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贤点点头道:“马大人说的不错,而且入了夜,信贼还能继续放雷,我们白天排,他趁夜放,那我们岂不是永远被拦在江口,寸进不得?”
郑芝龙父子的眉心均是紧紧拧成一团,如果由于水雷的原因被封锁在南京江面,己方那数量庞大的舰队将起不到任何作用,一旦孙传庭垮掉,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荡寇军很可能会趁夜摸黑沿江而下到舰队后方施放水雷,封死退路,因此速战速决势在必行。
荡寇军还没开炮,就碰上了棘手的难题,父子俩均是头疼之极。
这时,卢象贤拱手道:“各位大人,吴某有一策,可命青雷帮以竹杆探入水中开路,如果抓紧点,正午时分就能在南京城外登陆。”
“嗯?”
众人眼前一亮,暗道一声,太监果然阴毒。
据现场目测,荡寇军水雷的爆炸范围约为两丈,这还不是破片杀伤范围,而是纯爆炸威力!
把木竿探入水中扫雷,执竿者必须站在船面,当水雷被引爆的那一刻,必会被爆炸波及,而且水面下的阻力很大,拿竹竿在水里拨,太长了会折断,起不到扫雷的作用,只能控制在两丈以内,这等同于拿命去换,每引爆一颗水雷,引爆者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雇佣海盗不就是当炮灰使用吗?他们不上谁上?
“去,给那个张大虎传令!”
郑芝龙立刻挥了挥手,有亲兵奔上船舷,大声的转达命令。
霎时间,青雷帮中炸开了锅,没人是傻子,谁都明白以这种方式扫雷铁定是送死,海盗们虽然过着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日子,却不代表愿意去死!
张大虎大声抗议:“诸位大人,凭什么让我们去白白送死?我不服!”
卢象贤扯着尖鸭嗓子,冷声道:“张大虎,候爷把你们雇来不就是扫雷吗?如今信贼的水雷还在江里躺着,你们不去谁去?快点,莫要耽误,惹恼了候爷,军法处置!”
张飞虎满脸悲愤,不服气道:“我们是收了钱,但明知是死,要钱还有何用?大不了我们把银子退回便是,前面死去的兄弟就算白死了!”
马士英伸手一指:“张大虎,莫非你要反悔?”
张大虎猛一咬牙,拱了拱手:“我们退出,请各位大人留条道,他日我青雷帮定有回报!”
“哈哈哈哈~~”
船上众人均是纵声狂笑。
这张大虎也不拎拎自己的斤两,原本他是陈香的下属,陈香被灭之后,投了郑芝龙,也就是说,张大虎永远都不可能是自己人。
因广东沿海的海盗势力错综复杂,剿了青雷帮,还会有绿雷帮,红雷帮,不如留着青雷帮稍作控制,一方面可以压制广东的其他海上势力,另一方面,也可以作为一把刀使用,专门砍向那些不听话的商家。
这几年来。青雷帮扯着郑芝龙的大旗,多少捞了些好处,小日子过的还是挺滋润的,但郑芝龙的钱哪是那么好拿,在有需要的时候,必须要奉上一切,包括性命!
郑芝龙的眼里现出了狠厉之色,向后猛一招手。
“嘭!”的一声巨响,舰首红夷大炮喷出一团火光!
一艘扫雷船轰隆一声,当场炸裂来开,碎木板与尸体抛飞入江中,江面也被染上了一层暗红色。
海盗们被震住了,再无人敢叫嚣,一股悲愤不平之气弥漫开来。
幕府山上,二瓤嘿的一笑:“总司令,郑芝龙那里狗咬狗了,好兆头啊!”
柳如是盈盈笑道:“郑芝龙乃海上巨寇,手下一群乌合之众,以利而合,因利而分,那些贼寇肯定是被逼着扫雷,真是活该!”
众人举起望远镜,纷纷看向张大虎。
张大虎脸面血红,浑身剧烈颤抖,他悔的肠子都青了,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扯着郑芝龙的虎皮,纵横于广东沿海,这确实很快活,可是天底下哪有白吃的馅饼?当需要你付出时,你就得连本带利全部吐出来!
卢象贤催促道:“张大虎,这一炮是警告,如你还敢推娓畏缩,就别怪候爷拿你军法处置了!”
马士英微笑着劝道:“张大虎,本官劝你莫要糊涂,信贼的水雷未必足够,纵有伤亡,好生抚恤便是,速去吧,倘使拖到天黑,让信贼在夜里重新布雷,明日不还得由你们来扫?清扫的难度岂不是更大?张首领,待你功成归来,本官可向皇上举荐于你!”
二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尤其是马士英,满嘴漂亮话,张大虎如何听不出是信口雌黄?
