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里有这些东西正常吗?”高敬宗道:“卖酒,卖茶,这倒罢了,钱庄,妓院,赌场是怎么回事?”
驿丞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道:“赌场是小人开的,妓院和钱庄都不关小人的事。每个月缴纳的税金都积存在驿站里,小人绝对没有往家里拿一文钱。”
高敬宗虽然没有在后世官场里打滚,却也知道官场中人向来都是瞒上不瞒下,作为地头蛇的驿站头子,这里面的产业,万万绕不开他这个驿丞。高敬宗奇怪的不是这座驿站的奇葩方式,则是这个驿丞的眼界。看着高敬宗露出不相信的样子,驿丞顿时就慌了。
此时高敬宗封王的消息虽然没有传开,但是高敬宗却是北府军的大都督,掌握着数十万军民生杀大权。
很快驿丞就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原来,最初这个驿站也和其他驿站一样,只提供茶水、酒食和马匹草料。可是作为盐枭的一部分子,他平时喜欢赌色子。有一天他和其他几个驿卒玩色子的时候,碰巧遇到的客人也上前凑上一手玩了一把,客人手气不太好,输了一镒黄金。一镒是古代计量单位,等于二十两(也有说是二十四两),相当于二十万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就感觉这个生意有搞头,慢慢添置了其他赌具,后来就形成了一家规模赌场。
至于妓院的形成,确实是他无关。这个驿站驿卒都是老光棍,平时也需要解决生理需要,为此他们经常跑到五十里外的司吾城中去解决。可是每次沐休只能休息两个人,而且往来非常不便。接着有一个暗娼就前来专做这些驿卒的生意。后来发现比在城中赚得钱多了三倍不止,慢慢就有脚夫抽机会发泄发泄。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从原来一个暗娼慢慢增加到十几个,由于此地少了差役和地痞流氓的盘剥,价格低廉,生意反而越来越好。
高敬宗并没有干涉这个驿站的运营情况,他命红袖添香暗中调查一番,发现没有逼良为娼的事情,就听之任之。高敬宗甚至可以预见,这个驿站将来会慢慢发展成一座城。
过司吾县之后,局面已经大不一样了。
原本荒草成堆,如同鬼蜮的鬼蜮已经几乎消失了。杂草被铲除掉,浅坑也被填平,原来各处淤塞的沟渠,也已经被清理了出来。数十上百万亩新田已经被平整好了,只等开春就可以播种了。
鬼蜮的变化,代表着一个新时代的来临,更是一个新时代的象征。高敬宗再次回到谪仙谷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谪仙城,已经是一个人口超过十万的大城了,虽然没有高楼广厦,也没有高大巍峨的城墙,然而买卖却很兴旺,酒楼饭馆茶社一应俱全。
谪仙谷如今仍以制盐作为主业,辅佐的产业则是以制衣为主。作为全军最大的物资供应基地,通过淮水运输而来的丝、麻、在谪仙城加工成布帛,然后印染,裁剪成成衣。高敬宗与冉裕、王坦之在一家俞氏酒楼内喝得半醉,高敬宗这才悠悠然走到街上到处闲逛。
变化最快的还是谪仙书院,如今谪仙书院的规模已经扩大了十倍不止,距离谪仙书院还有数百步远,就听见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人之初,性本善……”
王坦之道:“此地居然有一座书院……”
冉裕道:“有什么奇怪的?建康城中有的东西,这里基本上都有,建康城里没有的东西,这里也有。”
高敬宗走到谪仙书院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书院居然建立了高大巍峨的门楣。左右各挂着一副楹联: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看到这一副楹联,高敬宗感觉惭愧万分。在心里默默道:“对不起了顾宪成!”
高敬宗未进入谪仙书院,而是朝着医馆走去。此时谪仙城城内拥有大大小小医馆不下百家,据说江南富贵人家都会前来谪仙城诊治病症。
一家挂着谪仙医馆的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一边站十几个城管维持秩序,若不是这样,恐怕看病的人都挤破头啦!
