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所言不错。”公孙范轻声答道。“尚书台总揽政务,尚书令宛如宰相,这阳方正自然有所恃……其实兄长此番来洛中后如日中天,不也是因为身在尚书台,为中枢所重吗?”
公孙珣哑然失笑,也懒得纠正对方的误解和幼稚见解。
“对了兄长,你在蔡公府上又如何?”说完自己那边的事情以后,公孙范继续认真问道。“我怕打扰你的正事,没敢进去。”
“一切顺利。”公孙珣摇头感慨道。“这次政潮太过猛烈,连这群最是胆小的所谓名士也都忍不住要上书论政了……”
公孙范连连点头:“如此,想来天子也会有所触动……蔡公也会上书吗?”
“这是自然。”公孙珣不由失笑道。“蔡伯喈不仅是天下名士,更是个宦途蹉跎之人,之前升任议郎时他只以为自己能马上一飞冲天,结果两年都不曾有半点进展,无论是为了国家而进忠言,而是为了个人前途而故作大言,他都不会干坐的。”
“原来如此。”公孙范当即醒悟。“想不到还是公私两便,倒是我想的少了。”
“不过说到此事。”公孙珣忽然又扶着车子边沿继续笑道。“阿范也在洛中一年多了,可对前途有什么想法吗?我的意思是,千万不要学这些名士,整日坐啸空谈,白白浪费人生。”
“兄长以为我该如何呢?”公孙范正色询问道。
“我以为不如归乡为吏。”公孙珣坦然答道。“经手些实事最好……阿越这些日子来信,明显就能感觉到他成熟不少,俨然是在郡府中有所锻炼。”
公孙范一时有些尤难。
“不舍的洛阳繁华?”公孙珣似笑非笑。
“然也。”公孙范倒也没有瞒着对方。“在洛阳一年多的见识实在是比辽西那里多年都经历的多……”
“可是阿范。”公孙珣复又指着车子后方的蔡府道。“洛阳虽好,却也有如蔡邕这边蹉跎人生之人……我这么说吧,你是想如这蔡邕整日在洛阳府中鼓琴弄墨呢,还是想学我岳父在辽西边塞那里马上封侯呢?”
公孙范沉吟片刻,越发诚实坦白:“我更想如兄长那般在尚书台中喂鸡闲谈。”
公孙珣不禁哑然,然后便长久沉默了下去。
说到底,他心中还是有事。酷吏、名士、台谏、外戚,甚至于天子,这些人的大致脉络他公孙珣都已经有所感触和猜度,而若是再能透过袁本初探知出袁杨两家的想法和动作,那此番政潮来的再猛烈,自己也都可以从容应对,立于不败之地,并伺机有所作为了。
只是不晓得,那许攸能否看在自己的大方上面而给出些痛快话来?毕竟,自打田丰、审配同时出现在眼前后,自己就陡然警惕了过来……朝野汹汹,诸方博弈,可为何那天下楷模袁本初却一直敛声息气,毫无动作呢?
更别说,他的亲父袁逢可还一直处于朝堂正中,左右逢源,却又偏偏让人猜不透心思!
四世三公,打仗的水平且不说,朝争的手段又岂是浪的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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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太祖尝与诸兄弟各私言所志。(公孙)瓒年十八,辽西为吏,乃自曰:‘当领受万军,驰骋南北,自成功名。’太祖立于旁,拊掌而赞。(公孙)越年十七,书信中道:‘当求抚镇一隅,守牧后方,为兄援护。’太祖于雁门,揽之微颔,自感其意。后,复于洛中与(公孙)范同车相谈,范直言:‘范无他志,此生当从兄左右,足矣。’太祖趣而笑之,不复言语。”——《旧燕书》。诸公孙列传 PS:上架一月,难得求此订阅好了……距离3000均订还差45……也是心慌。
第十章 凶淫(9.6k假设群里有人考了700分的加更)
钱确实是一个好东西!
这是公孙珣在自己家中看到许攸时的第一个想法。
两人见面,也不寒暄,只是微微拱手,便相对坐下。
“义公,去让八姨再取百金与十颗大珍珠来封箱!”对付此人,公孙珣此时已经再无疑虑,张口便让他再无犹疑。“我要与子远兄私下恳谈,等到说完话你们再来问我这这箱子该放到何处!”
“文琪。”盘腿坐在暖炉和肥猫旁的许攸不由捻须笑道。“你我兄弟,正该如此,你尽管问来,我知无不言。所以你放心,今日这箱子,必然能放到我车上!”
“既如此……政潮将起,袁本初在做什么?”待韩当领着其余人全都退下后,公孙珣当即盘腿坐到对方面前,然后开宗明义。“子远兄,据我所知,去年我在雁门之时,你们就曾经鼓动过永昌太守曹鸾开党禁,以至于人家被活活打死,党锢也再次加强。怎么现在如此好的机会,你们却毫无动静?!”