他举目四顾,帮众脸面布满了绝望,后面的船只,枪口绰绰,炮口森森,摆出一副只要自己再敢说个不字,就先把自己灭了的架式。
青雷帮的船只装备简陋,与郑芝龙作战几乎是十死无生。
如今的局势很明显,一旦开火,青雷帮无一能幸免,反是冒险排雷,或有人能捡漏活下来。
‘你娘的,老子记着了,此仇此恨,容后再报!’
张大虎目中凶光一闪,便转头大喝:“弟兄们,拿竹杆扫,谁敢后退,老子第一个砍了他脑袋!分散开,上!”
海盗们也不是看不清形势,只得拆去栅栏,持着竹竿在船的周围胡乱拨划。
“轰!”
一道水柱冲天而起,一颗锚雷炸开。
锚雷的爆炸范围是五到六米,而竹竿的长度不到两丈,处在爆炸范围内,拨弄的那人,当场给冲击波倒轰出去,足足在天空中飞行了十几米才砸入江面!
锚雷爆炸的能量要远远大于漂雷,毕竟在水底起爆,会产生一个瞬间超高强度水压,当压力波冲击到舰壳时,如舰壳承载不住,就会破碎,这也是深水炸弹的原理,没必要击中潜艇,只需要在潜艇周围爆炸,就足以把潜艇的钢壳压破。
海盗的船以渔船商船为主,防护性能极差,根本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力,喀啦啦一阵密集的脆响之后,那艘船给撕成了两截,铁片弹子如下雨般打在船帮上,并穿透过去,每个人都跑不掉,被打成筛子,惨叫着跌落江里!
一道浪花打来,断为两截的船只寸寸崩裂,化为一堆碎木,渐渐漂开。
“轰隆!轰隆!”
爆炸声此起彼伏,江面上一道道水柱腾起,用命去排雷,确实有效,但付出的代价是生命,一整条船的人命换一只雷!
二瓤忍不住道:“郑芝龙疯了,我们的锚雷不会不够用吧?”
李信摆摆手道:“我们布下的雷,可不仅仅在浅水区,布在深水区的更多,以一条船换一颗雷,怎么看都值,海盗可不是什么好货色,现在死干净也省得将来多费手脚。”
“噢!”
二瓤点了点头,却问道:“锚雷如此厉害,就没法排么?”
李信微微笑道:“排雷很麻烦,但也不至于无计可施,只需用船拖曳上扫雷具就可以清扫,来回几次,基本上可以把水面下的雷扫去,但郑芝龙未必能想的到。”
第三五五章 行之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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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王号上,一张张面孔变得越来越沉重,刚开始还没人当回事,海盗死了就死了,可是随着被炸毁的扫雷船越来越多,心头都渐渐地蒙上了一层阴影,毕竟照这情形看,海盗即使死光了也未必能把雷排掉啊,雷不排掉,郑家的各型战舰不敢冒然前行。
在时紧时密的爆炸声中,最后一道水柱腾起之后,江面除了被水流冲刷向下的木板碎屑与死尸,就只有一艘船孤悬在前方,这是张大虎的座船。
所有的目光投了过去,张飞虎压力奇大,他已经没有报仇的心思了,数千弟兄全部死绝,隶属于青雷帮的几百条船全部被炸沉,还如何报仇?甚至于自己能不能回到广东都是个问题。
“扑通!”
张大虎膝盖一软,跪下来大声哀求:“各位大人,饶命啊,我张大虎只求活命,愿意给大人们做牛做马,求大人们高抬贵手啊!”
船上仅剩的几十人纷纷跪倒,瑟瑟发抖,一声不吭。
其实江底下的雷没人知道有多少,张大虎仅凭着最后一条船,多排一颗少排一颗于事无补,因此很多人都有了些迟疑。
张大虎则是一下接一下的磕头,把舱板磕的砰砰直响,脑门都磕出了鲜血,他仿佛忘记了疼痛,任凭脑门血花四溅,那几十人也跟着猛磕,郑森有些不忍心,转头看向了郑芝龙。
卢象贤哼了声:“为山九仞,功亏一篑,也许荡寇军只剩下了最后一颗水雷,也许已经被扫光了,我们绝不能放弃,让他去!”
“嗯~~”
郑芝龙也是从海上群盗中杀出来的人物,心硬如铁,点了点头。
有亲兵奔到船边大声转达,顿时,满船的人面如死灰,这等于被判了死刑,因为没人相信水里的水雷扫光了。
当海盗的,都有一股凶悍之气,既然被逼上死路,为何不索性拼一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倒赚!
“弟兄们,郑芝龙不给我们活路....”
张大虎满腔悲愤,正要下令以这艘大扒船去冲击长达二十丈的海王号的时候,一名随从却附耳过来,小声说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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