自家的药箱,如探囊取物,他从竹楼背后一棵菠萝蜜树溜进来,背了药箱从竹楼溜下去。一溜烟就跑了,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蜡桑取来新鲜的泉水,烧了一锅开水,把镊子、手术刀、针煮着,纱布泡在酒精里,把刀创药先嚼好搓成药丸。
尹龙主刀,蜡桑打下手。当然先从他的创口做起。子弹头深入肌肉,虽然封住了他的晕穴,但是剧烈的疼痛,还是使他神经质的颤抖。蜡桑偏过脸去,她从小就看不惯血腥的场面,好在她并不晕血。
尹龙得用镊子弄开创口,受伤之后,皮肉一般都会长满,创口变窄,要用手术刀剖开创面,然后才能用镊子夹住子弹头。子弹头是光滑的,又沾了血,很不好夹牢。要耐心地夹紧,用力拉出来。弹头不是很大,可能是七点六二毫米的狙击步枪打中的。然后,要先止血纱布止血,再缝合伤口。好在肋部没有大的血管、神经组织,只要缝合皮肉创伤就行了。然后敷上自制的金创药。
第406章 过布当目瑙节
肩部中了一枪,只须缝合就行了,子弹打穿了,创面相当大,可能是十六毫米的机枪打中的,穿透力大,完全可以打穿,好在只是肩肌肉,没有伤着肩胛骨,也就是擦了一下。这是战场常见的擦边球。尹龙就中过类似的枪。清洗创口,止血、消毒、缝合,再敷上金创药。
最麻烦的是手臂上中的一枪,将骨头打断了,子弹还要取出来,看来是手枪打中的。取出来正是六毫米口径子弹头。先要清先创口,止住血,然后尹龙拉正他的骨头,蜡桑要缝合。
搞得蜡桑,咬住嘴唇,缝得满手是血。然后,敖上金创药;再由尹龙给他绑上接骨木,手臂固定在接固木上,估计要一个月才能接上。
这一切做完之后,再给他行针,助他血脉顺畅,推血过宫。估计他要睡上一个晚上,才能醒转过来。睡在野外,屋内必须撒上药粉,再点上熏香,屋外树杈喷上毒性很大的断魂草、黄蘖根捣成毒液,以免毒蛇、害虫侵蚀。然后从古藤上溜下大树,回家参加目瑙节。
两人回到寨中,灯火已经黄昏,村民在晒谷坪点上大灯,四周安起四根神柱,中心燃起篝火。灯光下人影默然,可能两位主人公还没到场,人人心中压着一块石头。两千人的寨子,上下齐心。说要修大坝,男女老少一起出动,不到一年修起了一座雄伟的大坝,现在他们寨旱涝保收,也不用担心饮水问题。
说修公路,上面拨下款项来,全部用作购买水泥,石料山上采、砂卵石河滩挖,人工自己出,四通八达的水泥路通到各家各户。还在伺堂前用水泥、沙卵石铺了一万平米的大晒谷坪。村里晒药材、晒稻谷、晒玉米再不用发愁了。上面装上大灯,现在也是全寨集会的广场。伺堂也修葺一新,安装上闭路电视,村里有广播,伺堂大殿、侧殿、偏殿、配殿加起来其实可以摆上一百桌。天气好的话,就摆在晒谷坪,席天幕地,与自然融为一体。
蜡桑一个人出现在人群中,大伙儿吓了一跳:“尹龙呢?”
阿爸泽孔虎下脸:“蜡桑,你说话呀!”
蜡桑摊开手,一脸漠然,背着手走着。
姥爷可气得不行了:“蜡桑,我不是让你看着他吗?你不是说,有你在,他没事的吗?”
蜡桑可不敢跟姥爷开玩笑:“是啊,他没事。你看,你把他锁在家里,他跳窗出来了。”
姥爷抬起眼,果然有个黑影从前门的窗口,像只猴子纵身跳到一棵大椰子树上,然后哗啦哗啦溜了下来。他拍拍手,走到晒谷坪,他就是傻乎乎的尹龙。
姥爷又惊又喜:“小龙,你怎么从树上溜下来?是不是蜡桑要你拿什么东西?”
