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屠家子 (马服君)

丘力居没有说话，薄奚落抬起头，对来者惨笑道：“乌言大人，汉军的援军快到了！”

“什么？！”被称之为乌言大人的乌桓小帅闻言惊恐不已，他这才明白丘力居为什么会如此失魂落魄。

“收兵！立马收兵！”乌言大人调转马头，对着麾下的弓箭手急喊道，“脱离攻击区域，转换阵型，方向：正南！”

很多乌桓战士都不解乌言大人方才还在拒绝收兵，现在却比任何人都急着要收兵。但不解归不解，他们还是很好地执行了将令。

“王，现在怎么办？”薄奚落小心翼翼地询问失魂落魄的丘力居。

丘力居深吸一口气，吐出两个字：”乞降！“

乌桓人的撤退，来得比想象中的还要快！很多汉军都没有反应过来，明明城墙之上乌桓人还处于鏖战，城下的乌桓人却突然逃跑，弃战友于不顾！压力骤减的汉军，再不用防着城下的冷箭，战力瞬间开始提升。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城墙之上再无立着的乌桓人！

”大局已定！“瞭望塔上，郭嘉遥指撤退中的乌桓人，微笑着道。

”你猜，是丘力居准备逃跑了，还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到了？“

”当然是白马义从快到了！否则的话，丘力居还能撤退得更从容一些！“

”英雄所见略同！“

何咸与郭嘉相视一眼，痛快地大笑起来。

”走吧！我猜，乌桓王又该变身为我们的大汉镇北侯了！“

”你会接受丘力居的乞降吗？“郭嘉在身后问道。

何咸笑而不语，率先一步，沿着木梯爬下了瞭望塔，随即前往城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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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永远不要背叛大汉

何咸登上城墙的时候，汉军已经初步打扫了战场。没有断气的乌桓人，纷纷被补刀杀死，尸体被推落城下。受伤的汉军，则被抬到城下接受简单的治疗。只要能够止住血，倒是不用担心细菌感染的问题，这里的冬天实在太冷，细菌都失去了活性。

”罪人丘力居，请中郎将大人出来答话！“这一次，丘力居算是彻底放下了所有的尊严。他骑着马慢慢进入汉军弓弩的控制范围，在距离城墙不足五十步的地方下马，双膝跪地，叩到在雪地之上！这一跪，等于是承认全部战败的责任，乌桓人将任凭汉军处置。唯一的问题是，汉军，中郎将何咸是否接受丘力居的乞降。

“丘力居，你可知大汉律中，叛逆是什么罪吗？是诛九族的大罪！遇赦不赦！”

“胡族愚昧，请中郎将大人念在我族为大汉抗击匈奴人的份上，给一条活路！”

“战争总是需要有人来承担罪孽的！不然，本将无法对枉死在你乌桓铁骑之下的大汉百姓交代，亦无法给你身后那些急于为死去亲人报仇的将士一个交代！”

丘力居抬起头，平静回道：“罪人明白！”

“鉴于你的认罪态度良好，本将可以做出两点承诺：第一，但凡放下武器的乌桓人都可以接受本将的庇护，不予追究罪责。第二，你儿子楼班将继承辽西乌桓部大人，举族南迁汉地。等什么时候乌桓族再次证明了对大汉的忠心，本将便启奏陛下，放你们回归赤山。你，可有疑议？”

“固所愿耳！谢大人对本族的照拂！”丘力居再拜。此战之后，丘力居部精锐尽失，楼班又年幼，根本无法守住赤山这片肥美的草原。就算匈奴，鲜卑人不来抢夺，其他部的乌桓人也不会允许他们继续霸占此地，到时候难免又是一场恶战。离开，对于现在的丘力居部来讲，并不是最坏的选择。

丘力居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积雪，抚摸着身边的白马道：“此匹照夜玉狮子马，乃我族勇士追踪了三年，方才擒获的宝马良驹。为西域才有的血统，堪称草原之神的馈赠。数个月前，刚满三岁，能骑乘，但尚未完全认主。此番，罪人丘力居把它献给大人，希望大人能够善待于它！”

听丘力居的介绍，何咸方才注意到，丘力居的乘骑竟然是传说中的照夜玉狮子马！只见那马通体雪白，浑身上下并无一根杂毛。头至尾，长一丈，蹄至脊，高八尺。形体健硕，肌肉丰满，真不愧为极品中的极品！看样子，丘力居舍不得这匹刚成年的宝马陪他殉葬。同时，也是为了讨好何咸，给乌桓族的未来一个小小的保障。

