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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 [全本校对] (赤军)


  加上既为裴该部曲,自然人人都是千挑万选的勇士,起码力气大——自然还比不上甄随那般怪物——平常带盾佩刀,或执长矛,背上再扛具重弩,真正远近皆能。一般情况下,弓箭手是不带常见肉搏兵器的——没空练习——也就配把短刀防身而已,但汉代弩兵负弩执矛,远用弩射,近以矛刺,本属常见。
  所以胡骑还没冲近,裴该便命弩兵结阵,以足开弩,做好了准备;待得格落敌箭,看看距离差不多了,一声令下,百矢齐发,当即便将冲锋胡骑的头一层尽数削落。随即弩兵退后张弩,长矛手挺矛前刺,刘勋一见不妙,急忙斜带马缰,就从距离裴该仅仅三十步远处朝着侧面冲了出去。身后骑兵自然跟随转向,偶有几个马快刹不住的,全都撞上了矛尖,坐骑当即胸豁腹烂,骑士纷纷落马。
  不过裴该部曲终究人少,矛阵只有两层,被胡马一撞,当即崩散。只见胡军骑兵如同一条长蛇般,才刚游走,猛又甩尾,尾尖再刺裴该。于是又一轮弩射,才刚重新聚集起来的矛手又再捅翻数骑,与此同时,文朗也率部赶了回来。
  刘勋重整队列,很快就发起了第二轮猛冲,这回他丝毫也不再犹豫了,干脆存了战死的觉悟,哪怕劲矢当面,长矛当胸,我也绝不再退!即便我当先战死了,身后骑兵靠着冲击之力,都能把裴该给踩成烂泥——我便与敌同归于尽,死而无憾!
  那边文朗规劝裴该:“胡骑甚多,都督不如暂避。”
  裴该厉声斥责道:“我为一军主将,岂可避胡?!再说四周平原,毫无遮蔽,又能避往何处去?”
  文朗建议说:“不如……去会陶公?”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裴该不禁要对文朗另眼相看了——这小子很有头脑嘛。
  是啊,自己身为一军主将,势必不能后退——想当年在蒋亭岗马惊而走,教训还不够深刻吗——但我可以向前啊,主将冲前搏杀,必能大振士气,谁曰不宜?于是竹杖一摆,招呼部曲:“汝等都随我去护守大纛,杀散正面胡军!”说着话转过马头,就打算奔着陶侃而去。
  几名部曲齐声道:“都督且去,我等在此拦阻胡骑!”文朗也说:“有朗在此,必不使都督背后受箭——都督快走!”
  裴该心说你这话说得又不合理了……“背后受箭”,那我还是阵前逃跑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刘勋那种一往无前之势,他隔着数十步远都已经感觉到了,只觉全身汗毛竖起。于是策马便向西方奔去。
  裴该才走,刘夜堂奉陶侃之命,便率“厉风三营”才刚重新集结起来的残部赶到了——终究裴该部曲已与胡骑相碰,倘若陶侃还没有任何援护措施,那必有坑害主将之意啦……刘夜堂正在大叫:“都督休惊,我来相护!”可是一转眼,唉,都督已经走了,没听见……
  裴该驰近陶侃,陶侃身边的护卫当即“呼啦”一声,就把他给遮护起来了。二人几乎同时开口问道:“如何?”随即裴该笑笑:“困兽之斗而已。”陶侃则接口道:“使君稍待,吾三屈指,便为使君扫清顽敌。”说着话就竖起了三枚手指来。
  裴该心说你这算什么计时单位,谁知道你这一屈指要多长时间啊?才待询问,就见陶侃瞥了眼战场,然后把食指屈了起来,也就不到半分钟,又屈起了中指,然后是无名指……裴该定睛朝西侧望去,只见喧嚣声中,当面胡阵恰在此时彻底崩散。
  陶侃当即下令:“命陆衍急追敌寇,及偃师城壕而返。”随即一带缰绳,将坐骑转过身来,伸手指点道:“余部合围胡骑,勿使一人漏网!”
  ……
  偃师城东之战,以徐州军大胜而告终,上万胡兵跑得四野皆是,只有三成逃返城中,三成奔着南方去投靠刘敷本队,其余的全都做了徐州军刀下之鬼,或者绳缚之囚。至于刘勋,他最后的决死突击给裴该部曲,以及“厉风三营”造成了相当大的杀伤,但随即陶侃便指挥兵马层层包裹上来,刘勋不禁长叹一声,扔下一半骑兵,率先落荒而逃。
  南方的刘敷打得也很辛苦,虽然就兵数而言,同样两倍于豫州军,但手下全是弱卒——少许精锐都交给刘勋了——纯靠拼死,两命换一命,堪堪保持住阵列不乱。随即北面的败兵就逃过来了,冲动阵脚、挫跌士气,导致刘敷大败,在亲信护卫下好不容易才狼狈逃回了偃师城。
  战后计点伤亡,豫州军折损四五百,徐州方面略多一些——尤其裴该部曲和具装甲骑死伤过半,他真是心疼得不行——至于杀伤敌兵,都达三倍之数。此外还各俘虏胡卒四千余,祖逖下令把晋人留下,大胡、小胡则戮其半数,余皆押去睢阳献俘。
  裴该则还是照原样处理俘虏,不降者杀,妄言者杀,屠各贵酋皆杀,剩下三千人押去成皋整编——献俘?分明浪费资源嘛。
  不久后,偃师城西也有消息传来,刘雅假做增援石梁坞之势出城,遭到晋军围堵,激战半日,突围而走,大概是逃到平县去了。而在李矩、魏该的夹击之下,呼延晏苦守大半个白天,最终矢尽援绝,全军覆没。至于老头本人,则脱卸铠甲,拼死纵入七里涧,逆流而上,不知去向——也说不定半道就给淹死了。
  当晚军中欢宴,庆贺胜利,裴该就和祖逖商议,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第四十六章 攻偃师
  裴该与祖逖商议下一步的方针策略,祖逖先随口说道:“今贼势已挫,当不敢再出城来战,我可四面围定,寻机攻城。”
  裴该想了想,建议说:“既如此,石梁、一泉半月之内,即可重修坞堡,封锁西路,便刘粲返回,亦无可增援偃师。我等可要尝试围城打援?”
