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一个人躺着,想到要是穿越到中国,按唐名他这个官也能称为内田令,挂一个朝衔,起码一个赤县令跑不了,估摸着六品官啦。好像这进步的速度和那些金手指男主们也不差多少哈。
想想到现在不过穿越一年多,新米才吃上两回,居然也做上了旗本,当上了代官,虽然没有挣下一份世禄,但是一年一百二十贯文的俸禄也能傲视百分之七八十的武士阶级了。
准备给自己放年假的小平太入城去禀见山内义治?,山内义治兴致颇高的问他府中城和城下町的石板道花了多少钱。毕竟这东西看在眼里那是和以前大不相同,硬是漂亮,有面子。
小平太想了一下,原本的泥巴路平整和夯筑了一下都是不要钱不花粮食的领民免费干的。石板都是领内的百姓交过来抵扣各种税钱的,大概值个百十贯,然后两侧联通的沟渠稍微花费了一点钱来修建水门,联通河川,也就二三十贯。总共不超过一百五十贯文。
山内义治听完小平太说的价钱,眼睛一闭,手指掐了一掐,盘算了一下,觉得全町整备还是太贵不合算。小平太心想当然不合算啦,江户时代大规模的整备江户城下町花费不知凡几,还勒索了各地外样大名贡献劳力和金钱。即使这样大部分还是夯土路面,照样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
不过人家在水渠上花了心思,用水渠联通了整个江户,既方便了船运又便于城内的排水。而且由于人口稠密建筑拥挤,江户城可是大火三六九,小火年年有。没有四通八达的沟渠,一年能把江户烧完十遍。
不过山内町没这个必要了,它是一个内陆的町镇,做不得大规模的水运。?毕竟日本的天然河流水流量都不足以大到支持广泛的水运。
山内义治也就不再多问下去,后面还有人排队禀见呢,小平太就很识趣的告退。在小橹边看到了纲良叔父,他现在也不用站岗了,算是旗本里有头面的人了,平时做警备组长,战时以旗本大将的身份出去做足轻大将指挥士兵。
其实一个月前小平太就发现纲良叔父多少有点平等对待自己的意思,以前算是预备岳父的长辈身份还教训小平太。如今虽然身份还是高于小平太(职务上略差一些,但是他是山内义治的岳父),但是也不在像以前那样吆喝他了。
两个人在橹内站着讲了一会儿话,小平太就准备给自己放寒假。他辞别了在警备室内喝茶的纲良叔父,端起杯子把最后一口热茶仰脖子喝了,拍拍屁股就出城去了。
出了城,走到町内的代官所。所内人不多,都安排各乡的领民回家去了。小平太一看今年基本没啥事了,就让代官所的同心每日留两人当值,其他的人也一律放假(实际上江户时期的代官们可不敢这么浪)。
同心们从来没遇到这么浪的敢于十二月初就放假的郡代,大惊失色谈不上,可是惊讶写在脸上那是真的。有个老成些的中年与力就开口提问。
“郡代,如今才十二月初,现在就休假怕是不好吧。”那人还说的比较含蓄,低着头玩着腰小声地说。
小平太心想终于轮到我装一回比了,立刻就是:“汉高祖刘邦你们知道吗?”
这些同心与力都是读过汉书认识汉字的知识分子,虽然中国历史不一定精通,但是大略的几个有名历史人物还是知道的。于是几个在场的与力同心都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汉高祖刘邦是谁。
“知道就好,那你们知道汉高祖得天下最重要的功臣是谁吗?”小平太继续问道。
有人就说“大将军韩信。”又有人说“张良。”还有人说“丞相萧何。”
小平太一听到萧何的名字立刻站起身来鼓鼓掌“说对咯,汉高祖认为丞相萧何,运筹策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为汉初功臣之首。”
大家一副受教的样子,可是还没懂这和休假有什么关系。
小平太一看这票人还挺听话,也没有什么刺头敢回嘴和自己大战三百回合,于是继续慢条斯理。
“汉初,天下战乱刚平,百废待兴,天子车架尚且凑不出四匹纯白无暇的骏马,汉高祖于是任用萧何为相,采用黄老之术,无为而治与民修养。惠帝时丞相曹参萧规曹随继续无为而治,息兵罢战,简政宽刑,到文景时,天下承平,府库充盈,人民安乐。”
“而如今山内的领民也是连年征战,地方上民力穷尽,官私府库一时俱空,是也不是?”
“去年又兴大役整备连川河道堤坝,死于劳役的领民就有十余人是也不是?”
“尔等各位,家中父兄具是披挂齐整的壮勇,可曾有谁家能日日饱餐大米饭,可称得上困顿不堪,是也不是?”
灵魂三问!
