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襦裙都是上下分体式的,只不过普通襦裙,裙子是系在腰间,上衣很长,足以没过香臀,将裙子覆住半截,裙口系在上衣内头,外头绳绦系腰,这样的襦衣,上衣与下裳的配色比较重要,要有明显的对比,而又不失格调。
此外,也有上衣较短,只到小蛮腰的,这种情况,上衣与下裳通常都是选用同一颜色,在腰间缠绕阔带,衣摆与裙子的系腰都在阔带里,从外头看去,倒有点像是连衣裙。
小梦此刻所穿的这种束胸长裙,裙子却是系在胸口,绳结打在腋下,上衣很短,或者直接就叫做短衣,衬在了裙口内,因为裙子高得连胸脯也一同罩住,故而唤作“束胸襦裙”,又称作“齐胸襦裙”,在另一个世界里的隋唐时期最为流行,但凡是隋唐时期的电视又或电影里,都能见到。
因为穿的原本就是齐胸襦裙,自然不用再内衬抹胸,小梦又在外头披了件天青色的半臂,然后在腰间系上宫绦,斜插了一口宝剑,看上去,有着另类的娇媚,一路上,倒也吸引了许多“才子”的注意力。
他们登了岸,在京城周围的名胜古迹游玩了一阵,中午时,便在野外铺了席子,吃了点心。下午时,天气慢慢的有些热了。他们下了山,正往染水走去,忽的,远处有人唤道:“那不是宁解元么?”
宁江扭头看去,发现那边的石亭下,有几名男女在那儿聚会,呼唤他的,竟然是鲍青,在他的身边,居然还有眉妩台的台柱春笺丽。
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鲍青与春笺丽,只是,真正让宁江在意的,却是他们身后,同样往这般看过来的一名男子。那男子三十多岁,一脸严肃,犹如鹤立鸡群一般,气度非凡。
既然对面已经唤了过来,宁江只好带着妹妹,走了过去。虽然这也不过就是第二次见面,鲍青却像是老熟人一般,牵着他的手,满面笑容的与他说话,又将他介绍个其他人。知道这少年便是作出《碧落赋》,使得京城为之纸贵的铜州第一才子,其他人也都纷纷看着他来。
鲍青一一为他介绍过,说到那鹤立鸡群一般的男子时,道:“这位便是前科状元阎冠玉阎先生!”
宁江心中一动,已经知道,这阎冠玉便是去年在铜州,藏在墙后对他发出文气之人,此刻却是装作不知,拱手道声久仰。阎冠玉倨傲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春笺丽却是春风满面的牵着小梦的手:“这位妹子,就是在今年鲁仲郡王府里,代替十三娘舞剑的‘璇玑侠女’吧?”
这一下子,包括阎冠玉在内,人人都往小梦看了过来。
元宵夜宴中,那神秘少女一舞动京华,连隐隐要取代段十三娘成为京城第一剑舞大家的春笺丽,都被压住一头,而事后,段十三娘却是怎么都不肯说出那神秘少女是谁。虽然如此,宁江还是先帮妹妹取了一个“璇玑侠女”的外号,让流霞剑阁的那些女弟子帮忙宣传一下,毕竟,他不取,其他人也会帮着取,总不可能日后大家一说到那神秘少女,就“那个谁谁谁”吧,既然外号总是避免不了,那不如自己先取好来。
至于现在被春笺丽一眼认出,宁江并不觉得有多奇怪,毕竟流霞剑阁里的女弟子基本上都知道“璇玑侠女”的真实身份,有心人想要查探,总是查得出来,更可况流霞剑阁的大弟子赵雪槐,可是叛逃到眉妩台去了。
在春笺丽说出这少女就是“璇玑侠女”时,其他人自是忍不住往她们看了过来。此刻,两个少女站在一起,春笺丽依旧是一身艳红,如同夏天一般鲜艳,小梦却是蜜合色的齐胸襦裙、外罩天青色半臂,如同春天一般娇媚。两个人各有胜场,且又都在腰间插着宝剑,闭月羞花,花容月貌,的确是这阳春三月的野外间,最好的风景。
鲍青眯眼看着小梦,微笑道:“这位,莫非就是令妹?”
宁江淡淡的道:“正是舍妹!”也不想跟这些人打太多交道,拱了拱手:“时间不早,我与舍妹还要回城,就不叨扰众位了。”
春笺丽牵着小梦,笑道:“我对令妹一见如故,不如送你们一程,路上也好向妹子请教一下剑舞之道。”
宁江不置可否,小梦见对方这般热情,一时也不好拒绝。当下,宁江便向其他人告辞离去,春笺丽一边牵着小梦的手,一边与她说说笑笑,往远处的染水走去。就这般,一直来到河边,渔女打扮的秦无颜早已等在那里。宁江上前,让秦无颜解开拴在木桩上的绳索。
而这个时候,依旧牵着小梦的手的春笺丽,扭过头来,微笑的看着小梦,没有人注意到,一滴血珠,沿着她光滑的手臂滑落,往小梦白嫩的皓腕滚去……
第17章会试前夕
身后传来妹妹蓦地一声“哎呦”。
宁江刹那间回头,自己妹妹的左手手腕上,仿佛有星火一闪,一缕青烟腾起。
目光盯向春笺丽,仿佛有怒火闪过,气势惊人……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春笺丽这一刻,也骤然显得心慌意乱,赶紧道:“小梦妹子,你怎么了?”