“嗯。嗯。”他点着头,眼里却是狡黠的笑容。
“喂,你说清楚,我叫你拿什么了吗?你不说清楚。我被你冤死了。姥爷,你别信他,你看他鬼笑呢?”蜡桑总是被姥爷气得要死,姥爷就娇惯他。
反正,大伙儿看两个平安无事了,欢笑声就起来了。气氛高涨起来。他俩要扮成武士。两人要穿上祖上传下来的重铠重甲,脚穿朝天蹬战靴,手持盾牌领舞。他们的舞类似于锅庄,但与锅庄不同。这是出征的将军打了胜仗,庆祝的凯旋舞。村长认为这次尹龙为勐秀乡除了一害,跟过去头人带兵打仗,打了胜仗一样令人欢欣鼓舞。
鼓乐敲起来,村民列成战阵,怪不得人人有配刀,现在跳舞用得上了。年轻人右手高举着刀,左手持盾牌,处在中心位置,列成军阵;老少则列成阵势,处在外围方阵,在乐师的带领下敲击竹杠,以壮军威,唱景颇族出征歌。军士踩着鼓点,变换成各种方阵。
“敲!”战士们就敲起盾牌,脚咚咚蹬地,声音震天动地。“御!”马上用盾牌搭起防守阵营。“射!”便用弓弩手,射四周的靶心,箭如雨下。“鞠!”每个方阵持盾牌搭阵前进,一个方阵就是一个作战整体,他们用盾牌搭的阵容,严丝无缝,很有秩序地步调一致推进。“击!”队形突然摆开,五百将士在灯光下挥舞着景颇刀和盾牌,招式简单,但实用,一招致敌。尹龙可不能舞他的少林刀,他也要舞深入他骨子里的景颇刀法。景颇族历来是一个尚武的民族,有自成体系的防身自卫功法。“逐!”武士们喊着“嗬、嗬、嗬”的号子,一排跳过一排,前浪推后浪,奋勇当先。“圆!”武士们重振军阵,鸣金收兵,刀归鞘,将军解甲,马放南山。
刚才一幕重现战场情景,接下来是庆功。“叠”,武士们一搭一,每人肩上搭一个武士;然后组合成一圈;体形小的,便登上第三层;然后是体形剽悍的少年登上第四层;第五层则由一个选定的最机灵的孩子登顶。当年尹龙就是登顶少年,现在另有其人,就是寨子里的孩子王,恩都尼的儿子秀泽。他踩着大人的肩膀,一层一层从颤巍巍的要塔上攀登上去,越到上面,越晃动得厉害。最后,他勇敢地站上了两个少年的肩头,搂着两个少年的头,然后缓缓地直起上身,终于展开了双臂朝下面的祖爷爷、爷爷、祖奶奶、奶奶们挥手,鼓声、竹杠的敲击声节奏到了顶峰。
接下来,是孩子们的欢庆场面,他们将椅子叠起来,当场在家长的保护下,一个接一个往上加椅子,大要一旦发现椅子晃动辐度太大就终止了表演。秀泽果然不负众望,他叠得最高,还在上面做了穿腿、倒立等高难动作。他可踩着尹龙的脚步了。
孩子们的表演是给武士们赢得换道具的时间。出来一群狮子。他们集体表演“睡狮”、“挠痒痒”、“伸懒腰”、“狮打滚”、“滚绣球”、“戏狮”、“狮直立”、“滚翻”、“后跷”等常规动作。接着是,难度大的跳桌腿、跳桌子……最高难的动作,跳八仙桌。当年,尹龙保持了跳八张八仙桌的记录。今晚,他的搭裆可是一个女孩子蜡桑,蜡桑说:“尹龙,我饿了。”
尹龙是后腿,可要举着蜡桑,蜡桑可不轻,绝对有赖欣怡重。尹龙正在兴头上:“玩——玩一回。”
先是一张跳一张,技术熟练的都可以完成。然后,叠起两张,狮子上八仙桌也要技术,其实是尹龙顶起蜡桑,蜡桑攀着桌子;蜡桑再借力,尹龙手撑桌面,脚蹬地就上来了桌子上。能上两张桌的武士全村不过十来对。尹龙和蜡桑做完一组常规动作,就蹭地跳到对面搭的两张桌子上。这种跳两人动作一定要默契,同时起跳,不过尹龙会带动蜡桑,很顺利地跳过去了。喝彩声四起。
跳第三层的更少了,能上第三层就是一个技术熟练的活。尹龙要让蜡桑踩在他肩上,然后他直立起来,蜡桑攀着第二张桌,尹龙跟着蹭上第一张;动作不停歇,借着力蜡桑攀上第三张,尹龙蹭上第二张,蜡桑再稳住身形,尹龙再腾身而上。看起来,惊险异常。跳过去倒也不难。完成这一套动作的,只有三对狮子了。再接下来,可不下桌子了,直接在对面加桌子,也就是狮子要从三层跳到第四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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