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唐魂 (大变脸)

“小子打算回到长安后先将祖母和妹妹接回家中安置，然后收敛父兄长辈遗骨！”张毅想了想恭敬说道。

“嗯！身为人子自当孝字当先！然后呢？”

“然后添置家宅、清点封地、熟悉食户！”

“嗯！新家置业，不错！再然后呢？”

“再然后娶妻生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张家如今仅剩你一根独苗，开枝散叶自然是重中之重！”冯盎非常满意，张毅的回答中规中矩，并且如果换成是他恐怕也会如此，于是再问道：“还有什么打算吗？”

“还有什么打算？”张毅有些为难了，不过既然是老爷子问话他也不好不回答，迟疑了一下才不好意思道：“接下来自然是准备在封地上混吃等死了！”

顿时冯盎就被气的六窍生烟，黑猩猩一般的身躯瞬间而至破口大骂道：“我打死你这个憨货！”还以为这小子会说接下来定当忠心为国云云……以这小子的本事只要混迹官场不说有多大作为至少也能混出个人样，他那里想到张毅居然准备混吃等死。

说话间巴掌就狠狠的落在了张毅身上，下手那叫一个狠字了得，没几下张毅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求饶了。

“冯伯伯，您下手能不能轻点儿？小子扛不住啊！”

“老夫今天就是要打死你这个好吃懒做的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在盐场的时候你就整日里吃喝玩乐，就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一个胸无大志的！”冯盎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一开始揍人手就停不下来。

暴打了好一会儿，直到老爷子也累了，这才一边吹着胡须道：“以前身份使然就不说了，现在你怎么也算是有爵位的人了，你就没想过东山再起，为你张家打造出一个千年世家出来？”

见到冯盎住了手，张毅才摸了摸被揍的生疼的屁股，现在还不能喊疼，伺候着老爷子在躺椅上坐好才解释道：“小子父亲当年就是被卷进权力这趟浑水才遭了大难，我整个张家也是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您说我还敢往里边凑吗？

正如您老说的，小子现在成了子爵有食邑、有田地，还有鱼干的份子，这些东西已经足够小子过上钟鸣鼎食的生活了，虽然一代降一级，哪怕是等到了我的孙子辈凭着家业只要不败家也能活的个风生水起您说是不是？所以在小子的心里就只有四个字‘平安是福！’”

顷刻间，冯盎就黯然了下来，张毅没有错因为张苍的遭遇让他萌生了远离官场的心思也不奇怪，大喝一声：“滚！”就将张毅赶出了门外。

……

昔我去兮，杨柳依依，今我来兮，却是雨雪纷纷！

当马车途经灞桥老钟早已是泪流满面，跳下马车就发了疯似的在桥边乱舞。

能够重回长安一直就是他最大的心愿，想着当初自己主仆二人徒步南行，想起当初仆役的一哄而散，想到一路上的艰辛……再想到现在少爷以子爵之身……他就有一种无法压制的自豪感！

而张毅此时却只是沉默，面对着前方那座当世最繁华的城市他充满着向往也充满着一丝怯意。他已经记不得记忆深处那两个人的样子了，也记不得很多事，更不知道今后的路何去何从！

“栗子，你家老钟干嘛呢？大冷的天发什么疯子去摸树干？”冯智戴卷缩成一团，透过车厢的窗帘看着又哭又笑的老钟看向张毅道：“他该不会魔怔了吧？”

接连喊了三声，张毅才弄思绪中惊醒！

魔怔！或许吧！

只是该面对的就必须去面对，自己这具身体原本就是人家的现在只是还回去而已！

“随他吧，我们等一会儿就是了！”张毅并没有打算制止老钟的意思，他非常清楚，这个时候老钟需要发泄，等他发泄够了又会变成以前的那个老钟。

果然，老钟终于受不了寒冷的侵袭，很快就跳上了马车，然后就对张毅道：“少爷，咱们是不是先和老妇人和二小姐汇合？”

“好！”张毅应了一声，然后马车就继续前行。

直到进了长安城之后车队就和冯智戴分道扬镳，此次冯智戴进京除了代他老爹面见李二陛下之外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入学国子监，因为要听宣所以住处就只能是冯家的府邸。

而张毅这边此时却是马蹄声声、车辕轰鸣，一路向兴化坊前行！

当马车驶进兴化坊坊门的那一刻，马车就放缓了速度没有理会坊官的叫喊就径直来到了一处小院门前。

“少爷！”老钟的声音有些颤抖。

翻身跳下马车走到门前轻轻的敲动了门环。

“咚咚咚！！！”

