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徽之神色从容,缓缓走到奏折前,捡起地上的奏折,弹了弹,轻轻放在案几上。王徽之道:“侄儿斗胆,敢问叔父大人,太后为何打压我琅琊王氏?”
王翘之一愣,沉吟起来。
王徽之叹了口气道:“我们琅琊王氏公然对抗朝廷官兵,城外城外庄院搜出甲胄不下三万套,还有近十万件兵刃,按朝廷法度,诛连九族都不过份。然而朝廷却未这样做,没有诛连一人,甚至没有罢官去爵,这是为何啊?”
王翘之道:“国法有八议之说,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我们琅琊王氏至少可以占五项……”
王荟道:“而十恶不赦之罪不在八议之列!”
王翘之顿时语塞。
王荟道:“朝廷的用意是……”
王徽之道:“如果徽之所料不差的话,褚太后还是为了制衡!”
“制衡?”
“不错!”王徽之道:“用夏王制衡桓温,用我们琅琊王氏制衡夏王,而朝廷再制衡我们琅琊王氏……”
二、
建康宫城显阳殿。
“陛下今日好胃口。”
“还是皇后娘娘厨艺精湛,连御厨都比不了。”
“那是,那是,皇后娘娘做的菜肴,真是色香味俱全……”
在一阵宫娥宦官的恭维声中,司马聃狼吞虎咽。
大长秋满脸献媚之色,一边不时的给司马聃夹菜,一边示意小宦官向崇德殿报信。
小宦官会意悄悄朝着崇德殿跑去。
崇德殿内,褚蒜子坐在梳妆台前,一身罗衣胜雪,清汤挂面的模样就想一朵悄然绽放的白莲。镜中的女人眉目如画,星眸闪亮,一双红唇虽嫌大了些,但是那清丽的气质、绝代的风华,却足以弥补这缺憾,任谁一眼看到她,都是从头到脚的一种完美气质。
褚蒜子的保养极好,虽然她已经年接受四十岁了,然而岁月似乎忘记了她,在她脸上只留下些话痕迹。
褚蒜子已经忘记有多久对着仪容镜梳妆打扮。在褚蒜子心中,司马聃就是她的唯一,她的全部。如今司马聃已经十八岁了,别人的儿子在十八岁的时候,孩子早就会满地跑了。然而因为司马聃的病,皇后何法倪如今仍是完璧之身。
每当想起亡夫的香火将要在自己手断绝,褚蒜子就忍不住心痛……就在这时,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褚蒜子不用回头,就听出这是哪个前来禀告消息的宦官。
“太后……太后!”一个小宦官匆忙而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穆郎怒斥道:“成何体统!”
小宦官吓得连连求饶:“穆总管饶命……奴婢不敢了!”
褚蒜子淡淡的道:“算了,什么事进来说吧!”
“谢太后恩典……”小宦官结结巴巴的道:“今儿陛下胃口特别好,皇后娘娘亲自下厨为陛下烹饪了……陛下已经吃了三大碗饭!”
“什么!”褚蒜子惊喜道:“你是说陛下吃了三大碗饭……”
“是,还有肉糜……鹿脯!”
“谢天谢地,真是菩萨保佑!”褚蒜子道:“穆郎,看赏!”
穆郎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两片金叶子递给小宦官。
小宦官愣在当地,
褚蒜子见状,愠怒道:“再赏!”
穆郎背对着褚蒜子,露出肉疼的表情,还是将口袋的一把金叶子尽数赏给小宦官:“还不快谢太后恩赏?”
“谢太后隆恩!”
“谢太后隆恩!”小宦官叩头如捣蒜。
褚蒜子原本惆怅的心情,瞬间好转了。褚蒜子的目光渐渐落到梳妆台上的六菱铜镜上,那铜镜一尘不染,镜中是一张绝美的容颜。她优雅地伸出葱白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挽长,那双眸子盯着镜中的自己,渐生流晕。
穆郎道:“看来这夏王难道是谪仙天脉?”
褚蒜子的目光一冷:“你什么意思!”
“奴婢……”
“行了!”褚蒜子忽然款款起身,避到屏风后面轻解罗裳,娇躯透影而入,纤如一轮新月……
当褚蒜子再出现的时候,已是一个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青年男子,“他”启齿一笑,便露出几分柔媚的脂粉气来,还透着一些慧黠机灵的味道。铜镜纤毫毕现,她那小巧玲珑的耳珠上还有女儿家才有的耳洞。
五胡乱华时代,汉人同样多沾染胡人风气。男女大妨也不像明清那样变态,几乎无需掩饰,女子出门时就喜欢穿男装,不是为了掩饰女儿家的身份,只是为了出行方便。上至公主贵妇,下至平民女子,多有此喜好。如今历经隋唐,此风俗不减……
她打扮停当,便执小扇一柄,轻轻俏俏地出了房门。
“太后”穆郎刚要屈膝行礼,褚蒜子的折扇便挑住了他的下巴,吩咐着:“不必行礼了,叫人备车。”
“此时天色已经晚,宫城已经落锁……”
“落锁不能打开吗??”褚蒜子本公子要会会夏王。
“这要是让朝臣知道了!”