虽然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山内家的穷困境况有点不好,有点妄议主家的嫌疑。但是这些又都是现实,大家心知肚明。更不要说这些一直和算盘账簿打交道的同心与力,他们每年都在勉力应付主家无穷无尽的催逼,又被同乡的领民在背后指指点点,个中心酸他们深有体会。
小平太问完话,同心与力们都默然无语了。小平太看效果已经达到了,就不在多言。
反正他这一套话说的同心们一愣一愣的,小平太在装比的无限快感中宣布散会,让他们自己排班,有事再报,无事莫烦。地址就在城下秭小路宅,十分好找。
把村正扔给阿吉,披上披风就回家放寒假去也。心想着要不得三天五天,大雪下起来,管你天大的事,全部明年再议。
只留下代官所内的同心与力们面面相觑,有人下意识的说了一句:“真是异数啊!”
第50章.4.一纸御书起波澜
果然,没过几天山内地方就下起了雪。原本还兢兢业业每天过来汇报今日无事的同心们算是彻底死心了,按着排班表,每天留两个人值班,剩下的也都回家放假去了。
信浓地区由于四周的群山,温度略微比关东平原要低些,所以每年的大雪来的也比较准时,但是和越后据说可以把人活埋的两米厚的大雪比肯定小巫见大巫。
而且下雪了好啊,除了可以为地里的麦苗保温,化了的雪水也有利于麦苗的生长。还有就是下了雪,谁也甭想打仗了,只能家里蹲,猫着过冬。
小平太不由得感叹:“冬天真是一个好季节啊!”反正像他这样的有产阶级,家里的火坑烧的热热的,全都是无烟少烟的细木炭,整个屋子都热乎乎的。
原本穷的时候根本不敢想的塞满木棉的衾被一盖就是两床,而且地下本来稻草加麻布的铺垫也换成了暖和的厚棉被。
空调虽然没有,但是汤婆子可是有的,睡前烧两个汤婆子。一个暖脚,一个暖手。谁叫咱有钱呢,根本冻不着。
舒心闲适的日子尚且没有几天,吃过午饭的晴朗午后,难得的不再飘雪。小平太还在火炉边安静的烤咸鱼,城内的钟声突然敲响,那一声一声急促而催人的钟声,敲的小平太心头一紧。
不同于平时作战的太鼓声或者出征的法螺声,钟声更加浑厚有力,可以传的更远,可以更有效的通知到数千人的山内町的每一个角落。
而一旦敲响大钟,就意味着有事关本家的大事发生,是召集所有中高级武士立刻入城,不得延误的的意思,十二月的大雪里发生了什么大事?能发生什么大事?真是让人不解。
小平太赶紧从葛优躺的咸鱼状态里复活,一个骨碌就爬起来。然后打开障门扯开嗓子:“阿吉,抄家伙,出门啦。”
阿吉行动也迅速,一个眨眼就从厨房的灶台旁窜到了走廊下。胳肢窝里还夹着一顶全新的斗笠。
家里的女人们也被钟声惊动了,大叔母赶紧拿了一件披风递给小平太。又吩咐家人们不要乱走,静待城内的命令。
小平太先穿好了袜子,接过阿吉递来的斗笠,披上披风,裹紧厚棉衣,在阿吉的服侍下穿上皮靴,快步向城内赶去。
附近武士的屋敷和宅邸也三三两两的走出人来。甚至有人披挂着简易的胴丸,持着弓矢,带着随从跑向城内。大家都有点意外,钟声敲响的日子太奇怪了,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町内也突然热闹或者说嘈杂起来,许多町民都从屋里出来看着一名名平时仰视的武士惶急纷乱的带着家人和随从入城。但是四下并没有打仗的消息和警讯,町民们尚且还算镇静。只是各自站在屋外互相交流,窃窃私语,时不时指指点点而已。
小平太入得城来,吩咐阿吉找个避雪的屋子躲着。急忙去找在城内执勤的纲良叔父,先去了他常在的警备室,发现已经人去楼空,问了一名旗本众的士兵,才知道当值的组长都已经被召唤进城了。
小平太只好一个人孤身进入大广间,络绎不绝的有武士气喘吁吁的赶来。山内义治高坐在首席,左右文武将吏都按着座次先后落座。
这时小平太才发现中间跪坐着两名风尘仆仆的武者,赶紧找准位置,拍拍自己身上粘的积雪,端坐在北畠大学的身后,悄悄向他打听这两人姓甚名谁,来山内家所为何事,北畠大学也说不知。
区区十几分钟吧,即使在町外的武士也已经策马飞奔聚集到城内,小平太大略数了一数,约有五六十人,这应该就是整个山内家臣团的精华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