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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风流 (梁可凡)



他哂笑,坐等程墨处治几个门子,特别是领头那个,最可恶了。

程墨淡淡道:“我府上的奴仆缺管教?是不是得请世叔帮忙管教管教啊?”

刘泽自我感觉良好,还没意识到,闵贤听语气不对,赶紧道:“北安王见谅,实是王爷有事急着出府,贵府的门子不放不说,还口出不逊之言,激怒了王爷……”

“我哪里口出不逊之言了?别以为你掉书袋我听不懂,阿郎可是送我到程氏族学扫盲过的。你一个幕僚,比我强到哪里?还不是托赖荆州王混饭吃?大家彼此彼此,大哥不笑二哥。”

我一个饱读诗书的儒士是你一个低贱的奴仆可以望其项背的吗?说什么彼此彼此,说什么大哥不笑二哥?谁跟你论兄弟?简直岂有此理!

闵贤鼻子气歪了,胸膛拉风箱似的呼呼喘气。

貌似哪里不对?刘泽怔了一下,道:“五郎?”

难道不是一来便该喝令把几个不听话的奴仆拿下吗?一个低贱的奴仆怎有胆量和幕僚对上?两人不是一个级数啊。

程墨道:“沈廷尉说,外头风声不好,让我小心着些儿,约束下人,不要到处乱跑,我才下令关闭府门,世叔要出府,只须着人知会他一声,自会放行,何必自降身份,和门子闹起来呢?”

这么说还是我不对了?刘泽讪讪道:“五郎,又是沈定老匹夫搞的鬼?老匹夫阴魂不散,想干什么?”

在廷尉署办公的沈定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抬头望望窗外,自言自语:“难道是我那小孙儿想我了?”

想到孙子种桑树的认真样子,他胸口一热,再也无心办公,放下卷宗,吩咐备车,到北安王府瞧瞧孙儿。

程墨道:“我哪敢质问沈廷尉?他既这么说,我就这么办了。世叔有疑问,自可去问他,何必把气撒到几个门身上?”

树上的侍卫好生羞愧,堂堂荆州王,在廷尉面前没办法,只好拿门子出气。

一提起沈定顿时勾起刘泽的新仇旧恨,他咬牙道:“断断不能容沈定老匹夫再残害宗室了,我定要联合众宗室,把他驱逐出朝堂。”

程墨一指树上的侍卫,道:“世叔不如派人跟沈廷尉说一声。”

派谁?当然是站在树上,满脸通红,羞愧不已的侍卫了。

刘泽沉默片刻,长叹一声,道:“不用了。”

闵贤不解,你刚才不是急吼吼要去跟霍显会面吗?怎么又不去了?

程墨冷冷道:“敝府的门子冒犯世叔,实是该死,还请世叔不要跟他们计较。”

狗子适时叫道:“阿郎,荆州王让人杀我,您要来迟一步,我就再也见不到您,不能为您守护门户了。”

你不过是一个小小门子,说得好象没你,北安王府没人守护一样。闵贤和侍卫同时一阵恶寒,世上不要脸,自以为是之人,以此门子为最。

刘泽没把狗子的话放在心上,哈哈一笑,吩咐侍卫解开狗子手上的绳索。侍卫从树上跃下,落在台阶前。

阿郎来了,救星到了,狗子哪肯就这么算了?他扭过身子不让侍卫解,侍卫拿住他的手臂,他立刻杀猪般大叫:“杀人了,杀人啊,荆州王府的人杀人啦。”

几个门子冲了过来,先前的门子悲愤地叫:“阿郎,我们北安王府怎能在荆州王府面前服软?狗子哥被捆,就这么算了不成?”

跟在程墨身后,一块儿过来的树根也道:“不错。阿郎,打狗还须看主人呢,狗子哥被人这么欺负,打的是您的脸哪,哪能就这么算了。”

侍卫脸色变了,他早就知道北安王府的人不能动,主子可不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把他推出去背锅。

程墨不说话,只是看着刘泽。刘泽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仰天打个哈哈,道:“五郎,这个,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奴仆,何必当真。”

“奴仆也是人,也是父母生,父母养。”程墨闲闲道:“世叔太不把人当人了。”

奴仆是人没错,可谁把奴仆当人了?奴仆也是货物,是可以买卖的。刘泽有点懵逼,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闵贤一想到刚才狗子把自己跟他相提并论,心头火气,道:“北安王太把几个奴仆当回来了,荆州王府有的是教养良好的奴仆,王爷不如让修书一封,送十个过来,赔偿北安王。”

第877章面子里子占足

一  闵贤话一出口,便见几个门子目露凶光,手持板凳扫把逼上来,像要把他活活埋了,他不禁缩了缩脖子,心想,这些低贱的奴仆真是粗鲁。

程墨道:“送本王十个奴仆?本王缺奴仆,买不起,只能靠荆州王施舍?”