“薄奚落！”丘力居回头对着后阵喊道。

胖胖的薄奚落赶着骑着马飞奔过来，落马，单膝跪倒在丘力居面前。

“把这匹照夜玉狮子马给中郎将大人牵过去，你的马，我骑了！”说着，丘力居将照夜玉狮子马的缰绳塞到薄奚落的手中，又牵过他的马，翻身上马。

“这……”薄奚落牵着照夜玉狮子马，没有说话，也没有迈动腿，只是楞楞地看着丘力居。

“丘力居，你的照夜玉狮子马本将收下了。作为回报，你可以提一个要求。不要不过分，本将都会满足于你！”何咸在城墙之上喊道。

丘力居勒住缰绳，回转身道：“我想见一见我的儿子！”

何咸对着小强点点头，小强赶紧下城墙，去集中营找来了楼班。一同过来的，还有丘力居的王妃和独臂的乌拉。乌拉断了右手，依旧虚弱不堪，但是顽强活了下来。

“父王！父王！您快来救我啊！”见到丘力居，楼班试图挣脱汉军的拉拽，放声大喊着。

“楼班，我的儿子，听父王的话，安静下来，不要挣扎！汉军答应父王，不会再伤害你们！”丘力居动情地对着城墙之上的楼班说道，楼班不明白无所不能的父王，乌桓人的王者，为何会让他听命于汉人。

“记得父王的话，永远，永远不要背叛大汉！”

丘力居叮嘱完自己的儿子，未来的乌桓王，又将目光扫到了自己的王妃，以及王妃身边的乌拉。

“乌拉，我的兄弟，虽然你失去了草原上最强的右臂，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照顾楼班长大成人！”

乌拉单膝跪地，接受命令。

“还有你，薄奚落，你的武力不是最强的，但是你很聪明，有你和乌拉的辅佐，本王相信，楼班会成长为一位合格的乌桓王！”

“王，你要去哪里？”薄奚落惊恐地望着丘力居问道。

“中郎将大人说的对，作为乌桓族最失败的王，我自然是该回归圣山了！”丘力居说完，调转马身，朝着乌桓人本阵而去。

“王……”

“留下！”

丘力居毫不留情地喝止住了薄奚落。

“乌桓族的勇士们，放下你们的武器，接受汉军的统率。从今天开始，你们要效忠的人，将是乌桓的新王：楼班！”

两千多名乌桓人神色复杂地望着他们的旧王。

“王，回归圣山路上，您至少需要一个牵马的人！”小帅乌言一脸笑容，策马来到了丘力居的身边。

“乌言大人，你不必如此！”丘力居感动道。

乌言双手一摊，轻松道：“既然我们的新王，已经有我的哥哥、草原第一射雕手乌拉在辅助，那么，作为弟弟，陪伴您的任务自然就应该交给我啊！”

“哥哥，记得辅佐好我们的新王啊！没了右臂，你还是我心中的最大的英雄，草原最强的射雕手！”乌言朝着城墙之上的乌拉大喊呼喊着，挥挥手告别。

乌拉抬起双目，大颗的泪珠控制不住流下了脸颊，他喃喃自语道：“弟弟，该陪伴王走的人，应该是我这个废人啊……”

“王~”薄奚落双膝落地，痛苦地跪在了雪地里。薄奚落所属的五百余名族人纷纷下马，跪拜了一地。

“记住，一定要收拢肥如城的五千兄弟！乌桓族的未来，就交给你们了！”丘力居再次叮嘱薄奚落道，“切记，不要记恨汉军，不要想着报仇，让乌桓族，好好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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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该死的都死了

“驾~”丘力居策马，义无反顾地朝着雪原的方向走去，乌言紧紧跟随在侧。除了薄奚落的五百余人，剩下的一千余名名乌桓骑士都选择跟随了丘力居赴死。

城墙之上，响起了悲哀的歌声。歌声，来自丘力居的王妃。这是乌桓人的安眠曲。每当有乌桓人离世的时候，亲人就会围坐在一起，清唱安眠曲，安慰逝去的灵魂。王妃用一曲安眠曲为乌桓王以及麾下的一千余名勇士送行，其景动人，其情感人。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不远处，公孙瓒率领着三千白马义从，喊着整齐的口号声，滚滚杀来！这一刻，公孙瓒等待了许多年！

“吾~干~”丘力居用毕身的气力喊了一身乌桓语中“乌桓”的名字，而后拔出弯刀策马开始加速……

汉中平四年（公元187年）十二月初五，汉中郎将何咸、骑都尉公孙瓒围杀乌桓丘力居部于赤山脚下。五千乌桓精锐突骑几乎前军覆没，仅剩五百余骑投降。乌桓大人、汉镇北侯丘力居被公孙瓒枭首，中郎将何咸立丘力居之子楼班为新任辽西乌桓大人，南迁乌桓族人于冀州中山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