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焉不死,刘范如何便无意义。”徐庶打断对方言道。“因为刘范看似握有大权,但最要紧的前线军权还是一直攥在刘焉手中,这不是子乔兄刚刚那番话的意思吗?此时既然刘焉处如此为难,那再说什么刘府君又有何意?”
张松一时讪笑:“我一直以为足下只是个寻常剑客之流,今日看来却是心中自有丘壑。”
“这几日,子乔兄屡屡因为我的言辞而变动态度……”徐元直一时摇头。“然则,我是不是个寻常剑客,又都何至于此呢?”
张松一时尴尬捻须:“只是好奇而已……如足下这般风流人物,为何会来做刺客?”
“我不是来做刺客的,我是来做侠客的。”
“……这有什么区别吗?”
“刺客以或以私利行事,或以私情私恩行事,侠客却自有凭仗……”
“是何凭仗?”
“侠之小者,锄强扶弱。”徐庶睥睨以对。“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来杀刘焉,是因为有人告诉我,若如此,则天下便能早一日安定,而我信了他,仅此而已。”
张松愕然当场,几乎便要起身避席致意。
“再问子乔兄一事。”徐元直根本没理会对方的愕然,而是继续从容相对。“之前曾有流言,说之前刘焉曾握二子之手说一句匪夷所思之语……”
“是有此事。”张松回过神来,再无半点高傲姿态,赶紧做答。“刘焉当时处置了劝降他的三子刘瑁以后,握着长子与次子手说‘蜀中人人皆欲杀他父子’!此事由身旁使女传出,如今人尽皆知!”
“东州士也欲杀他吗?”徐庶继续追问。
“足下何意?”张松心中莫名慌乱。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徐元直扶剑起身在舍中侃侃而谈。“蜀中局势,刘焉父子看似并重,其实父实而子虚;而刘君郎年老谨慎,只以父子为依托,蜀地人根本难以近前,唯东州士能充斥外围……故此,欲杀刘焉,必以东州士为援。”
“东州士……”张松起身欲言又止。
“东州士也已经摇摇欲坠。”徐庶回头微微笑道。“费尚兄弟都降了,何况他人?这点刘君郎倒是看得透彻,蜀中人人皆欲杀他父子!”
“便是如此,仓促之际又哪里能分辨出谁已离心,谁未离心呢?”张松自然还是不愿让东州士抢了这份功劳。
“若如子乔刚才所言,别的不论,其中必然有一人,且是个有本事的要害人物,早已经确定离心……”
“何人?”张松不由怔在当场。“我刚刚何时说了何人?”
“刘氏父子以东州士驭蜀地,故人人身前皆有一名东州士领袖人物。”徐元直望着舍外院中明媚阳光一时失笑。“刘焉身前自是赵韪;其子刘范身前自是庞羲……那敢问子乔兄,之前一度作为继承人,如今又因为劝父兄早降而被囚禁的刘瑁身前,当日可有一人?”
张松口干舌燥,却是彻底服气:“此人唤做吴懿,乃前大将军何进心腹吴匡之侄,原本已经做到屯田中郎将,却被庞羲夺了职务,如今正在城外闲居。”
徐庶扶剑回身相对,一言不发。
“我现在就送徐君出城!”张子乔即刻醒悟,却干脆改了称呼。
——————我是子乔弟弟的分割线——————
“太祖以镇西将军公孙越、益州牧田丰伐蜀,转斗千里,止于剑阁。众皆踌躇,丰观剑阁而归,思出奇兵越摩天岭。未及,汉中太守郭嘉信之,曰:‘焉治蜀地,殊无恩德,今大兵压之,其必自乱。以吾观之,旬月或可见分晓,请稍驻。’丰闻而止。”——《世说新语》。捷悟篇 PS:人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生物……我昨天晚上写到一半,说太困了,不写了……反正书快结束了,这么拼干嘛?三天两更早就成事实了,还装啥?
结果今天中午午睡,梦里面一直梦到七岁阿越寒门那些人在群里嘲讽我是个说话不算数的垃圾,然后直接受不了,爬起来抢在下班前补完了一章。
大家十一快乐……
第十一章 使人听此凋朱颜
夏日蜀地,熏风中带着一股躁动之气。
天色已经昏黑,城外吴氏院内也未点灯,只是大约看到三个高矮胖瘦不一的身影在院中或立或坐,或静或动僵持不下而已。
而隔了许久之后,其中一名僵立许久之人终于开口,却正是那位据说妹妹有贵气的陈留吴懿“我既被寻到门上,如何不愿从北?”
