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扬拜占庭 (幸运的苏拉)
- 类型:历史军事
- 作者:幸运的苏拉
- 入库:04.13
“来!”高文咬着牙,扔下了战斧,将受伤哀叫的菲特亚斯,单手提起来,接着将他的伤手搭在左肩上,右手搂住他的腰,带着他一起朝前跑动着,这是根本没有办法的事情——前后左右所有的人和战马,都在随着旗帜压过去,留在原地的菲特亚斯,很可能会被自己人践踏至死,“埃里克森,护在我们的侧翼。”
“好叻!”埃里克森也不含糊,就披着那片皮毛当作护甲,也挺着矛冲了上去。
穆塞托看呆了——涌动的瓦兰吉亚卫队冲锋起来简直无法遏制,被射翻的突厥人马,没死的瞬间被砍得肢体崩裂,尸体枕籍着被踏在皇帝禁军卫队的脚下。其余的也只能骑在马上,继续挥动钉头锤和弯刀,但是在混战里就远远不是彪悍的步行武士们的对手了。
很快乱战里,高文的小型战队也缠住了名奴兵骑士,对方绝对是扎哈斯属下的头号武者,鳞甲锃亮,流苏飘扬,手握一根三尺半的钉锤,狠狠砸在了高文举起的盾牌上,极度的震动下,高文的手臂根本护不住菲特亚斯,只能将这孩子抛在一边。
接着那奴兵掉转马头,再度抡起了手里的钉锤,准备砸碎高文的盾牌,将他的脑袋给捶扁掉,马蹄飞扬,嘶鸣不已,逼得菲特亚斯面色苍白,不住地单手撑着自己,往后倒退。
结果埃里克森跃过来,在高文窘迫的时刻,呼得一下,将长矛尾倒横着,扫到那奴兵空出来的胸甲上,力道极大,一下就把那奴兵从马背上扫了下来,接着埃里克森很熟练地将手一晃,一个箭步踏上,从矛尾换到矛尖,狠狠斜着刺下,扎入了那奴兵没有防备的咽喉,那家伙唔得闷哼下,双手死死抓住了没入的矛杆,没一秒钟就断气不动了。
这下把高文看得目瞪口呆,这个红头发的小家伙真是不可貌相,看来也是天生战斗种族出身的,与菲特亚斯不同,是个“老行伍”了。
就在惊魂的这一瞬间,红手卫队已经猛扑到了士麦那埃米尔的军阵前,挡在前面的穆塞托的亲兵队伍,纷纷被砍翻削倒。几声悲怆的胡笳声后,穆塞托带着自己的奴兵卫队,毫无犹豫地骑着自己的骏马,朝着河谷出去的方向狂奔而逃。
最后,乔治把自己的预备队——不多的骑兵,全是前来助战的泰提修斯麾下的土库曼人,给撒了出去,作为决定战局的最后一记重锤。
拜占庭军的欢呼声响彻草甸与河谷,高文望下去,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夺取了敌人的指挥阵地,被穆塞托临时拉来的炮灰壮丁们正在到处逃奔,最可怜的就是这群人,其余的突厥人都骑着马跑走了,他们能否生存,还得看胜利者的心情如何。
“甄别下,不要杀死我的同胞们,他们都是被胁迫走上战场的。”最后还是乔治典厩长下达了如此宽宏的命令。
拜占庭军初战告捷,不但夺取了足以蓄养战马驮马的草甸,还缴获了穆塞托大批的物资辎重,包括许多牛马骡子,还有车辆,由此士气大振,这下非但阿拜多斯城巩固了,还拥有进一步挺进内地的资本。
“我的手无恙,军医说并未伤到筋骨。”山坡上,菲特亚斯包扎好的手臂后,对着牵着黑色萨宾娜的高文说到。
“很好,我们都得安然无恙,每部分躯体,直到光复尼西亚的时候。”高文欣慰地说着,接着他看着下面碧绿无垠的草甸,许多军仆们已经开始扛着木材,在其上修筑些临时的畜圈了。
看着这一切,高文忽然想起了他先前和彼得容身的那个小村庄,自从扎哈斯的军队入侵了小亚细亚西部海岸后,那里现在到底如何了,难道真的如彼得所说的那样,像个汪洋里的砂砾般,被淹没得无影无踪,彻底毁灭了?
想到此,虽然高文是个没有经文和信仰的人,但他还是捻住了彼得临行前送给他的念珠,请求所有的神祇,都好好庇佑着那里的村民。
当晚,乔治和幕僚长们,在咨询了狄奥格尼斯的意见后,当即决定下一步的举措,“推进光复普鲁萨,将扎哈斯的军队和他的老巢尼西亚分割开来,随后择机消灭这群突厥匪帮,为皇帝陛下除去心腹大患。”
这时候,那个被劓鼻的骑兵将军泰提修斯,却有了不同的意见,他压着嗓子,对典厩长问到,“此次出征,典厩长阁下是为了战胜突厥人复兴帝国,还是为了实现皇帝陛下的重任委托呢?”