  祖逖沉吟少顷,摇头道:“兵力稍嫌不足。”
  裴该笑道:“我尚有东路五千人,六七日后便至,且尽抽成皋、巩县之卒,乃可两万。新降之兵与刘粲对阵自无胜算,但以之设坚垒封堵偃师两门,料亦不难。未知祖君可能封其另二门乎?”
  祖逖答道:“吾前使荀道玄(即荀藩之子荀邃)在颍川、襄城招募同族,可七八千,亦不日即至……”
  裴该说那就行了——“今我北扼孟津,南守延寿,关闭洛阳南北大门,刘粲若归,止一道耳。先使石梁、一泉拒之,以挫其势,然后放其来城下决战,一阵可破。待刘粲破,偃师乃不攻自下。”
  祖逖沉吟良久,竖起两枚手指来:“文约此计虽好,然有二难。一则我军中粮秣难继,不堪久持;二则刘粲将兵西行,或为封堵天子,若我不攻偃师,而待其归,恐将掳天子而至也,如之奈何?”
  祖逖发兵北上的时候,总兵力是三万,途中虽有折损,以及占据城塞后分兵驻防,但同时也招纳了不少周边割据武装——比方说李矩、魏该——其数不减反增,补给压力自然就加大了。这年月的道路水平很次,运输工具又落后,要长时间支撑三万大军,仅所须军粮就是个天文数字,而且征伐越远,消耗越大。
  所以上万人五百里之外的远征,一般情况下都要长年积聚,数月乃至半年谋划,才能够打上一两场大仗——这也是裴该和祖逖一定要示弱,把刘粲引过黄河的主要缘由,否则若被迫久屯河南,随时可能遭受到胡军主力的威胁,就算徐州再如何富庶,也是供应不起的。
  当然啦,也可以尝试因粮于敌。基本上各城邑、要隘都有存粮,只要打下一处,就等于在增加己军粮秣的同时,也削弱了敌方的补给能力。河南为“天下”之中,户口繁盛、农业发达,三五万军想靠着旧粮度日,熬到明年秋收,本不为难。
  问题这次北伐,首先是建康方面下令仓促,提前不通声气,临到快秋收了才用近乎于通电全国的形式——当然不可能有那么快速——简直是逼着徐、豫动兵,明显是给自己人找麻烦,给敌人通风报信,就是不想让你打得太远。而你若因此不敢打,那就更好啦,建康也有了不北伐的借口,徐、豫也顺利地把黑锅扛上了肩。
  而且迄今为止,偌大一个江南地区,即便不算动乱方息的交广,也有四州之地,就全是口头承诺,实际没往江北运过一粒米粮。空放了几百条粮船,还是裴该通过司马裒临时去求来的。
  其次,此时的河南已与十年前不同,胡骑蹂躏过后,城邑大多残破,百姓纷纷逃亡,户口比起全盛之时,十不存二三。更要命的是胡汉政权也没有在河南地区恢复起足够的统治力来,往往巨城大邑的守兵和存粮,还没有附近坞堡来得多……
  祖逖是北伐心切,裴该是兜里有钱,所以没多跟建康计较——你也计较不起来——便即仓促发兵北上了。裴该这一路上花费了很大的心思,到处建造堡垒,封锁道路,连通城邑,征集民夫,又以船运来节省了大量的时间和工本,即便如此,还是被陈川瞅冷子给劫了一票。至于祖逖,原本粮秣就不充足,现向徐州讨要的,还被陆晔、戴渊给克扣了一半儿。
  出征之前,裴该仔细计算过粮秣存量,预计豫州发兵三万,徐州发兵两万,一直杀到河南,可以支撑四五个月的时间,徐州不至于伤筋动骨。也就是说,能够打到明年开春。但是那么多粮草他当然不可能全都背在身上,除非动用超过兵马十倍以上的民夫,而且用人越多,粮秣消耗也越快——民夫也要吃饭啊!故而才有了保障粮道一说,随时维持军中一月所须之粮就足够了。目前粮道还算畅通,再加上沿途搜掠所得——主要是在阴沟水畔夺取了刘乂的军粮——虽然数量不多,稍有小补,他这儿补给暂时是没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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