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看小平太嘴角微笑,立刻会意,深吸一口气,“举枪——,放!”山内义胜的铁炮马廻四十骑连同小平太的铁炮十五骑(以及小平太的随从四支铁炮),将近六十支铁炮对反冲过来的甲军一个齐射。那名武士受到小平太,辰三,平六三人的特别照顾,再加上其他的铁炮射击。浑身上下不知道多少个窟窿眼,十分果断的就倒地扑街了。
铁炮的硝烟一散,小平太所部又顺势冲出去二三十米,路过这位荻原左卫门的尸体时小平太还多看了他几眼,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壮年武士。相貌威严,可惜满脸不甘的已经死透了。
阿吉边跑边喊:“荻原左卫门已被秭小路弹正讨取!”(此人系武田氏重臣荻原氏嫡流,乃是板垣信方的亲外甥,历史上曾经劝谏板垣信方不要停兵首实检定,但是板垣信方不听,于是给人垫背和板垣信方一同战死上田原)
阿吉这一嗓子吼完,整个甲军的阵营几乎都顿了一顿,一种惊慌和气馁的情绪弥漫了开来。小平太心想这人看来有点料啊,?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就这么思绪一转,山内军的二百足轻已经摆平了长枪,排布成密集的枪林如同铁锤一般一下把甲军打的哭爹喊娘。
而山内义胜的马廻们虽然既无战马也无长枪,但是仍然掩盖不了他们武家子弟的光彩。这四十余名马廻把铁炮随手往地上一丢(心疼啊),拔出太刀三五个人组成一队冲进甲军就大砍大杀起来。
如果甲军列成严密的枪阵,四千人前后呼应,弓矢相交,枪棒齐出,这四五十个马廻肯定毫无办法,可如今完全是混战,那可就立见分晓了。
这些马廻一个个人高马大,甲具精良,从小除了读书认字,剩下学的都是怎么干仗杀人。枪棒、弓箭、马术、肉搏、刀剑,多的练了十多年,少的也有七八年。打几个溃不成军的足轻,对他们来说就和在花园里陪小妹妹散步一样简单。基本上一刀一个,和打战国无双刷小兵一样。
那玩意儿,一声惨叫就代表一个甲军扑街,这些马廻又年轻不懂得什么节约体力,大多数第一次上战场,除了武士的杀人本能之外,其实战场经验极其浅薄。但是奇袭还就需要他们这些愣头青,只知道猛冲猛打,可劲杀就是了,要么辉煌大胜,要么羞耻惨败。
小平太则指挥着十几个铁炮足轻以及少量的奉公人护卫,看到哪里有要聚集的士兵就上去给他们来一个齐射。别看小平太这边人最少,反而杀敌数量一点不落下风。只要听见啪啪声,那想都不用想,起码有十个甲军躺地,不管擦着还是碰着,只要弹丸打过去,那就是一个死字。(火绳枪所射击的弹丸和现代的子弹有一个不同,现代的子弹是穿透伤,一射一个对眼。火绳枪的弹丸穿透力没那么强,但是会造成震荡伤,打进人体以后,对人的身体组织会造成巨大的破坏,甚至可能打中手臂,这个人也会受严重内伤而死。)
眼看着小平太这边把甲军先手的阵营搅的大乱,山内义胜也不徘徊。举着长枪,在几名旗本武士的护翼下带着更精锐的奉公人和旗本队重拳砸向甲军。
本来也算不错的诹访众和佐久众在小平太和山内义胜两记重锤之下,最终连有效的抵抗都没有能组织起来,哭着喊着,丢下了战友和武器,往产川逃亡。
但阵中的板垣信方可不是弱鸡菜鸟,他不甘心于如此羞耻的失败,亲自擂动营帐内的阵太鼓,甲斐众数百人这下有了主心骨,听着鼓声很快的从四面八方向他聚集。
可山内义胜和小平太怎么会给他机会,聚拢起还有铁炮的三十余人,对着护卫在板垣信方营帐前方的士兵就是一轮齐射,当场就把板垣信方本阵薄弱的防御打的洞穿。
残余的甲军士兵哪里捶地过山内义胜精锐奉公人旋风般的长枪突击,连哭爹喊娘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全部扑倒。
而此时山内义治本队的大队人马,在小平太后方一里不到的距离焦急的等待产川边奇袭的消息。
等使番传来甲军大溃,讨死者不计其数的汇报之后,立刻摇动代表足利一门众崇高武名的二引两马标,各队争先开赴战场。
看到山内援军不断的呼喊着加入战场,忠勇的甲军士兵竞相扑倒在脏污的泥地上,板垣信方如今开始悔恨没有听从自己外甥荻原左卫门的谏言。
但是如今荻原左卫门都已经凉透了,他明白事不可为,骑上随从们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匹马,准备杀出重围(转进)。
小平太哪里容的他走,对着板垣信方的方向就是一枪,随手把铁炮甩给辰三让他继续装填,带着几个人就向被惊落下马的板垣信方冲去。
第145章.22.板垣骏河身授首
板垣信方从地上一个骨碌就爬了起来,身姿矫健,完全看不出是一名六十岁的老人,身边仅剩的几名随从立马查看他是否受伤。很显然,这位老当益壮且运气很好,近距离一发铁炮也根本没有打着他。
他赶紧把摔歪了的头盔扶正,根本来不及看一眼身后追来的小平太。
小平太趁这么一个间隙,抓紧时间几个呼吸跑到板垣信方身边,几名一直护卫着小平太的步兵立刻和小平太一起举枪刺向板垣信方。
板垣信方“哎呀”一声,赶忙举枪,眼看着要挡不住,这时他身边一名随从闪身扑了过来,替他先挡了这一下,瞬间身上五六个洞,嘴里立刻喷出数不尽的鲜血,眼见着就是活不成了。
小平太几人眼见杀的杂鱼,立刻收枪,好在长枪没有被筋骨卡住。枪从那人身体里拔出来时又扑次扑次的几声,那些洞口也涌出献血,把地面都洇的鲜红一片。
板垣信方身边最后仅剩的两名随从一人舞刀一人举枪毫不犹豫的攻了上来。可小平太这边转瞬之间就又多加入了四五名同伙,十来把长枪捅两个,这根本毫无悬念,几个呼吸就把这两个随从给解决了。
连半分钟都没能替他们的大将板垣信方争取到,实在是万分可悲,又万分可叹!
