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咕咕…”月隐星稀,凉风习习,夜蛙此起彼伏的鸣叫,显露出夜色独有的一份和谐。
阳关头戴黑色毡帽、遮挡住一头淡褐色的头发,身着青灰色的布衣与宽松的筒裤,脚穿布鞋,与紫灵一起急速前行。
回归收拾衣物时发现头发已变色,为此,阳关懊恼了好一会儿,也找不出所以然,地道的中华国人、怎么就转变为洋人呢?
“紫灵,跟我走很危险,你的嗅觉敏锐,但杀伤力太弱,牙齿锋锐就该猎杀日本人了,听见没?”阳关打定主意,想把牧犬训为嗜血猎犬。
“嗷呜!”紫灵犬仰首挺胸,四条腿如风车般旋转,用行动回答主人。
宝山北郊距离吴淞很远,阳关星夜赶路迫于无奈,为了堵住贼人在所不惜。
此时的阳关精力充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力,体能好得令他作舌,疑似饱食之因。
阳关随王宏杰逃难至此,常年避于宝山北郊,因儿时劲力惊人,当时韩启明也在学列,却被阳关举手投足间伤及无数次,因而怀恨在心。
自那时起,王宏杰一家的食粮受到了限制,勉强温饱而已,但对于阳关却是饥饿虐待。
正所谓有一利则必有一弊,阳关力大无穷,但自小食量堪比五位壮年男子,因而虚岁十六、身躯既瘦弱又矮小,不堪入目。
阳关自小智障,且消耗巨大,累赘、饭桶与白痴的绰号不亚于羊倌,没少被鄙视与嘲哄,若非王宏杰夫妇省吃俭用,他早就夭折了!
正因所得恩惠太过,过得王雅婷也看不惯,苏醒后、情感一发不可收拾,饥肠辘辘之下,也在恩师与师娘坟前一跪不起,愧疚与悔恨令他舍弃了一切。
由于韩启明从中作梗,阳关十数年处于饥饿状态,烙下小体格子、且瘦弱不堪的面貌。
此时此刻,阳关一改常态,性情也有所变化,傻乐了十数年的面颊不见了,虽然笑意烙印隐现,但是严肃占据了上风,只不过略显白皙的皮肤显不出严厉。
“包子,刚出笼的包子……”
“卖报、卖报,小日本意图亡我中华,蒋委员长增兵……”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反对列强……”
“卖报、卖报,小日本巧借名目偷袭泸定桥……”
阳关按图索骥,星夜兼程一路疾驰,最终踏着晨暮进入吴淞,汗未干、却目瞪口呆看得眼花缭乱。
每一条街道人声鼎沸,抗日浪潮汹涌如涛,激奋人心,汇聚人流无数,山呼海跃久久不息。
阳关若非身怀满腔愤恨私仇,也会加入其中,成为摇旗呐喊、高宣抗战的一份子,好几次差点没忍住而冲上去!
世面人心令人称道,如此齐心合力、军民同心,何愁日本人不灭?国强民富指日可待!
他怀着激奋之心一路打听,将尽一个小时之后才摸索到门庭,悄然的来到韩永亮的别苑之外,试图探知韩启明的下落。
阳关巡视高墙大院,六名彪型护院把守门庭,一时间不好查探,直接询问肯定没戏、长得太寒酸,怎么办?
“打草惊蛇绝对不行,大白天也不能翻墙而过,不好办啊!”阳关小声地嘀咕。
“嗷呜!”紫灵犬不乐意了,隔着衣裤对阳关实施处罚。
“嘶,小东西,你有发现?怎么着、把你甩进去?”阳关双眉一挑,默契交流了起来。
少顷,阳关围着院墙转圈,当发现内院一颗紧挨墙边的大树之时,毫不犹豫的把紫灵犬甩了上去。
“嗷呜!”紫灵犬轻而易举的抱住了树丫,随即下滑消失不见。
阳关拍了拍双手,优哉游哉,一摇三晃的回到门庭前,却发现紫灵犬已经出来了,令他一阵迷茫。
“嗷呜!”紫灵犬仰首低鸣,而后展开嗅觉天赋,一马当先寻觅前进。
阳关无语,韩启明不在家,一大早就不在,令他心里没底,一股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紧跟而上。
烈日当顶,火辣辣,沐浴行走于街道异常难受。
“嘀、嘀嘀!”一辆吉普鸣笛驱赶行人,两名美国人坐于前列,不停地吆喝,极不耐烦。
“紫灵、回来,搭便车咯!”阳关双目一亮,一头淡褐色的头发岂能浪费,当机立断阻拦于车前。
“卖糕的,天啦,迈克,他是美国人?”吉米惊呼出声。
“嗷,嗯哼,小子,报上名来,不,美国没有难民,这不可能!”迈克摊开双手,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杰克逊布什,你们好,搭个便车怎么样?”阳关用不怎么流利的英语交流,对韩启明造成的瘦弱增加了一丝恨意。
所谓他乡一张口便知有没有,阳关轻易地坐上车,不过却被吉米女士盘根问底,职业本能、记者的天分不可避免。
阳关好不容易编出一套善意的谎言,总算蒙混过关,并且以紫灵犬为向导,享受了一把威风与宠爱,令迈克嫉妒得要命。
“嗷,谢得,租界有更近的路,小东西、你的嗅觉不怎么样,绝对不行!”迈克大加指责,一路针对紫灵犬。
“迈克,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咯咯!”吉米娇笑连连。
“仇人失踪、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看来先要进行武器改良了!”阳关不停地盘算。
第六章重武器
“呜、呜呜!”警笛突起,一大群大盖帽闯入游行队伍,警棍抽打,穷凶极恶拘押人群。
“噢,天啦,警察驱散爱国运动、随意拘押,难道是将总统意欲和谈?迈克、车开慢点,抢点新闻……”吉米兴奋莫名,不惜把喜爱的紫灵犬扔在一旁。
“谢得,国*党高层暧昧无断,长此以往,五千年的历史将会改写,懦夫!”迈克大声的宣泄,对当局极度不满。
阳关面红耳赤于后座,羞愤、气恼与不解皆有,日本人已经长驱直入,国内却还在内斗与奢望和谈,这是什么世道?