“不是,当然不是。”刘泽在车里再也坐不住了,急急下车,道:“五郎误会了,真的误会了。”又斥跟着下车的闵贤:“怎么说话呢?还不快向北安王赔罪。”

闵贤无奈,拱手道:“某言语无状,北安王恕罪。”

事情到这里,也该告一段落了吧,不让我们出府,我们不出府,而且还赔罪,面子给得十足,该见好就收了。

可是闵贤想错了,程墨受了他的礼,嘴上却道:“不敢当。久闻闵子敏有国士之名,本王年轻识浅,哪里当得起闵子敏的礼。”

这话十分刺耳,闵贤素来自负,在荆州王府中,不肯结交荀优,才致默默无闻,在荆州王府尚且如此,何况在京城?程墨这么说,显然有讥讽之意。

狗子大声地笑,树根等几人不明白狗子笑什么,反正跟着放声大笑总没错,笑得闵贤脸红脖子粗,想发作又发作不了,不发作又没脸呆下去。

刘泽看他一眼,摇了摇头,闵贤素无急智哪。他道:“五郎,不过几个奴仆,何必如此。”

他这样说,已有息事宁人之意,要按他的脾气,奴仆胆敢惹幕僚不快,直接杖毙了事,何必问谁是谁非?

程墨叫过狗子,道:“你告诉荆州王,你可是奴仆,可有卖身契。”

狗子一挺胸脯,骄傲地道:“阿郎没要我的卖身契。”

程墨道:“他们都是良民,随时可以离开,你把他们当成低贱的奴仆加以羞辱,是何道理?”

“不是奴仆?是良民?”刘泽大吃一惊,闵贤则是不敢置信,有人大方到这程度。不是奴仆,如何能对主家忠心?

狗子得意洋洋道:“正是良民。你无缘无故打我捆我,这笔帐怎么算?”得瑟完了,扭头问程墨:“是吧,阿郎?”

程墨脸颊抽搐了一下,要没有我在这里给你撑腰,你是良民又如何?他一个王,想捏死你一个良民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

刘泽情知今日之事难善了,不要说自己不能责怪人家紧闭府门,还得给个交待,要不然怕是程墨会让他搬出去。他垂眸一息,换了笑脸,道:“这次我带一批古玩到京城,有几件铜鼎特别精美,五郎快和我一同回去,赏玩一回。”

鼎有特殊意义,他轻易不会送人,要不是想到程墨富有四海,等闲物事无法动其心,他哪里舍得把这几件青铜鼎拿出来?

周朝的物事,又是鼎,不用说,肯定是他掘了周朝哪位王侯的墓,这种东西价值连城,等闲难得见到。程墨笑呵呵道:“我正闲着没事,世叔既有此雅兴,不妨一起观赏。”

两人说着话,朝刘泽暂居的小院子走去。

狗子傻眼,这就走了?咋没好好收拾荆州王这老小子一顿呢?

闵贤见赔礼还得损失财物,闷闷不乐,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如此做,程墨定然不肯干休。

侍卫见不用背锅,要溜,狗子一个眼色过去,树根带几个门子把他拦走:“想走,哪有这么容易?”

小院子里,燃得正旺的炭火放进小泥炉,程墨闲散地坐着,似乎完全不知道闵贤进了大将军府,一呆一个时辰。

霍显是谁?是程墨的岳母,霍书涵的亲娘,为了爱女,可以不顾一切。这两天霍书涵都派青萝送东西给霍显,在霍显跟前一呆就是一天,服侍得比紫桐还用心。霍显笑得合不拢嘴,连夸爱女孝顺,又送礼物,又让用着顺手的婢女在跟前服侍,哪知道她一天的活动尽数落在霍书涵和程墨耳中。

俗话说,女生外向,有人谋害夫君,霍书涵哪会坐视不理?何况不仅预谋谋害夫君,还拉亲娘下水,她那会客气?当然是全力配合,全盘了解了。

知晓闵贤忽悠霍显的内容,两人也是无语了,这样的胡话也信,智商得有多低啊。程墨的应对很简单,把大门关上,你插翅难飞,如何去和霍显商谈?

几件青铜鼎器形完好,只底部有些微铜锈,铸工精美,鼎壁或铸飞鸟图案,或铸龙,放在桌上,端的浑然大气,不同凡品。

程墨拿起一件鼎壁铸龙的青铜鼎细细观赏,那龙腾去驾雾,似欲破壁而出。他看了半天,意有所指地道:“五爪龙,可是犯禁的物事,世叔拿到我这北安王府中,怕是会连累我哪。”

龙这东西一向犯禁,你把一只龙鼎藏在我府中,是何居心?如果这东西不是在北安王府现身,程墨几可以此为证据,把刘泽拿下了。现在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边盘算怎么把刘泽和这东西诓出府,然后奏报刘询,通知沈定拿人,一边做爱不释手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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