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他想通过吴经去江彬那里疏通疏通,说上几句好话,他甚至也可以给江彬赔礼道歉。反正是装孙子,给谁装不是装啊。
正所谓忍的一时之气,方解百年之恨。无论是吴经,还是江彬,必须是要徐徐图之的。
可经过刚才的一出,秦厉对吴经更增了几分憎恶,他又改变了主意。
秦厉涎皮一笑,说道,“干爹,您老人家真是活神仙哩,我还真的有点儿事儿。”
说到这里,本来是一张布满谄笑的脸,却突然晴转多云,变得委屈,恐惧了。秦厉苦着脸,声音微微发颤说,“干爹,您干儿子不容易哩,您干儿子快要死了。昨儿晚上锦衣卫半夜敲门,就那凉飕飕,寒光闪闪,冷气逼人的绣春刀压在了我脖子上。好在那锦衣卫还没有立刻杀我的心思,只是要挟我。
他们要求我今后不能再去见皇上了,并且要我尽快离开扬州,远走他乡。
干爹,您知道我本是扬州的上门女婿,老丈人家一大家子人,一处大家业哩。我怎么能舍得离开呢?”
说到这里,秦厉的声音都带了哭腔,显得特别悲痛,而又无可奈何。
吴经那张白胖胖的脸上古井无波,没有丝毫表情。他眯着眼睛,似乎在听秦厉说话,又似乎不在听。
秦厉知道,像吴经这样的人早就成老油条了,宠辱不惊,喜怒不行于色,从表面根本看不出他的内心想法。
但秦厉确信吴经在认真听。
秦厉装模作样的抹了一把眼睛,接着说,“干爹,小厉是您老的干儿子,这是小厉几世修来的福分。前些天我回家看了看,我家那坟头上真的在冒青烟哩。您老早就成了我的一个仗势,是以我很是不服气,当场便说我是您的干儿子,你惹得起我,难道不怕吴公公找你麻烦么?”
话说到了这里,秦厉故意停顿一下,偷眼再看吴经的脸色。
见吴经陡然睁开眼,问道,“那锦衣卫怎么说?”
秦厉一甩胳膊,此时脸上的表情更是痛苦,说道,“唉!别提了,我不提您还好说,我这一提您。那锦衣卫真是来气了,他说……”
秦厉吞吞吐吐,不敢说下去了。
吴经百爪挠心,此时再也没有眼观鼻,鼻观心的那份镇定了。他暴躁道,“他到底说什么?你这娃子咋变得这般磨叽了,真是急死咱家了!”
秦厉这才怯懦说道,“他说吴经算个神马东西,一个老不死的太监。我家大人说了,吴经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一坨屎,一坨臭狗屎。他想给吴经点儿面子便给,不想给的话,吴经照样没辙。他只不过是皇上养的一条狗而已,还是一条被阉了的狗!”
秦厉是什么难听说什么,他刚刚说完,吴经早就腾的一下站起,白胖的手掌击在桌子上,桌子上茶杯茶碗顿时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江彬呐,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咱家是条狗,他江彬又何尝不是一条狗呢。不对,江彬是条狼,恶狼呐!咱家跟着先皇之时,他还是个吃屎的娃娃呢。后来若不是咱家和钱宁提携,他如何会有今日?”吴经气的脸都绿了,尖细的娘娘腔咆哮起来更是难听。
“钱宁?”秦厉故作不知,小心翼翼的朝吴经看一眼,而后眼睛朝上翻了翻。
“恩将仇报,这厮收拾了钱宁,下一个便是咱家了。真是恶狼呐,咱家岂能容他!小厉呀,走,随我去见皇上!”吴经怒气冲冲,这就要出门。
刚刚迈出几步,吴经却陡然停住,整个人愣在那里,目光有些失神。
短暂的暴怒后,吴经的脑子突然清醒了。他意识到,江彬今非昔比了,可不是前几年那个在谁面前都是一副三孙子模样的人了。他江彬现今掌管着外四军,提督锦衣卫和东厂,还被皇上封为威武副将军,权利冲天了。就是当朝首辅杨廷和都不是他对手,何况自己一个都知监的太监呢?
吴经呆呆的站了良久,慢腾腾转过身来,瞥了一眼秦厉,凄苦道,“小厉呀,江彬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喽,此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了!而今他一家独大,皇上对他言听计从呐,恐怕咱家真的不能奈何于他呀!不过细想,昨日那锦衣卫并未杀你,想来江彬也是看咱家几分薄面的。小厉呀,忍着吧,忍一时凤平浪静呐!”