“不是我们不想动作。”许攸当即叹气道。“而是袁本初被束缚了手脚……你说,魁首都被束缚了,我们这些爪牙又怎么能发出力来?”
“何人所缚?”公孙珣紧追不舍。
“袁本初亲父,太仆袁逢袁周阳!”
公孙珣心中当即一动:“袁太仆意欲何为?”
“文琪,你应当问,袁氏意欲何为?”许攸轻声更正道。“毕竟,袁氏当家二兄弟,那太尉袁隗是公认的尸位素餐,万事不能绝,所以其兄袁逢袁太仆就成了如今袁氏一族说一不二的实际当家人。”
“那袁氏此番意欲何为?”
“好一个‘此番’!”许攸忽然失笑。
不过,公孙珣却懒得和对方打机锋。
话说,他哪里不知道,人家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满天下,什么袁半朝简直是侮辱人家。这种超级大世家,到处撒网,四处下注,八面玲珑,对他们而言,立场这个东西永远只是一时的。
他想知道的,也不过就是袁逢此时的想法而已。
但是,许子远不晓得是不是觉得前后两百金和二十颗大珍珠太过贵重,不拿出点东西来就不好意思,所以居然在那里喋喋不休起来。
“……所以说,政局不是不能变,而是要尽量在他们的控制下变化才行。说白了,就是他们家大业大,想法多多,顾虑重重,要讲一个万全之策。”
“不说别的,御史台那些人嚷嚷着要诛宦,那中常侍袁赦诛不诛?这可是袁太仆亲自认下的兄弟,名号在汝南老家挂着呢!为此事,汝南那边看守宗祠的长房长子袁闳几乎和洛阳这边断了往来……你说,如此勾连内外的重要人物,袁氏该怎么处置?”
“而进一步说,若是诛宦真有可能成功,那也不能让你们这些愣头青拿走这份殊勋吧?”
“甚至再进一步说,若是诛宦成功,曹节、王甫都死了,朝廷以后该是个怎么样的局面,人家袁氏可曾安排好了?”
“那就是要万事都随着他们袁氏走了?”公孙珣终于有些忍耐不住。“别人不许做事了?”
“这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许攸不由感慨道。“若你们真有本事成事,他们自然会转变立场,主动出击,绝不会有半点迟疑。可单就此时而言,不管如何了,袁氏似乎就是要助曹节、王甫、袁赦等阉宦稳一稳局势。”
“到底为何呢?”
“鬼晓得?或许是早在十月日食之前,袁太仆就已经和曹节等人有所默契,准备对一些事情共进退;又或许是他觉得这次政潮太过凶猛,以至于超出了限度,所以临时决定帮一帮曹节,缓一缓局势,也未可知。”
公孙珣心中不由一动。
要知道,从局面上来看,所谓‘政潮凶猛,稳一稳局势’可能性无疑更大一些。但是,对方的话却也让公孙珣陡然想起了自己刚刚来到洛中的情形……那时候,日食刚刚出现不久,还没有政潮的迹象,自己就在尚书台遇到了曹节、袁逢、杨赐等人聚在一起的情形。
当时这个场面,固然可以说是要商量一些朝政大事,但也无可辩驳的说明,公族不是不可以和宦官坐在一起的。
可是,能让这些人放下各种利益纠葛暂时联合在一起的事情或者对象,又是什么呢?须知道,且不说公族和宦官之间的龌龊,便是袁杨两家之间也是心态微妙的。
“子远兄,我再问你一事。”一念至此,公孙珣不由叹气。
“请讲。”
“若天子与袁氏此时相争,孰胜孰负?”
许攸沉吟不语。
公孙珣等了一会后,眼瞅着对方还是不说话,便忍不住捏了下一旁胖猫的尾巴,惊得后者一声惊叫,然后直接跳起来逃走。
许攸不禁苦笑:“非是不愿答,密室之中有何不可说?也不是不能答,毕竟答案显而易见。只是这一问牵扯太大,我一时间也不能说个通透……只能讲,单以天子与袁氏而言,若天子不顾一切,袁氏算个屁啊?”
“为什么这么说?”公孙珣不由蹙眉道。“袁氏根基深厚,名满天下,若是能与曹节相互勾结,掌握禁军,那……”
“天下大势在于人心。”许攸当即嗤之以鼻。“当今天子刚刚成年,虽然有扩大党锢一事,但也有修筑石经,礼贤尊师之事。甚至对于河南以外的郡国而言,他们眼中的天子恐怕还是被阉宦所遮蔽的小孩子呢……总而言之,别看袁氏如何如何,可天下人心如今七八成都还在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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