打压爱国人士形同败类叛国者,此等作为岂能令人信服与爱戴?政权当局让人质疑,如此作派国将不国!
阳关目睹拘押全过程,流血事件不少见,行人奔逃,街道上一片狼藉,一股寒意浸透全身上下。
“嗨,吉米女士,别拍了,给个面子成不?闹大了不好交代,收缴相机你也不甘心是吧?”警察队长一脸和气。
老蒋指望美帝国援助,断绝援助后果不堪设想,一令三升,绝对不能烙下任何把柄,否则杀一儆百,绝不含糊。
“迈克,开车,蒋总统令人失望,打压国人、干涉新闻自由,我很不理解!”吉米用比较生硬的中文阐述,情绪很激动。
“对不起、对不起!吉米女士,您搞错了,我们没抓几个人,放走的更多,共匪、不该抓捕吗?”警察队长理直气壮,仍旧保持着和颜悦色。
“鬼话连篇,难道满大街都是共党?你捏着鼻子唬眼睛,不让采访拍照又怎么讲?”迈克的中文很流利,指指点点,严厉的反驳。
“哟、哟哟,迈克,你是大爷成不成,这不是怕引起误会吗,我一开始没阻止二位、已经说明了一切,对不对?”警察队长双手一摊。
有道是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唯有好上加好,以及下三滥,供上、瞒下,总之一句话,光环奉送、勇背黑锅,警察队长深悟其理。
也许一个普通警察不足为道,但一位队长必须具备八面玲珑的本领,否则难堪大任,至少比高官难无数倍。
“国将不国,何来匪字一说?共御外辱才是正理,窝里斗、令人齿寒!”阳关用英语教训,迈克乐于当翻译。
“瞧瞧,这位小爷不懂了吧,安内而攘外乃蒋总统的国策,政治、我是不懂,几位皆是学识渊博,定可洞悉天听!”警察队长言辞犀利,眼角微露寒光。
阳关看得很清楚,警察队长动了杀心,不经意地激起怒火,大声道:“安内、一枪不放让出东三省,再一次出卖哪里?如此行径如卖国何异?”
迈克照实翻译,警察队长当即绿眼,气得乱颤、几次准备把枪,又不敢过分放肆,面对两位记者忌惮不已。
时值民国二十六年七月十一日上午,烈日当空万里无云,和谐而又普通的日子。
然而,北平却是炮火喧天,无数将士浴血沙场,以大无畏的精神奋力抗敌,血染疆土,依然视死如归为国而战,壮哉!
小日本亡我中华之心不死,国人岂能坐视?然执政当局优柔寡断,且用人不当,造成内忧外患之局,悲哉!
阳关很清楚,一路听到不少传言,无非北平战事危急,而此等消息未曾见报,不难推测当局混搅视听,抗战之心匮乏,中华危矣!
“嘀嘀!”迈克纵纵肩,翻身上车脚踏油门呼啸而过,不愿再看懦夫拥护者的脸色。
一场闹剧曲幕,令阳关心情更加沉重,宛如天穹即将崩塌,压得身心无法动弹,前景堪忧。
蒋独裁我行我素,一枪不放丢丧东北,最后却把责任卸得一干二净,时至小日本南北夹击之势、也不忘清理爱国人士,其罪当诛。
浪费国力资源,以求援助,但没有一项援助物资是无偿奉送,送大炮、得发大量的金钱购买炮弹,诸如此类多不胜数。
阳关没少听恩师发牢骚,直至此时此刻才心有所悟,蒋独裁、蒋老本与蒋安内实至名归,啃老本不求开拓进取,实为国人之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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