秦厉口无遮拦,搬弄是非,见挑逗的吴经火起,心里别提有多美了。狗咬狗一撮毛,呵呵!这回有好看的了。江彬和吴经争斗起来,哪里还能顾得上我一个小百姓啊,我的困境可能就迎刃而解了。
可转眼之间,本来气势汹汹的吴经突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蔫了。让秦厉心里是一阵冰凉。
想来吴经说的也对,昨晚那锦衣卫之所以没立即杀了自己,可能一方面感觉自己正受皇上宠幸,杀了自己,他担心皇上震怒。另外便是江彬顾忌自己是吴经的干儿子,堂而皇之的把自己给杀了,在吴经这里不好交待。
秦厉想到,从吴经这种变化也不看出,江彬绝对不能惹了。吴经都对他如此忌惮,何况自己一个小小的百姓呢?
越是想到江彬的厉害,秦厉越是感觉浑身发冷,一阵阵凉意从脊梁背一直传到尾椎骨。
吴经又缓缓坐会了榻上,幽幽说道,“小厉,不用害怕,咱家舍出这张老脸去江彬那儿给你求个情,让他放你一马,以后咱和他搞好了关系也就没事儿了。事到如今,惹不起他,咱就得巴结他!和他不能做敌人,就必须要做朋友!”
秦厉琢磨为今之计可能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立刻收回苦恼纷乱的思绪,谄笑道,“我凡事听干爹的,干爹说咋办便咋办!”
他们二人说话,高忠一直在静静的听,细心领悟。高忠的脸色在微微发生变化,眼珠转了几圈,才算沉寂下来。
正在这时,守门的一个老仆匆匆跑进来,慌忙禀报道,“公公,夫人来了,就在门口,等着您去接呐!”
吴经一听喜出望外,眉开眼笑道,“好嘞,来救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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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好大的派头
秦厉和吴经相识了这么久,还从来没听说过吴经有老婆。顿时听了个懵懵懂懂。吴经不是个太监吗?太监还娶老婆,真是匪夷所思。
其实这一点儿也不奇怪。有明一代,太监娶老婆并不是什么新奇事儿。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两情相悦,共同在一起搭伙吃饭过日子,在大明还有一个别致的称呼叫“对食”或是“菜户”
听说夫人来了,吴经异常兴奋,急急的朝门外走去。高忠更是机灵透顶,紧跑两步,搀扶着吴经,生怕吴经因为激动摔倒似的。
见高忠如此表现,秦厉当然不甘落后,况且此时他的好奇心早已非常之大,很想一窥吴经的夫人是个什么模样。也急急的上前,搀扶着吴经的另一边胳膊。
秦厉和高忠几乎是架着吴经,朝院门口飞奔而去。
刚到院门口,便见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车轿正停在门前。赶车的师傅是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他四平八稳的坐在车辕上,正在唾沫横飞的和守门的仆人瞎侃。
见吴经出来,那车把式立即脸色一变,从车上跳下,跪倒便磕头,高声道,“小的见过老爷!”
我的天呐!他竟然称呼吴经为老爷,这太监怎么就变成老爷了?真是怪像连连。
吴经瞥了他一眼,微笑道,“小李子一路辛苦,回头叫小忠子从账房支三两银子给你。呵呵!”
轻描淡写的说着,径直走向那顶车轿。吴经伸手挑开轿帘,满脸堆笑,模样甚是谄媚,道,“夫人呐,你可来了,咱家可想死你了!”
尖细的声音本来很难听,再说出这样肉麻的话,秦厉听后差点吐了。
从轿内先是跳下两个宫女打扮的小丫头。两名小丫头长相都很标致,淡施薄粉,很有点儿不俗的气质。
随后从轿内一个稍稍肥胖,但皮肤分外细腻的小手轻轻探了出来,搭在吴经的左臂上,然后是一只穿着红色宫鞋,但很是小巧的小脚慢慢挪了出来。
秦厉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顿时感觉来的这位派头是真大。
千呼万唤始出来。
轿内的人是一个穿着大红绸衣,中等身材,很有点姿色的女人。女人一身珠光宝气,在阳光的照射下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甚是华贵。只不过女人脸上有些细细的皱纹,一双眼睛呈三角形状,给人一种刁钻刻薄的感觉。
两名小宫女早就左右分开,搀扶着那女人。
吴经笑嘻嘻的说道,“夫人一路辛苦,快快里面请吧!这里便是咱们在扬州的府邸。”
那女人抬眼看看府门,微微蹙眉,说道,“哎呦,老吴呀,这府邸也忒有点儿寒酸了吧?我听说扬州多的是富户,你咋寻了这么一个窄小的住处,我一看便感觉憋气呀!”
秦厉听那女人说话,五脏六腑都翻了个儿。先不说这府邸本就不小,是在扬州城数得着的了。单就女人一副公鸭嗓,叫人听了便浑身发冷。
秦厉心中暗笑,吴经说话是一副娘娘腔,而这位夫人是一副公鸭嗓,吴经和她真是绝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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