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流崛起 (七杨)

“但是曹操好像一向都是不怕门阀的，当初直接在兖州诛杀边让，便惹得许多士族不满……。真是可惜，我只知道大局走向，对于这些细节知道的反而并不是很清楚……。”

吕野当初从东阿离开，此后被水镜先生收入门墙。之后便在颍川书院里面待了三四年的时间，期间虽然有对外面的局势有着注意，但是根本没有做到不出门而知天下事的地步。于他而言，许多事情都是只能够靠着自己的不断推测。

“如果我能够有更多的势力……那就好了……。”在这个时候，吕野对于权力，有了一些向往，或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这个鱼龙帮……或许……还是罢了……。”

吕野想过，要不要渗透进这个鱼龙帮，从而将之变为己有。但是一番思虑，最终还是决定算了。

吕野苦笑道：“万万想不到，我居然会起一个这样的念头……。”

“虽然我吕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不管怎么说……总归鱼龙帮这爷孙两人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吕野在心里面这样说着，对于他来说，能够凭借自己能力做到的事情，最好是不要在假借别人的手了。

“这算不算圣母？”吕野在心中暗自调侃自己。

搁下这些东西不去理他，更重要的一些东西，反而是吕野现在更需要做的事情。

“先……做出一点成绩，进入了他们的视野再说吧……。”

“若是能够插手到军队里面，想必……。”

吕野口中念念叨叨，没有人知道他在想干什么。

……

……

于是时间，就在这样的平淡之下缓缓流逝了。

转眼间，便进入了十月。

……

……

建安三年，十月初。

彭城城外。

曹操腰间挎着一把宝剑，目光之中如同蕴含着雷电一般，虎目看向前方高耸巍峨的彭城。

彭城城头上的“吕”字旗早已经是不见了踪影。

大片大片的红与黑交织绵连，整个彭城的城墙上面看上去斑驳不堪。

血迹、尸体、残破的盔甲、断掉的刀枪剑戟……。

这个时候，彭城城内冲出来一名飞骑，狂风怒卷一般到了曹操的面前。

这人脸上带着血迹，朝着曹操报告道：“禀告将军，彭城内……已无活物！”

曹操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远处的天空之中，有着乌云席卷而来。

“九月，公东征布。冬十月，屠彭城，获其相侯谐！”——《魏书武帝列传》

……

……

十月份的许都，天空之中仿佛是汇聚了无数的阴霾一样。

九月初，曹公领军东征吕布。九月中旬兵临彭城城下，一路向东，几乎是所向披靡。

前几日前线传来消息，彭城沦陷。城内军民，几乎死伤殆尽。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也正是因为如此，许都城内，以孔融一众大儒为首，气的浑身发抖。纷纷指责曹操做事不人道，数十万军民说杀就杀。简直不为人子。

于是许都城内，也有着许许多多的指责曹操的声音冒了出来。

“曹公此番行事，未免也太不光明磊落了一点。”

“数十万生民何辜？惨死于刀剑之下？”

“此举实在是太伤天和了……。”

……

整个许都城里面，这个时候几乎是全部都在指责着曹操这个举动不恰当。随之而伴生的，便是整个许都城之中的骚动。

曹操麾下的兖州、豫州两州，本就是四战之地。袁绍、吕布、刘表、张杨等人皆对兖州、豫州虎视眈眈。现在曹操惹下泼天大祸，许都城里面又怎么可能不出现骚动呢？

其中鱼龙混杂，各种各样的消息不断地在许都城的街头巷尾之中传播开来。

而与此同时，许都城内的那些卫兵，也是有着明显的增多。

荀彧是曹操镇守后方的大臣，这样的情况之下，当然也是需要采取一定的行动的。如果能够查出来到底是什么人在搞事情，那自然最后。如果查不出来，那也必须要控制现在许都城里面的局势，不能够再让他乱上加乱了。

对于这些东西，吕野所知并不是很深。

因为自从那一日之后，吕野便很少再出过御隆楼了。只有每日清晨时分，出门跑步的时候，总是能够看到有着皂衣护卫抓着各种泼皮，推推搡搡，口中更是骂骂咧咧。

“你等贱婢之子，这个时候居然还敢撞到老子的枪头上！”