声音不大，却在一片寂静的雪天里传的老远。

很快就听到里边一阵脚步声传来，声音很杂乱，也很慢，就在张毅心里越发慌乱的时候门开了，两道陌生而熟悉的面孔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记忆在这一刻瞬间就被打开了闸门，用不着猜想他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两人的身份，一个是自己的祖母，另一个是自己的妹妹。

“砰！”

脸上带着笑，张毅想也不想就俯身跪了下来：“祖母，小毅回来了！”

第三十二章 好生养的女人

老妇人一惊，然后脸上就被巨大的幸福包围，伸手扶起张毅再也忍不住一时间就老泪纵横，口里不住的念叨着：“毅儿，我的毅儿，我的毅儿回来了！我的毅儿回来了！”

看到老太太的模样张毅也是不忍，赶紧道：“奶奶，小妹，我们还是进屋说吧，外面风寒你们可别冻着！”

说话间老钟也一脸得意的让马夫驾着马车进了小院，车厢里还有好多东西等着他安排。

进了内堂，老太太就催促着张香去热水给张毅洗澡，自己就拉着孙子坐在了椅子上。

“毅儿，这一年多真是苦了你了，让奶奶瞧瞧，都晒黑了，手也粗了……”老太太一边看就又开始掉眼泪。

“奶奶，孙儿这一去挺好的，有老钟叔照顾怎么可能吃苦？再说了，孙儿还结识了越国公的二公子，整日里大鱼大肉的，只是你和妹妹……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熬过来的！”作为一个男人即便是在外面受气挨骂，回到家的时候总是喜欢展现出自己风光的一面，张毅并不想让这位六十多岁的妇人知道他的孙子一步一步从长安走到岭南的模样，更不愿意让她知道为了回长安他又付出了多少的艰辛。

其实一切真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妇人迎回了他的孙儿，而张毅再次有了一个家。

“那就好，老钟我还是信得过的，其实前端时间有个商贾把我和香儿从教坊司买回来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心里一直估摸着他即便是纳妾也是买你妹妹才是，买我这个老婆子难不成当祖宗供着？”说话间老太太脸上就挂满了笑容：“这又是送宅子又是送钱的，直到后来朝廷送过来一套诰命服的时候奶奶啊才知道我家孙儿啊就要回来了！所以啊，我每天都在等啊，盼啊！就想着你能早点儿回来！”

说话间，张香就笑嘻嘻的在房门口露出了个脑袋，笑道：“哥，水烧好了，你先洗个澡吧！”

看着小妹利索的模样张毅心里又是一酸，以前堂堂的二小姐现在早已经没有了记忆中那副官宦小姐的样子，粗布的衣衫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婢女的模样。

水烧的很烫，里面还加了些柚子叶，被舀进木桶之后瞬间就一大股水蒸气迎面而来，张毅不敢下水，这么烫的热水下去那还不脱一层皮？

“香儿，你看你，兑个水都不会，这么烫的水就不怕把你哥给烫着？”老太太板着脸训斥张香，然后转过头又笑着对张毅道：“毅儿啊，你先等等，等水凉一些咱们再洗！你妹妹也是，都这么大的人了老是粗手粗脚的！”

老太太现在的眼里就只有自己的孙子，至于孙女委屈的偷偷抹眼泪她可没那闲工夫管。

“小妹别哭，等明天哥去皇宫谢恩之后咱们就买八个婢女，一个做饭，一个烧水，一个伺候奶奶，一个伺候你怎么样？”张毅赶紧安慰小妹。

十二岁的女孩子要是放在后世还不知道被爹妈宠上了，现在居然还要干活还要挨骂，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妹妹自己心疼都来不及呢！

“嗯！”张香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往桶里兑冷水……

当热水泡去了所有的烦恼，换上奶奶新做的衣服之后一家人就再次聚集到了一起。

“毅儿啊，现在你也回来了，而且还有爵位，虽然没有官职吧怎么着也算是恢复了咱们家以前的荣光！”老太太一边说，又开始掉眼泪，道：“只可惜啊，咱们家就剩你一根独苗了，所以奶奶就想给你讨一门亲事，要是能早点儿给奶奶生个重孙奶奶就算死了也高兴啊！”

“奶奶，你说什么呢！你老怎么也得活个一百岁，等孙儿以后给你生十个八个的重孙天天围着你怎么样？”

“好！好！好！”顿时，老太太的脸就笑成了一朵花，拉着张毅的手继续道：“奶奶早就给你选好了，就是咱们以前宅子旁边做皮毛生意老陈家的闺女，虽说是商贾出身低了点儿，不过胜在腰粗屁股大，一看就是好生养的，只要今年成亲明年保准生个大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