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宝:“连长,鬼子的机枪手躲的太严实了,就能看见一个钢盔顶,我刚才打了几枪,根本打不着他。”
我看了一眼,日军的重机枪手确实隐蔽的很好,这在普通枪支的射界里很难命中他,可是对于狙击步枪来说,难度就没那么大了。
我:“叫你过来知道是干嘛吗?”
王四宝摇头:“不知道。”
“鬼子盯住我了,所以你得掩护我,我好有机会收拾掉那个机枪手。”
“噢,明白。”
王四宝忙不迭的点头,端着枪就要冲出去,我一把拉他回来:“等会儿!我数到三你再冲,冲出去立刻开枪卧倒,懂了吗?”
“我懂,连长你开始数吧。”
“一二,三!”
王四宝大叫着闪出掩体,砰的开了一枪,立刻趴在地上。趁着日军火力被王四宝吸引了过去,我迅速的闪出身子,举枪,瞄准,间不容发之际扣动扳机砰的一枪打碎了瞄准镜里的那个头盔顶——那是日军重机枪手的脑袋。
日军的重火力被打掉,我方的压力顿时减轻,马克沁轻机枪步枪一齐开火,子弹像下雨一样倾泻过去,压得日军再也组织不起来像样的反击。
等到我们的增援赶到时,结果就已经定了。五十几个日军意欲重演他们屡试不爽的伪装偷袭战术,想要趁乱拿下青云渡,再就地取材用他们缴获的武器守住桥头,只要能够坚守住几个时辰,等到他们的主力收拾掉了摩云岭的中国军队赶过来,真正的控制住了青云渡,那对于对整个西南防线来说,将是极大的威胁。
因为有溃军堵住了日军的后路,我们没有让一个日军逃脱,这一场战斗我们获得了全歼敌人的胜利。
桥上除了遍布的日军尸体,也有很多老百姓的尸体,我默默的看着这些只差一步就能回家了的同胞,心内满是愧疚。他们是死于我们的疏于防范,如果我们能把过桥者的甄别身份做过更细致一些,他们本是可以避免这样的灾祸活着逃过怒江的。
工兵总队的一位军官特意问了我们的番号名字,说是要为我们向上峰请功。我去他的请功,我们歼灭了一个小队的日军,可是我们付出了一倍于日军的战损,这还不包括那些没了编制的溃兵和无辜的老百姓。
因为这次险些遭到日军成功偷袭,上峰很快调派来了一个加强连的军队,对青云渡过桥的军民严加甄别盘查。
我带着我的人也奉命撤回见龙湾阵地。
驻守摩云岭的特务营和日军的激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他们甚至一度逼迫的日军向后撤退了几百米,最近的这一次进攻日军动用了他们所有的重炮火力,对摩云岭守军展开了狂轰滥炸。
又一次入夜了,摩云岭阵地上的爆炸声依然此起彼伏,一五零加农炮的声音尤其惊天动地,我怀疑这样的炮弹如果持续炸上一个时辰的话,摩云岭阵地是不是还能有生命的存在。
几颗照明弹划破了夜空,让大地从黑暗一下子进入白昼,于是整个东岸都看得见那面飘扬在山顶的青天白日旗。毛小豆掉了眼泪,嘴里喃喃着:“王八操的,太不是人了……”没人知道他在骂谁,是骂嗜杀成性的日军,还是骂按兵不动的我们。
整整一夜,摩云岭打了整整一夜。整个东岸看了一夜。
天亮了,那面残破的军旗依然高高的飘扬着,迎风舞动着,仿佛是在嘲笑着我们这些袖手旁观的家伙。我甚至听得到那旗帜猎猎的声响所代表的含义:坐视吧,等我们战死了就轮到你们了!
黄文烈被叫去参加军事会议的频率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甚至一天数次,从黄文烈的脸色来看,我估计长官们已经是吵翻了天,是派兵增援还是继续观望,这是个让他们伤脑筋的问题。派兵增援也还是来得及的,但是这取决于我们的上峰是否有信心守得住摩云岭。
官僚们喜欢扯皮的习惯从古到今从未减弱过,所以他们开了无数次会议,也没有一个最终的结果。官僚们在扯皮,摩云岭在拼命,两者唯一不同是官僚们有无穷尽的时间来扯皮,可是摩云岭的那些人绝没有更多的时间去守护住那面旗帜。
黄文烈虎着脸从我手里抢过望远镜,长久的看着摩云岭阵地。
我小心翼翼的问:“团座,怎么样了,会议有结果了吗?”