身材短小的张子乔当即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张松刚刚着实被徐庶给吓到了,二人来到吴懿舍中,便立即引起了后者的警觉,因为张松对东州士的仇恨是毋庸置疑的,唯独既然拜访,也不好冒昧驱赶客人罢了。然而双方勉强尴尬见礼,一起来到院中,尚未进舍中落座,徐元直便忽然扶剑抢到吴懿身侧,并开门见山,询问对方愿不愿为北面内应。
这才有了吴懿刚刚那句话。
张子乔心中几乎肯定,若是刚刚吴懿不答应,那下一刻徐元直便要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了。
当然,回过神来以后张松自己心里也有点醒悟,那便是吴懿明明知道自己的政治立场并注意到了徐元直的口音,却还是在如此敏感的时期将自己二人引入舍中,其实已经是动摇的表现了。
而这种时候,徐庶的单刀直入看似莽撞,其实反而以威逼姿态省了一些口舌……这下子张松对徐庶这人就是更加佩服了。
双方既然达成一致,却也不入舍中,而是就在院内铺上席子,然后赶走家属、仆从,直接议论起了大事。
说是议论,其实就是吴懿从东州士那边的角度再把情报说一说,然后静听徐庶的意见而已。
“如此说来,足下虽已经去职中郎将大半载,再无钱粮重权,更无兵权,可城内军营中却依旧有四五百心腹会听你指挥,绝不疑虑。”徐元直听完介绍后,并未着急下定论,反而对其中一事稍显诧异。“这是为何?”
张松和吴懿面面相觑,却还是张松开口稍作解释“因为那些兵马都是他们吴氏的陈留故旧、本族附庸,所谓部曲之流而已,本就是依附于吴氏至蜀地的。而如今吴将军虽然去职,但刘焉依然以吴将军族弟吴班为别部司马,继续领有吴氏旧部……这些人,身家性命都是吴氏的,也自然要听吴将军的为先。”
徐庶一时恍然“蜀地这里,便是区区四五千绵竹城的守军居然也是大族部曲制吗?”
吴懿和张松愈发面面相觑,却都不言。
因为他们隐约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但却明显掺杂着不安的诡异情绪……听徐元直这话便可知晓,莫说燕国,怕是之前曹操、刘备那里,所谓全面人身依附制度下的部曲军制都已经凤毛麟角了。
这不仅仅意味着他们将来在燕国需要适应,更可怕的是,蜀地这才封闭了八九年而已,他们就有了一种被时代抛弃的荒谬感。
而就在一个蜀地世族子弟,一个外来流亡豪强首领恍惚之中,同样沉默了一阵子的徐庶却忽然发笑“既如此,我倒是有了一个全盘计划,且未必就要行血溅五步之事……正所谓,既能刺国,何须刺人?岂不本末倒置?”
其余二人愈发肃然,张松更是一时不解,主动相询“请徐君明言。”
“何须明言?”徐庶望着对方笑道。“子乔既然为此事,便是将身家性命赌上了,对否?”
“这是自然。”
“既如此,无外乎便是奋力一搏而已,你若信得过我,听我指挥便可,何必多问?”徐庶依旧从容。“正所谓刺国如刺人,找准要害,不做多余之事,奋力一刺便可,何论其他?”
张松满头大汗,欲言又止,却最终是重重颔首。
相较而言,可能是领过兵的缘故,也可能是在洛阳时目睹父辈参与过那场动乱的缘故,吴懿却明显淡定了许多,其人稍作思索,便也坦然“正如徐君所言,事已至此,无外乎是身家性命而已,懿愿从足下。”
“咱们三人之外,其实还差一个要紧人物。”徐庶见状继续坦然言道。“但未必需要让他知道事情始末……不瞒两位,我的计划中,无论如何都要让刘氏父子分离,最好是让刘范彼时远离绵竹的,你们知道谁能劝说刘范暂时离城一二吗?”
夏夜熏风之下,银河微光之中,张松与吴懿再度面面相觑,却是异口同声“此事简单!”
徐庶反而愕然。
事情当然简单,仅仅是三日之后,刘范便得到了父亲的亲自召见,后者却是要求自己的长子第二日往城北一行,并在城北祭祀之处斋戒沐浴三日,以为南北两线战事祈福,也算是补偿上次祭祀不成的遗憾。
刘范嘴上应承,然而出得州牧府来,回到自己的郡守府后却并未直接准备,反而稍作等待。
而果然,不过片刻,庞羲便主动来报……原来,此事乃是自己三弟刘瑁的妻兄吴懿所为,其人掏出家底贿赂了自己父亲府中一众巫师、方士,请这些方士代为进言,以福祸之论推动了这次祭祀,本意乃是认为如今刘焉足不出户,根本不愿再出城,便趁机推荐让刘瑁代替,从而让其人脱困。
相似小说推荐
-
随时穿越明末 (烟雨织轻愁) 起点VIP2017-12-07 架空历史烟雨新书《吕布有扇穿越门》已发布,希望书友们多多支持,推荐票还是投在新书那吧,至...
-
史上最强君王 (满城风沙) 起点VIP2017-12-01 架空历史刘越天死后灵魂到了一个混乱的时代,成为了大周皇帝的皇子,按理说能够过上幸福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