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全见民夫们继续挥动铁锹,乒乒乓乓地挖路,更加生气,脸十分难看,道:“武四郎,你再不赶紧住手,我立即拘捕你。”
武空傲然道:“你试试!”
伍全手一挥,差役们一拥而上。
不用武空吩咐,随从侍卫们也一拥而上,双方形成对峙的局面,最搞笑的是,这边剑拔弩张,那边民夫们还在挥动铁锹,继续干活。
程墨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伍全和武空四只眼睛差点碰在一起。
“两位,这是怎么了?”程墨笑吟吟走过来,道:“伍大人怎么有空过来关心我们?”
伍全一听差点喷血,沉声道:“程卫尉,你肩负陛下安全,不在宫中坐镇,却指使民夫把御街挖得坑坑洼洼,是什么意思?”
这话颇不客气,程墨官阶比他高好几级,又是列侯,按里他应该上前行礼。
程墨从袖里抽出诏书,在他面前扬了扬,道:“未央宫要安装管道,不挖开路面,怎么预埋大管?诏书在这里,你自己看。”
伍全叹气,道:“诏书说在全城安装供暖系统,可没说开挖御街,你这是顾左右而言他,现在把挖开的路面填上,此事就此算罢,要不然我一定参你。”
气极了,才会当面说我要弹劾你,我要参你的话,这是不留情面了。
程墨道:“你参我,我也得干活,要不然怎么向陛下交差?”
伍全听他口口声声只是拿刘询做挡箭牌,气道:“行,我现在就进宫。”
我就不信拿不到诏书阻止你。
他是京兆尹,相当于现代帝都的市长,论官阶是没资格觐见的,但他负责京城的大事小情,若是皇帝想了解民情,便会召他进宫。
程墨道:“你有诏书,我自然不敢抗旨。”
他漫不在乎的样子,让伍全脚步一滞,坊间传说,皇帝口口声声叫他“大哥”,万一袒护他呢?
武空扬声道:“要是没拿到诏书,就别来掺和我们的事。”
伍全回头狠狠瞪了武空一眼,加快脚步走了。
不语差来的随从找到程墨的时候,他正蹲在御街的路边,对着一条挖开的沟子看得入神。
“姑爷,你快去看看,阿郎动了真怒。”随从苦着一张脸道。自家这姑爷真不让人省心,平时就不大听阿郎的话,现在连御街都挖开了,这可怎么好?
程墨头也没回,道:“怎么了?”
随从把事情简略说了,眼巴巴望着程墨的背影。
路基确实很硬,挖了一天,深度只有一尺,也就是一个浅浅的坑,真要挖开,得到什么时候?程墨拍拍手里的泥,对武空道:“没有工具,只能这样了。”
要是有现代的挖土机,哪会这么龟?
武空很失望地应了一声,喊道:“加紧挖,每人多两个铜板。”
程墨道:“多两个铜板作用不大,我让家里做点心的厨子做大白馒头,你也让府里的厨子过去学一学,晚上每人多两个大白馒头。”
这大白馒头的做法,还是程墨教给点心厨子的呢。
武空常去永昌侯府噌饭,尝过馒头的味道,确实美味,还管饱,大喜,道:“那敢情好。”于是大声喊道:“侯爷说了,只要大家加紧干活,每人晚上赏两个大白馒头。”
民夫们不知大白馒头是什么东西,但想是侯爷赏的,一定是好东西,轰然应了一声,加快挥动铁锹。
程墨走开几步,对跟过来的随从道:“走。”
和随从去了霍光的公庑。
霍光指了指几案旁的箱子,道:“你自己看。”
满满一箱子的竹简,不用说,都是弹劾他的奏折。
程墨拿起一卷看了,摇了摇头,放下,再拿起一卷,看了一个多时辰,才把这些奏折看完。
很多朝臣弹劾他挖开御街路面,破坏龙脉。如果皇帝看到这些奏折,一定会杀他。
你得多想谋反,才会毁我的龙脉,坏我的气运?
所以,霍光很生气,可是再生气,也没把这些奏折送到宣室殿。刘询和程墨感情再好,涉及皇权,也不会轻易罢休。
程墨道:“谢岳父。”
这份舔犊之情,他收下了。
霍光一双眼眸如深潭,看不出喜怒,平静地道:“你想怎么办?”
你要怎么收场?
程墨道:“当然继续干下去啊。”
“你!”霍光气得倒仰。他想过程墨有可能求他平息此事,有可能辩解,却没想到他如此执迷不悟。
程墨道:“路面已经挖开,要是这样破坏龙脉的话,那龙脉已经被破坏啦,再怎么补救也没用了。可是,这是预埋管道,跟龙脉一毛钱关系都没有,我为什么要瞻前顾后,畏于人言?”