黄文烈放下了望远镜,沉默良久才说:“接到摩云岭的电报,特务营十去七八,已经不能再坚守了,他们请求撤退。”
段彪:“早就应该撤下来了,再打下去怕是要打光了。”
黄文烈神情古怪的看了段彪一眼,然后略带些苦笑着说道:“他们若是后撤,必然引得日军随后掩杀,到时候只怕是于我军不利——这不是我说的,这是钧座的原话。”
现在我们都明白了,对岸的特务营已经成了被彻底抛弃的孤儿!
我低声咒骂着:“真他妈的是一群王八蛋!”
黄文烈现在对于我的态度很敏感,听我嘟囔着,立刻问我:“你说什么?”
我:“哦,我是说也只能这样了,与其被日军追着屁股打死,还不如面对面拼个你死我活。”
段彪似笑非笑的看我,眼神里明显是在说:你可真是能瞎掰。
黄文烈不深究我究竟说的什么,他到是很认可我胡诌出来的话:“摩云岭上若是换做是我,我定然和日军周旋到底!”
我信他做的出来,他不仅仅是个性子耿直不知道变通的古董,也是一个痴迷于以死报国有着愚忠思想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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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特务营的命运
摩云岭的特务营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他们没有再要求撤退,在凌晨的时候,在日军的又一轮猛烈炮火过后,那面青天白日旗终于在炮火中被撕成碎片。
我们——东岸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面旗子在空中飞扬碎裂的场景,那是让所有人沉默的场景,军旗是表示一支军队的存在,军旗失去了,军旗下的军队也不会坚持太久了。
特务营的残存,差不多五十几个人,都退到了摩云岭的主峰,那里背靠悬崖,悬崖下面就是怒江,那里是条绝路。
他们已经失去了所有的重武器,他们的结局已定,日军再有一轮冲锋,这五十几人都将堕入万劫不复。
就在我们都在等着最后搏杀,在我们眼前上演时,毫无征兆的,摩云岭上忽然传来了我们熟悉的歌声: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对岸的同袍把我们的从军歌唱的悲怆决绝,这加倍了我们的羞愧难当,我们就这样把自己的同袍放弃在自己的眼前任人碎剁,这是让人既失望又痛心的部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里,摩云岭的勇士们选择了用这样一种方式与这个世界道别。
也许他们的勇敢和绝不退缩连敌人也是敬佩的,他们唱歌的时候,日军停止了炮击。但是他们的步兵又如蝗虫一样的蜂拥而出,这看起来将会是日军最后的进攻了。这次没有炮火配合,因为山顶这五十几个中国军人已经不必再浪费炮火,他们在唱歌,他们弹尽粮绝,他们已经没有了抵抗的能力。
我站在战壕里心如死灰的看着,黄文烈倒剪着双手烦躁不安的看着,段彪怒火万丈的看着,毛小豆泪流满面的看着……无论我们是何种心情,我们也只能看着。
日军已经冲上了山顶,他们没再遇到一颗子弹的反击,我们听到了一个日军哇哩哇啦的叫喊声,如果有人能听得懂日语的话,那是日军在做最后的劝降。
然后我们听到了更大声更整齐的喊声自摩云岭传来:“东岸的弟兄们!阵前五十米!来几发炮弹吧!”
——特务营假装放弃了抵抗,等待日军聚集,然后呼唤炮火与敌军同归于尽!这是伟大的诀别!这是唤醒麻木唤醒沉睡的诀别!
黄文烈已经不再烦躁了,他脸色铁青着:“炮兵就位!”
毛小豆已经哭的抱头蹲在了地上:“别开炮啊,别开炮啊。”
黄文烈恼怒地喝道:“来人,把他拖走,哭丧一样的惹的人心烦!”
对岸又传来大喊声:“目标阵前30米!开炮啊!孬种们!”
“校准好了没有!”
“校准完毕,团长!”
“开炮!”
黄文烈几乎是嘶吼着下达了命令,我们的两门战防炮开炮了,炮弹呼啸着飞向了摩云岭阵地,炮弹炸开,火光崩现浓烟升腾。
特务营和日军已经胶着成了一个无法分开的距离,我们的炮弹毁灭了日军,也毁灭了特务营。
更多的炮弹从东岸射向摩云岭,没有开炮的命令,都是各个部队零星的炮击。炮弹在摩云岭主峰阵地上爆炸,肉眼都能清晰的看到血肉横飞的躯体,那些躯体来自于日军的,也来自于我们的同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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