“我不说,你不说,谁人可知?
“可是万一……”
“那便斩尔狗头!”
第314章 准了
高敬宗沿着小径在后院散步,过亭榭、假山,再向右一拐,就到了后花园,再穿过一进后院儿,便是湖光做滟的一座小池塘,池塘中有精致的小亭,池边栽种着柳树,周围环廊曲桥、亭榭楼阁,尽皆掩映树木当中,飞檐斗拱、花墙漏窗,显得十分雅致。
高敬宗进入小亭,沈七躬身道:“殿下,要不要置上火盆?”
高敬宗摇摇头道:“还是冷一点好,可以让脑子清醒一下!”
高敬宗坐在小亭的石凳上,开始思考着。高敬宗曾想在建康城中交恶权贵子弟,然后让东晋朝廷当他是烫手山芋,从而可以抽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如今看来,平安离开建康城是不可能了。
随着司马聃的顽疾居然真正不药而愈,高敬宗的名气也在建康各门阀之中传扬开来。求医问药的不在少数,像陆氏、顾氏都携带重礼请求高敬宗施血求人。为了请动高敬宗,各大门阀出手相当阔绰,一掷万金不在话下。
高敬宗决定在韬光隐晦,巴不得建康城中百姓或士绅把他忘到十万八千里外去,哪怕他再阴差阳错的救活一人,恐怕就要前功尽弃了。人一旦清闲下来心事就多了。高敬宗品着香茗,心中不禁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这种感觉,是他原来所没有预料到的。
当他是一个卑微的小职员时,当他像一条死狗似的为一日三餐疲于奔命时,他一直向往能有这样的一天,如今他真的达成目的了。吃喝不愁,没有任何事做,家中有宅有钱小楼花阁,身边又有郑诗诗、田沧海、祝英台、以及红袖添香这样的美女,等到迎娶了祝英台,他的理想就算完全达成了。
高敬宗甚至不想返回睢县,在建康城做一个懒散富贵王爷其实还是不错的,他每年可以从东晋朝廷里领到四千六百万钱的俸禄,还有可二十五城的税可以收,对于高敬宗来说,这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不过,这一切都让高敬宗感觉像梦幻一般。因为他清楚知道,东晋朝廷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拆掉北府军,他存在的价值就是因为北府军三十军将士,百余万百姓。一旦高敬宗失去利用价值,他也就是死路一条。
高敬宗很不喜欢那种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任凭他人一言决定其生死。高敬宗想了想道:“沈七!”
“奴婢在!”
高敬宗想了想道:“跟你一起过来夏王府的人,宫娥宦官有几个识字的?”
“这……”沈七沉吟道:“回禀殿下,据奴婢所知,除了奴婢粗通文墨之外,没几个人不识字。”
“这样啊!”高敬宗沉吟道:“你先去物色一个店铺,有现成的药铺最好,先把店面给盘下来,本王要在建康城开一个医院。
“医院?”
“对!”
“另外高薪聘请坐堂郎中,药师,你安排一下,所有识字的宫娥宦官手里的粗使活计,全部停下来,另外聘用一些杂役,把所有识字的宫娥宦官都集中起来,学习药理和病理知识,你们以后都跟着本王学医,将来老了也有一技傍身。”
沈七联同身边侍候的宦官和宫娥全部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宫娥和宦官在古代其实也是一群非常可怜的人。但是因为笔杆子掌握在文人手中,他们都饱受污蔑。明朝宦官势力强大吧?崇祯一纸诏书,魏忠贤照样自尽。但是崇祯一纸诏书杀不了一个文臣。
这些宫娥宦官在宫中过着日子不是锦衣玉食,而是担心受怕的日子。高敬宗清楚的知道,这些从皇宫里被褚蒜子赏赐的宫娥宦官,都是褚蒜子的眼线和细作。从人性的角度而言,所谓的忠诚,就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高敬宗现在拿出一个让他们都无法拒绝的筹码,从此这些宦官和宫娥,都将不再是褚蒜子的人了。就算他们有心想为褚蒜子通风报信,可是高敬宗也不会永远留在医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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