因为战场上的慌乱,以及心中的一丝急迫,马术精湛的板垣信方此时居然还根本没有踩上马镫。更不要说什么策马搏战或者驱马奔逃了。
小平太此时已经经历了半个多小时将近一小时的沙场搏战,虽然大部分时间不过是发射铁炮和四处跑动发令,但也累的够呛。此刻看着像是大局已定,于是小平太用枪拄着地面,喘匀了气,低声喝道:“骏河守体面一些吧!”
板垣信方听了并不高声的呼喝,终于放弃乘上马匹,从马镫上跳了下来。他先是看了眼小平太,又看到身背着靠旗的阿吉,日光月光马标上已经沾满了灰尘泥土和点点的鲜血。但这都不能妨碍板垣信方认出这面马标代表着哪名武将。
不知道当下板垣信方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小平太看他已经平静了下来,饱经风霜的面容此时一片肃然。如果在平时,仅仅凭借这一张严肃威武的脸,就能吓退不少试图接近他的人吧。
不过很快的这张脸上出现了一丝莫名的感觉,板垣信方嘴角微扬,盯着同样盯着自己的小平太。
“弹正真是好策略啊,老夫倒是落了下乘了,也罢也罢。”说完向仓升山武田晴信的本阵遥拜了一下,就把手中的长枪往地上一丢。看样子,似乎是准备坦然受死。
小平太长舒了一口气,本以为这位历史上留名的甲军名将会给自己带来不一样的历史轨迹,可惜蝴蝶的翅膀似乎没有能够煽动起北美洲的恐怖飓风。这位板垣骏河守大限已到,终于要按着历史轨迹去领便当了。
两名山内军的士兵正准备上去结果了板垣信方,可原本低头不语,安静站立的板垣信方一声暴喝,“弹正与我一道上路吧!”拔出太刀一刀了结了围攻上去的一名足轻,两个纵跃眼看就到小平太的面前了。
异变陡生,四下皆惊。人人手足无措,小平太一瞬间都大脑一片空白。“什么玩意儿!这个老东西,为老不尊,死就死了,还要带上我这么一条大好的姓名!滚呐!”
小平太身体自然反应,连忙后躲,左右的士兵看小平太后退,终于反应过来,挺枪就刺,可是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如何能够立刻就奏效。
“啪!”一声炸耳的铁炮的击发声从小平太的侧后传来,几乎炸的小平太耳鸣。刀尖距离小平太不超过半米的板垣信方身形突然一顿,猛然向后退了两步,几名士兵的长枪也一起捅到。
只见板垣信方原本因为兴奋的脸色转瞬变得苍白,嘴里立刻吐出大量的鲜血,咕噜咕噜喉头转动,似乎还在说些什么,可是完全被从嘴巴涌出,充溢满口腔气管的鲜血掩盖。最后锋利的太刀失去了紧握它的双手的支持率先坠地。而后它的主人板垣信方也满脸血污的跪倒在了地上,头一歪,就这么不甘的死去。
小平太刚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惊的几度的初春时节里后背一层白毛汗,还好没有当场丢人尿裤子,端的是惊险万分。
他赶忙上去查看板垣信方的尸体,确认这位骏河守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以后,才回头看见脸色惨白的平六朝自己挤出一个很难看很尴尬的笑。
“平六你现在啥感觉啊?”小平太被那副不好形容的表情给逗乐了。(小平太毕竟也杀过人上过战场,很快也就调整了过来,而平六一个曾经的酱油店小伙计,才是第一次上战场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