“曹公行事，也是你们能够腹诽的？”

“欸欸欸，饶命饶命……。”

各种各样，人间百态。在这短短的几日之中便是展示的淋漓尽致。

吕野对于这些事情，向来都是冷眼旁观的。

这些泼皮，原本也就未见得是什么好人，速来都是些游手好闲，戏鸡斗犬之辈。横行街里，对于吕野来说，这样的人被抓了，实在是好事一桩。

也是与此同时，吕野在御隆楼里面，迎来了骂骂咧咧的祢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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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争辩

“那些事情，你可曾听说了？”祢衡刚进御隆楼，便对吕野提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吕野并没有回答祢衡的问题，反而是将案桌上面的一杯茶水推向了祢衡所在的方向，笑着说道：“先喝口水吧。”

祢衡闻言，也没有推辞。咕嘟一口，随后微微喘气，道：“前几日发生的事情，你可知道？”

吕野倒是颇为平淡：“你说的是什么事？”

事实上吕野当然是知道祢衡说的必然是曹操在徐州的屠城一事，但是吕野自己不比祢衡。对于这件事情的惊讶程度，事实上并不算高。

祢衡怒道：“这外面的风声传的如此之大，难不成子航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吗？”

“就在三天前，曹操贼子，攻陷彭城。彭城数十万军民，被之屠杀一空！饿殍遍野，尸骨成山！”

“此等行事，岂是大丈夫所为？”

祢衡义愤填膺，对于他们这些士子而言，曹操的行为，简直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吕野点头，但是内心却是并没有多大的波澜。

从东阿的尸山血海之中走出来的吕野，当然是知道将手中刀剑伸向那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们是一件多么无耻、多么没有道德的事情。但是若是吕野在曹操那个位置上，屠了彭城，实际上却是曹操以为的最为方便的一个选择了。

当初徐州在陶谦的手中，曹操的父亲便被陶谦手下大将张闿给谋财害命。

那个时候若非是刘备在徐州，徐州早就落到了曹操的手中。

现在吕布赶走刘备，曹操手中有着大义在手，徐州势在必得。

攻下彭城，必然要进军下邳，徐州人心向背。真正的站在曹操一边的人实际上并不多。

如果不屠了彭城，那么留守的军队数量，对于曹操而言又是一个难题。

屠了彭城，那么便再也不需要担心后顾之忧。

军队足够，才能够给曹操攻下下邳的信心。毕竟温侯吕布，也非浪得虚名。

吕野能够理解曹操的做法，但是并不就代表着吕野赞同曹操。不管怎么样，对平民下手，便不是大丈夫所为。

“我决定要写一篇文章，好好去骂一骂曹贼！”祢衡道。

“口诛笔伐，又能起到什么作用？曹公依然是活蹦乱跳。”吕野倒不认为写文章骂曹操，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明年的官渡之战，袁绍手下谋士陈琳，写一篇讨贼檄文，将曹操祖宗十八代都骂进去了。但是官渡之战曹操该赢还是赢了，可见打嘴炮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更何况就以曹操的厚黑程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抽冷子来一下报复呢。

“若不如此，怎能消得了我心头之恨？”祢衡咬牙切齿。

自从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诸子百家门人渐渐消失，儒家学术占据正统地位。现在的这些士子，也皆是是儒家为主。仁义道德，在他们看来便是无比的重要。

曹操做下这样的事情，必然是要承受相应的后果的。

吕野道：“正平兄这又是何必？我且不去说你这样的一篇文章能够起到的效果如何。单单就你这个想法，在我这里也不应该是大丈夫所为！”

“嗯？这又从何说起？”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心中若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自然要直抒胸臆。但是如今木已成舟，别说你写一篇文章，你就算写一百篇文章，难不成那些死去的百姓们就能够重新活过来不成？”吕野问道。

“……。”

祢衡闻言，微微沉默。似乎是陷入了思索。

吕野看到祢衡这样的表情，心中也是微微叹息。

吕野当然知道以祢衡、孔融为代表的这些清流士子，对于曹操的多番行事都是看不惯的。故而抨击时政，辱骂曹操。

但是有什么用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