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这说的是哪里话?”天子搀扶住桥玄,好言相应。“以卿的资历、道德、功绩,莫说是试行数月的尚书令而已,便是直求刚刚空出来的司徒之位,也是理所当然……实际上,朕巴不得卿出任实职为朕分忧呢!朕刚才惊诧,只是未曾想卿如此年纪,还会主动求职罢了!”
桥玄微微颔首,刚要谢恩,却见天子又是一声感慨:“也罢,朕原本要以长水校尉袁卿为司徒之位,却不料他如此福薄……这样好了,就请卿回去稍作准备,朕明日便要拜卿为司徒,领尚书事!”
桥玄昂首挺胸,拱手谢恩,俨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而这还不算,桥玄告辞请归,天子又让在场的几位中常侍一起出动,代他将老头送出宫去,这才算是了事。
远在桥玄家中的公孙珣自然也不会觉得这老头搞不定一个区区尚书令之位,但得知对方这么快就回来以后还是颇为佩服。
“孟德兄……令弟曹洪的逸事暂且放下。”公孙珣笑着起身道。“桥公回府,你我偷了人家的酒,不好不去迎一迎。”
曹操哈哈大笑,却也是站起身来,然后两人相互搀扶着就从阁楼上走了下来。
此时正值黄昏,光影婆娑,路过楼下时,曹操忽然又抬手指向了阁楼的窗户,然后眯眼笑道:“我就是窗户的影子不对,那一箭,莫非是文琪之前所射吗?”
公孙珣见状也是一笑:“我们在此处喝酒,害的人家尚未来得及将这一箭给拔掉。”
夕阳之下,曹操不由摇头:“文琪说自己苦于边地出身,但你恐怕不知道,我曹孟德却是极为艳羡你们这种作风,谈笑杀贼,纵马横行……算了,不说了,倒是文琪这一箭真是神射!”
公孙珣面上愈发开怀,心中却是想起了之前中午时的劫持一事……话说,当时一瞬之间,他是有趁机乱箭射死这位魏武之心的。
但是,一来他也不想伤及无辜幼儿;二来,人多嘴杂,曹孟德非是夏育一个白身,自己的义从未必就能守口如瓶;三来,他起了那个心思后,也是一阵警醒,自己终究是要按照母亲所言割据辽西坐观成败的,既然如何,为何要起如此杀心呢?
当然了,此时此刻,公孙珣就更没有半分杀意了……因为,此时的曹孟德实在是落魄至极,自己更加无须畏惧。
二人半是真醉,半是自醉,相互扶着走到门前,正好遇到了回府的桥玄。
而桥玄打量了一下此二人,却是陡然变色:“我家中仅有的几壶酒,是不是都没了?!”
曹操点头如捣蒜:“初时只偷了上次那没喝完的半壶,后来我与文琪品评年轻俊彦,聊得实在是入巷,便忍不住将桥公那几壶未开封的酒也给开了……”
“都与我滚!”桥玄当即勃然大怒。“三个贼未曾让我加损耗半分,你们两个却要让我家破产!”
两人也不生气,只是哈哈大笑,然后就继续相扶着要走出去,口中还说接下来去谁哪里继续喝下去。
不过,就在此时桥玄忽然又喊住了其中一人:“孟德先走,我明日要履任尚书令,正要与文琪商量一件公事……”
曹操不由失笑,当即拱手告辞先行。
说是公事,其实不过是桥玄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直言自己的尚书令并不稳妥,然后正式敦促公孙珣速速发动起来而已……片刻便已经把话说完。
对此,公孙珣自然是满口答应,然后便要去追曹操一起接着喝酒。
然而,刚走了两步,迎着夕阳,公孙珣却忽然再度回头喊住了桥玄:“桥公,恰好有一事问你。”
桥玄也不以为意的转过了身来:“有话快讲。”
“若诛宦事成,那在桥公心里,我与孟德谁更胜一筹?”公孙珣醉意明显。
桥玄沉思片刻,却是一甩衣袖,径直回府:“我要去看自家儿子,这种小事,若诛宦事成,你再来问无妨!”