小梦抬起左手:“好像被烫了一下。”坐看右看:“不过没什么事!”
春笺丽牵强的笑了一笑:“这样啊,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转过身匆匆去了。
宁江快速踏上两步,抓起妹妹的纤手,盯着她的手背看,在手背的关节处,有一个小小的水泡,仿佛被热油小小的烫了一下的样子。他往春笺丽的背影阴冷的看去,此刻的春笺丽,腰插宝剑,一身红衣,走得匆忙,竟不敢回头看上一眼。
“老爷?”秦无颜在他身后低声道。
宁江道:“我们回去!”
回到城里住处,宁江为妹妹检查了一番,妹妹的身体一切良好,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他负着双手,来到窗边,冷然看向外头。此时,秦无颜与秦小丫儿,一同站在他的身边。秦无颜道:“老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那春笺丽,对姑娘做了什么?”
宁江冷冷的道:“她想对小梦施术!”
另一边,刚被哥哥检查完的小梦,从榻上翻身而起,道:“那位笺丽姐姐是坏人?”
宁江看向窗外:“那春笺丽很可能来自……拜火教!!!”
宁江对春笺丽也多少做过一些调查,那春笺丽,原本是北罗之地的侠女,而北罗,恰恰是拜火教的重灾之处。
北罗之所以会成为拜火教的重灾之处,可以说,全是朝廷自作自受。
最初,拜火教原本只是在北罗悄悄发展,上不得台面。然而数年前,拜火教利用北罗本地蛮夷与当地华夏子民之间的矛盾,突然发难,拜火教教徒发起暴动,大量屠杀华夏子民,纵连女人和婴儿都不放过,当地官员,一个个被吓得弃职而逃,华夏子民因此而死者,数以万计。
名将百伯粱为了救百姓,未得朝廷宣召,率兵进入北罗,镇压暴民,对于参加暴乱的蛮人,即便是放下屠刀,亦不放过。屠杀后残存的华夏子民也纷纷拿着兵器,反过来杀拜火教徒。
此事引得朝廷震动,百伯粱原本就是擅自调兵,纵容官兵百姓搞大屠杀更是违反儒家仁义之道。
最终,百伯粱在三司会审中“羞愧而死”,朝廷派入北罗的官员,生怕重蹈百伯粱覆辙,对北罗蛮族一昧安抚,既怕再次引起骚乱,又怕对拜火教打压过大,自己会成为下一个百伯粱。普通百姓但凡与拜火教徒发生冲突,必定站在拜火教徒一边,一旦拜火教徒威胁闹事,当地官员必定各种让利、讨好。
其结果,便是连当地的华夏子民,也开始纷纷加入拜火教,拜火教的势力,在北罗越发壮大。朝廷中,虽然也有人开始意识到这般下去,北罗早晚生变,但是这话却不能说,因为,如果百伯粱强力镇压北罗蛮族和拜火教的做法是对的,那岂不表示当时辱骂百伯粱,导致百伯粱吐血而亡的那些儒官全都是错的?单是为了面子问题,他们就必须按着“安抚”、“馁靖”的政策继续走下去。
依宁江分析,百伯粱当时之所以会受到那般的待遇,跟他在北罗的作为,并没有太多关系,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是纯粹的武将,连秀才都不是。
就像另一个世界里的狄青,在重文轻武的宋朝,战功越大,就越引起文官们的打压,找不到狄青的过错?没有关系,编出一个狄青家“狗生角、发夜光”的谣言,来证明狄青就是有罪。
百伯粱是纯粹的武将,一个武将凭着功勋做到了“云骑尉”,已经引起了众多儒官的不满,如果平息北罗暴乱算作功勋的话,那接下来他岂非要做到“柱国”,一名连秀才都不是的武将授勋柱国,这如何得了?因此,满朝儒官抓着百伯粱纵兵屠杀这一点,大作文章,无它,单凭百伯粱是武将这一点,用圣贤书糊他脸就是政治正确。
至于那些跟着辱骂的朝官、御史,也并非真的跟百伯粱有仇,又或者真觉得百伯粱的做法有问题,大骂百伯粱,说到底,不过是为了……刷声望罢了。
反正不过是个武将,刷了就刷了。在这个年代,唯有科举才能算作真正的功名,武将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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