霍光怒道:“死到临头还嘴硬!”...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364章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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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墨第一次见霍光怒,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居然有些好奇,像看珍稀动物。上次提出让他隐退,他也没怒气上脸。
“岳父,如果御街的泥土回填,是不是就不会坏了龙脉?”程墨神郑重很多,道:“或者不再开挖,就可以当作什么也没生,然后让御街出现一个一尺深,十丈长的坑?”
这是名副其实的挖坑?有这么坑的吗?
霍光闭了闭眼,没说话。程墨说得没错,已经开挖,说什么都迟了。这件事刘询如果怪罪下来,程墨满门抄斩还是轻的,可怜自己的女儿,嫁他不到一年,就要被他坑死了。
就算刘询不追究,哪天想起来,再翻老帐,程墨还是逃不脱满门抄斩的宿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脑残到连御街都敢挖?霍光揉了揉额角,只觉头越来越痛了。
霍光最近头常痛,放下朱笔,歇一会又好。
程墨接着道:“高祖时,陈丞相在这里建未央宫,可没说这里是龙脉。”他一指箱子里的奏折,道;“这些人不过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罢了,看我挖路,要先为未央宫安装管道,他们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装上,想把未央宫安装管道的事搅黄了,他们能尽快装上。”
陈丞相就是陈平。
霍光只觉头痛欲裂,脑子也不好使了。
程墨终于现他很不对劲,仔细看了看他的脸,道:“岳父,你怎么了?”
怎么脸这么差?
霍光不愿被人现他有头痛之症,更不愿现他病情的人是程墨,担心程墨又要劝他隐退,只好道:“还不是被你气的!”
程墨看他脸蜡黄,额头青筋一跳一跳,马上对不语道:“快请太医。”
不语清楚霍光的身体不天不如一天,二话不说,立马去外面叫人传太医。
霍光道:“我没事,用得着传什么太医?”
程墨真心实意地道:“岳父,霍氏一门全靠你庇护,你要是身体有恙,我们怎么办?所以,有病得医,小病小灾的,治一治就好了,没什么。”
这话霍光听着心里微暖,也就没再坚持,由着他请太医了。
程墨不再跟他说奏折的事,静坐和他闲聊,待太医来了,诊了脉,开了方子,才道:“岳父别再操劳了,歇两个时辰。我去陛下那里看看。”
霍光道:“你还想吵嚷得无人不知吗?”
这些奏折他可以留下来,甚至毁尸灭迹,再叮嘱上奏折的官员,让他们别乱说话,只为破坏龙脉的说辞别传扬开去。刘询长在民间,这些道道不一定懂,能糊弄过去,便可以保住程墨了。看在霍书涵的份上,他也得保程墨啊。
霍光觉得自己可谓用心良苦。可现在,程墨居然说要去面圣!他头痛得不行,气呼呼道:“要不要把这些奏折送过去?”
让皇帝也看看朝臣们是怎么说的。
程墨笑道:“那倒不用。伍不缺进宫告我的御状,我得去陛下跟前分辩分辩。”
伍全字不缺,这表字也绝了。
霍光靠在大抱枕上,无力地道:“你又怎么招惹他了?”
伍全会跑去宣室殿告御状,只有一种可能,肯定是程墨做了什么不法事,他又节制不了,只好出此下策。想到政务由自己处理,有什么事伍全没来向他禀报,而是跑去跟没有实权,只是摆设的皇帝告状,霍光很生气,决定敲打敲打伍全这个不识时务的家伙。
程墨道:“还不是为了御街预埋管道的事。”
又是破坏龙脉的事!霍光无力吐槽,挥了挥手。
程墨行礼退出,快步追上走在前头的太医,道:“我岳父的身体状况如何?”
这位太医姓陈名坚,一直专为霍光请脉,也只为霍光请脉,别的人请不动他。
陈坚只是看着程墨笑,一句话也没说。
程墨叹气:“不方便透露是?他是不是血压偏高,所以常常头痛?”
陈坚不懂什么是血压,陪笑道:“卫尉见谅,大将军吩咐,他的病情谁也不能透露,我若说漏了嘴,全家性命不保。”
如果是这样,倒不能强人所难了。程墨道:“打扰陈太医了。”
程墨看霍光的症状,很可能是血压太高。他锦衣玉食,又没运动,得三高的机会大增,高血压很正常。只是怎么跟霍光普及什么是血压,又要怎么证实他确实得了这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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