公孙珣不由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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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字孟德,沛国谯县人也……昔操在洛,与太祖并得司徒桥玄所重,然玄以识操日久,尤以为甚。及光和元年,有贼三人持械劫玄幼子,登楼求货,玄素刚烈,不给,乃令司隶校尉强攻之。太祖在侧,自引宾客入内,诱贼首复一人下楼辨金,笑而射之,立毙于前,余一贼大恐,乃开楼降之,玄幼子亦安。既出,操乃喟叹曰:‘不意文琪勇烈,自有古名将之风,吾实不如也!’后乃愈敬太祖。”——《旧燕书》。卷二十七。世家第二
第二十章 待死
公孙珣醉意熏熏的回到家中,然后在自家夫人和几个婢女的侍奉下跌坐到了内堂最上首的一把椅子上,差点没把那只越来越胖的肥猫给一屁股坐死。
不过,在擦了一把脸后,他马上就恢复了清明,当即就将自己夫人和一群侍女撵了下去,并转而召见了吕范和韩当。
“子衡,罗慕那边可有什么关于曹节的说法?”公孙珣直截了当的朝吕范问道。
“照他的话来讲,曹节被天子如此不留情面的剥夺军权后,一直是心存震恐,所以也一直在老老实实的闭门自保……一开始的时候,我只以为他是为了维护曹节,但据我们亲自去查探回来的讯息,好像也确实如此,那曹节一直只是在家枯坐,宛如自囚。”
公孙珣仰头若有所思,但旋即放在了一边:“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杨彪答应的证据还未送来吗?”
“想来是袁逢中风,然后杨氏有所收敛……”吕范不由蹙眉答道。“不过,御史台王子师那里倒是送来了大量的证物。”
公孙珣也是登时皱眉。
“这不都一样吗?”韩当不明所以。“都是证物……”
“义公,不是这样的。”吕范轻声为韩当解释道。“证物是一样的,但是谁送来是不一样的。王允的证物不仅是证物,还是御史台的态度,而杨彪的证物也不仅是证物,还是弘农杨氏的态度……在天子那里分量不同!”
韩当不明所以,而吕范也只能把话说到此处,再往后就只能靠个人的感悟和理解了。
“明日我去杨府上催一催。”公孙珣摇头道。“最好是杨彪和王允的证物一起奉上!”
“文琪这么说,莫非是……”吕范忍不住验证了一下心中想法。
“阳球为司隶校尉,桥公为司徒领尚书事,卢师为吏部曹尚书,刘陶刘公又是中都官尚书,我为中都官从事。”公孙珣带着酒气一一列举道。“再加上天子势大,清理朝堂之意明显……是时候下手了!”
吕范与韩当俱皆凛然。
“义公,”公孙珣复又扭头看向了韩当。“来洛中也有小半年,不知道义从们都是作何想法?可有人想归乡?”
“少君说笑了。”韩当连连摇头。“这些人虽然都是雁门大族子弟出身,但大族不代表大户,他们昔日愿意跟少君来洛阳,本身不是家中无依靠就是觉得留在乡中寻不到前途,来洛中长见识也好,跟着少君寻个出身也好,哪里会半年就烦?再说了,少君对他们极为优渥……”
“还能杀人吗?”公孙珣打断对方,直截了当。
“少君又在说笑了。”韩当分外无语。“边郡子弟,军伍出身,不能杀人要他们何用?!”
“那就让他们枕戈待旦,准备杀人。”公孙珣长呼了一口酒气,随意言道。
一夜无话。
而第二日,等到公孙珣在尚书台那里熬过了半日,眼见着拜桥玄为司徒领尚书事的诏书从尚书台走过以后,他便以昨日桥玄幼子劫持一案上需要与司隶校尉那边做了结为由,径直离开了尚书台……不过,出了南宫以后他却并没有着急去找阳球,反而是往杨赐府上而去了。
刚刚卸任了司徒,然后又把自己亲家给弄瘫了的杨赐居然亲自接见了公孙珣……讲实话,这让后者难免有些惊愕。
毕竟嘛,不仅是双方身份差距过大,更重要的是双方并不是什么深交。
当然了,反过来一想,既然如此对方还要亲自接见,那恐怕就说明这次会面是有要事相谈了。
“文琪。”杨赐面色板正,再无之前见到晚辈时的那种和蔼之意,语气也是极为严肃,听人说,这位杨公是和下而肃上,看来公孙珣如今也是个值得他严肃的人物了。“你来得目的我已尽知,只是我想问你一句……事关重大,你们真有把握吗?”
“杨公说的哪里话?”公孙珣把脖子一梗,居然当即发起怒来。“诛除阉宦,乃士人本分,难道就因为没有把握便不做了吗?弘农杨氏三世三公,袁逢袁公既然不得天命,那杨公你就是公族领袖,士人楷模!而如今,我们这群小辈愿意不惜性命冲锋在前,为何杨公反而迟疑不定了起来?如此畏首畏尾,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嗤笑?”
“呃……”
讲实话,杨赐一时有点茫然,因为一直以来都是他居高临下的去喷别人,实在是不成想有朝一日会被别人喷……而且这话怎么听怎么耳熟,似乎就是自己经常所言的那些。
当然了,人家杨伯献毕竟是一朝帝师,三代三公出身,所以很快就回过了神来,并放声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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