第52章 帐篷
泰提修斯的这句提问非常怪异,一度让乔治典厩长都不明所以,对方摊着手回答说,“难道这两个目标还有冲突和矛盾的地方吗?鄙人本就是奉皇帝的敕令,统帅帝国的精锐部队前来光复整个安纳托利亚的。”
“如果真的只是奉敕令的话,那我个人建议,典厩长与所有的军队,就立在阿拜多斯、士麦那一线,不进不退,让所有止步在今天的胜利上,那就行了。”泰提修斯语气继续是那副晦涩但是平淡的样子,“但是如果典厩长胸怀的是复兴罗马帝国的伟大理想的话,那么满可以继续大踏步推进,将先前安纳托利亚的所有城镇和堡垒,重新悬挂上我主的旗帜。”
泰提修斯如是说,也是由于他虽是突厥人出身,但早已受洗许多年了。
这番话算是让典厩长明白了,他慢慢走到了那个没有鼻子的异族将军前,泰提修斯微微将头低下,用披风遮盖住了自己的容貌,“难道我灵魂的主不是基督?难道我世俗的主不是陛下?罗马皇帝,永远是信徒的保护者,有自异教徒那里光复圣墓和主的领地的天生使命,而我典厩长就是为皇帝前驱的人,这也是我份内的职责,我是不会把皇帝‘信众主保人’这面辉煌的大旗,让给那些居心叵测的法兰克蛮子的。”
“是的,是鄙人多言了。”泰提修斯低下脑袋,很卑谦地裹紧披风,退往了一旁。
而后,乔治转身对着所有将官与幕僚下令说,“释放所有的战俘,将他们安置在阿拜多斯荒芜的土地上耕作,免除当年的所有赋税;此外,派遣信差绕道去科尼雅城,要求吉利基·阿尔斯兰按照事先与吾皇的协议,出兵前来协助我进军尼西亚;再送封信件给君士坦丁堡,请求皇帝的进一步援助给养;最后,将所有的缴获,统统赏赐给士兵与军仆,全力搜罗粮秣与驮兽,三日后拔营前往普鲁萨!”
这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在一边角落里的泰提修斯,微微摇了头。
尼科米底亚的海滨,当初古罗马皇帝遗留的宫殿废墟边,竖起了黑色的大旗,上面印着违背新月派教义的狼头,但这是突厥军队的象征,也是当年塞尔柱苏丹馈赠给扎哈斯的礼物,扎哈斯是舍不得丢弃的,这象征着他统辖整个尼西亚的合法性来源。
扎哈斯头顶着缀着流苏的波斯式样镀金头盔,身披带着浮雕的精美铠甲,坐在了这面狼头大纛之下,他的四周全是骑在马上甲仗严明的奴兵扈从,这位埃米尔手中握着阿拜多斯前线送来的战报,“叫穆塞托收拢败兵,前往尼科米底亚前来与我会合。”很明显没有多大的反应。
“可是,根据情报,希腊军队是要和罗姆苏丹会合在一起,朝着尼西亚进发的。”埃米尔的女婿,阿布尔·卡西姆站在一旁提醒说。
“我的孩子,你看看我们勇敢的战士们,他们在征战和生活的时候,最不可或缺的是什么?”须发花白,和拜占庭罗马皇帝斗智斗勇极长时间的扎哈斯,眯缝着狐狸般的眼睛,对着女婿问到。
“是勇气,是意志,是为了经文而执剑消灭异教徒的执着!”女婿阿布尔·卡西姆以为这是岳丈在用问题考验他,便捂住了胸口,气宇轩昂地直接就对着岳丈喊了起来。
而扎哈斯却一脸“你蠢得几乎让我无可奈何”的表情,而后他斜了下眼睛,指了指立在大纛后面,耸立的绣金帐篷,“是这个东西,它决定了我们所有战士的作战风格,突厥就是支飞出的箭,是滚动的云,从长城的这头,直射到了遥远无比的这里。帐篷,就验证了我们是根本不在乎城市的族群,城市是无聊的羁绊,而我们就是要不断地放牧,只要有能遮风避雨的帐篷就行,当吃不饱穿不暖的话,就去打劫城市好了,一旦我们融入了城市当中,就不得不从打劫者成为被打劫者,那是多么悲惨愚蠢的行为。”
接着,扎哈斯慢慢将信件给卷起来,“我们不在乎尼西亚,不在乎普鲁萨,现在突厥的勇士执着狼头大纛就在这里,在尼科米底亚的海边,对面就是财富无限的圣海,既然到了这里,又何必为尼西亚这种地方回头止步?阿布尔,在穿过草原时,突厥人的帐篷是车轮;在穿过荒漠时,突厥人的帐篷是骆驼;现在,我们要穿过这片海洋,突厥人的帐篷,就是船只,就是风帆和甲板——传达我的命令,所有人乘坐船只,变骑兵为水手,去袭击希腊人在圣海当中的富饶岛屿,希俄斯岛、莱斯波斯岛,甚至登上加利波利、君士坦丁堡,烧杀劫掠,无所不为。”
说完,扎哈斯哈哈笑起来,他从席座上起身,接过了一名奴兵递过来的弓箭与箭囊,慢慢走到了断崖边的台地上,看着下面蔚蓝的圣海(即泛指爱琴海和君士坦丁堡四周的海域),其实圣海原名叫做拱门之海,后来因为发音和“圣”相似,便以讹传讹,但在所有人的心中,这片海域自然是神圣无比,谁能占有它姣美的容颜,谁就能称霸陆地和海洋。而对于尼西亚的埃米尔来说,这片海他是非常非常熟悉的,他早年曾被拜占庭罗马人俘虏过,后来还担当过罗马帝国下的佣兵将领,后来因为他站在了阿莱克修斯政敌的一边,才在其登上皇位后被清算,又从君士坦丁堡逃出,但是经过这些年,他对拜占庭宫闱内斗,和军队的弱点简直是了如指掌——拜占庭罗马帝国的舰队精华,原本都集中在小亚的奇乞里亚,随着整个小亚的丧失,这支舰队也灰飞烟灭了,所以阿莱克修斯而今手中根本没有什么强力足够的战船,先前面对诺曼人的海上入侵,也只能靠着威尼斯和阿马尔菲这两个海洋共和国的帮衬——那么,扎哈斯自己使用船队来袭扰君士坦丁堡,简直是再完美不过的了,恰好是砸在了这位皇帝的“软肋”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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