医馆的大堂里,一溜坐着十几个身穿白色长衫的医生……
如今谪仙城最大的产业仍是制盐,最近月产精盐已经一万三千石了,粗盐两万余石,光近四万石食盐就需要数千辆车去运输。在谪仙谷东部的废渠,已经被重新挖通,虽然无法航行三千料大船,可以像运输数百石乃至上千石的平底船却日夜穿流不息。
在高敬宗北伐这段期间,陆永华果真组织百姓干了不少实事,从谪仙城到淮河七十里长的渠道挖通了,从淮水岸至破釜塘的五十里的渠道同样挖通了。
高敬宗自谪仙城根本不需要再从陆路,就可以直接乘船南下,经淮河,过决胜镇,进入破釜塘。直到原来盐枭的大本营范家店。经范家店进入临淮关,至盱眙,进入建康。
腊月初四,高敬宗一行离开谪仙城乘坐七艘大小方艄船顺流南下。小半开功夫抵达决胜镇,高敬宗甚至没有来得及欣赏决胜城的新貌,便横渡淮水,进入破釜墉内。在范家店小住一夜,便继续启程上路。离开范家店,算是正式出了北府军的控制范围,走了不过半个时辰,冉裕突然返回来道:“小心点,我感觉不对劲!”
王坦之哈哈大笑道:“大王,如今进入大晋治下,朗朗乾坤,何曾会有危险?”
冉裕没有说话,挥起拳头轻轻击打自己的胸甲,“啪啪……”有节奏的声音响起,围在高敬宗轺车周围的士兵开始在长形盾牌按战斗队形散开。弓弩手则引弦上箭。
王坦之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却见冉裕突然抽出狼牙箭朝着远方一颗枯树射去。
“啊——”一声惨叫传来。
高敬宗大喝道:“备战,冲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咚咚咚……”的战鼓声响起,一队一队的银色甲士从官道两边的干枯的沟渠里爬出来。数面战旗迎风猎猎作响,上书隶书“大晋”、“武陵王”“司马”等字样。
“夏王殿下——住手”王坦之脱口答道,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
冉裕冷哼一声,不以为然的道:“高兄,这建康城不用去了吧!”
“也好!”高敬宗微微一笑:“走,回去!”
五百护卫军护卫着高敬宗的轺车,开始绥绥调头。
王坦之气得快要疯了,突口大骂:“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虽然王坦之没有指名道姓,却也知道所指是谁。
第297章 誓死效忠大都督
“安石,你见过高敬宗,此人究竟如何?”褚蒜子望着谢安问道。谢安的脸色凝重了起来。想了半晌,方才缓缓道:“不好说……”
褚蒜子道:“此人连你也看不透?”
“此人相貌平常,身材瘦小,毫无英武之姿,望之不似英雄。”谢安缓缓接着道:“说话行事不拘礼节,对鲜卑白虏全无顾忌,似乎根本就不放在眼中。不过其麾下地兵将却煞是了得,蒙县之战,三战皆以少胜多,大败慕容德所部十数万兵马。”
“哦”褚蒜子不禁担心起来:“与桓大司马相较如何?”
“根本不能同日而语!”谢安莞尔一笑道:“夏王殿下似乎根本不知道朝廷这汪水地深浅,而桓大司马却精通世故,我敢断言,这些兵将对这个夏王唯命是从,似乎只要一个眼色便可赴汤蹈火……根本无需言语命令,是真正的虎狼之师……西府军不能与之相抗。”
谢安轻轻吁了一口气:“此人身材虽然瘦小,然则往那里一坐腰杆笔直目不斜视,自有一副渊亭峙岳的不凡气度,我大晋军中能打仗的将军也有不少,周氏父子(既周楚与周抚)和毛氏父子都算是武人世家……不过夏王自崛起至今不过短短半年多时光,却练的一副无人能及的兵姿态,我一直在想,此人定然不是半路出家的武人,祖上若非军中宿将,便是自身出身于营伍之中,至于天下传言,此人乃高门之后,家道中落,被崇法寺和尚收养……”谢安连连摇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寺庙之中断然教导不出来这样的人杰!”
褚蒜子点了点头:“能在一年之内由籍籍无名的一介匹夫,举足轻重的一方节镇,断然非平常人所能为,若此人不是氐秦方面推出来的傀儡,便是隐瞒了自家的身世来历,这其中或许有何隐衷也未可知!”
“隐衷?”谢安仔细咀嚼着这两个字,缓缓问道:“太后的意思是?”
褚蒜子道:“只能说他有苦衷,而且这苦衷还不足为外人道,否则便会给他惹来杀身之祸……”
谢安眼睛陡然一亮,却听褚蒜子道:“北府军以冉魏军将领为底子建立起来的,冉魏军将士皆奉其为主,听闻冉魏四皇子武兴王冉裕称其为大兄?”
谢安点点头道:“冉魏太子冉智年龄倒与高敬宗相差无几,只是冉智已经死了五年!”
“那冉闵的次子呢?三子呢?”褚蒜子淡淡的道:“他会不会是冉胤,或者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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