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去载河东观察使陆某人投降叛军,为了表示诚意,就诛杀了包括范阳郡王在内的大唐宗室皇亲十余人作为投名状。而投诚之后,也得到了安禄山相应的回报,册封其人为伪燕政权的逍国公,官居一品。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言犹在耳,孔晟纵然是东施效颦也会有模有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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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暴敛天物?
李萱没有将心中的怀疑付诸于口,因为她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孔晟肯定不会承认。她只暗暗打定了主意,等出了江南、山南的范畴,若是孔晟有投贼的半点迹象,就当机立断将之斩杀。
孔晟文武双全,从贼叛逆,无疑会助长燕军的气焰。作为李唐宗室,作为江北军中女将,作为正义阵营中的一员,李萱无论于公于私都不能放过孔晟。
有大义摆在前面,李萱反而觉得自己被孔晟冒犯的那点“私怨”其实根本就不算什么了。为江山社稷考虑,本着天下苍生为念的宗旨,李萱完全可以没有任何思想障碍的除掉孔晟。
经过此番折腾,李萱的商队现场一片狼藉。虽然江平的江宁府兵训练有素、纪律严明,但搜查毕竟是搜查、官军毕竟是官军,要想让这些官军有条有理地检查大批量的货物,那绝对是痴人说梦。在江平看来,自家属下这些兄弟没有将这队商客运粮的麻包给捅烂、斩碎,已经算是够仁义的了。
李彪怀着怒意和不满指挥着下属开始拾掇现场,恢复粮车的本来面目。李萱则望向孔晟淡淡道:“我的商队要北上楚州,走盱眙、洪泽一线直奔彭城,这一带盗寇横行,还有叛军袭扰,你若是没有其他打算,还是与大队人马一起行进为好。”
李萱被孔晟挟持,穆长风一直就站在她的身后作为监控,避免李萱再生事端。
其实这是多此一举。李萱此刻没有一丝“反抗”的念头,她早已决定要暂时隐忍就不会再妄动。她不仅担心孔晟会泄密暴露商队行藏,还知道孔晟给自己下了毒。
一切受制于人,权衡利弊,只有暂时妥协。但她又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商队,所以就开口“建议”孔晟与商队并行。
但孔晟却摇头拒绝道:“大队人马行进缓慢,我着急赶路,等不得太久。郡主不必担心,你随我等北上,待进了彭城境内,孔某就任由郡主来去自由,如何?”
“进了彭城境内,还由得你吗?”李萱闻言暗暗冷笑着。
“至于商队,郡主在与不在,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孔晟笑了笑:“我倒是建议郡主命令商队今后昼伏夜行,尽量走官道大路,避开洪泽水寇和车门山贼以及叛军耳目的窥伺,只要离开了楚州范畴,进了江北的地界,就问题不大了。”
李萱一惊:“你竟然知晓洪泽水寇和车门山贼?”
李萱旋即望向了身后的穆长风,大概明白孔晟身边有这名年轻的江湖侠客作为护卫,江湖人纵横天下知道楚州一带的情形也不稀罕。
孔晟笑了笑:“当然。洪泽水寇和车门山贼袭扰地方为祸乡里,我当然听说过。”
孔晟又挥了挥手:“穆兄,我们准备启程赶路吧。”
孔晟回头瞥见钟五娘披着棉衣倚在门楣上,睡眼惺忪地望着自己,不由笑笑,示意乌显乌解二人去给钟五娘留下店钱。
这一日一夜间的遭遇,于钟五娘和钟蟆来说,无异于梦幻一般,直到现在,她还弄不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而孔晟这个俊俏的少年郎又究竟是什么人——至于李萱这些人,直接让钟五娘当成了无恶不作的贼寇了。
堂堂大唐郡主,竟然被人当成了山贼强盗,也真是冤枉死了。
不过,这一带很少闹贼,只有前方的楚州才有盗匪横行。这么多的贼人闯进镇上来,钟五娘觉得自己有必要赶紧去官衙报告了,说不准还能得一串赏钱。而在她的潜意识里,孔晟这个让她颇有好感的少年郎是被李萱这批贼人给劫持了,她去报官,也就相当于是拯救孔晟了。
东方的天际露出了鱼肚白,寒风渐渐止息了。天色放亮,孔晟一行五骑纵马离开小镇,与李萱的商队分道扬镳。李萱将商队的指挥权交给了李彪,这李彪是虢王李巨麾下的校尉,性格沉稳、勇猛过人,由他带领商队前进,她也能放得下心。
李彪气得牙痒痒,不知郡主为何甘愿接受孔晟的胁迫,反过来对孔晟等人言听计从。只是李萱严命,他也不敢多问半句。
要是依着李彪,早就指挥众军将孔晟四人拿下了。一百陌刀手进攻,外围还有数十名弓箭手补位,就算孔晟四人身手不错,却也难逃天罗地网。抓活的或许不容易,但就地灭杀还不是轻而易举?
李彪不知李萱的忧虑重重,更不知她之所以甘心留在孔晟身边,其实未尝不是反过来对孔晟的一种监视。若是孔晟敢将消息走露给叛军,她就是豁出去一死,也要将孔晟干掉。
李彪的格局还没有那么大。
经过这一遭,孔晟的玲珑手段和心狠手辣的坚毅果决个性让乌显乌解两人敬畏万分。而孔晟的威信也真正在这个小团队中建立起来,随着将入河南道,这对于孔晟而言,重要性不言而喻。
孔晟的白马追风是如此的神骏,奔跑起来马蹄似乎是在腾云驾雾一般不沾地,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即轻松又潇洒,看得身后尾随急追的李萱有些眼热。她的座驾也是千里挑一的宝马良驹,但与追风相比,还是逊色一筹。
李萱就暗暗打定了主意,等到最后图穷匕见、撕破脸皮的时候,无论如何也要把孔晟的这匹白马给夺过来。在她看来,如此宝马在孔晟这种小贼手里,绝对是一种暴敛天物。
也就是李萱的马还能跟上追风,穆长风以及乌显乌解两人骑乘的普通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也只能狼狈不堪地吊在后面,远远地追逐着追风的背影。
若不是孔晟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停下马来等候众人,真要让追风彻底放开速度疾驰下去,起码要拉下穆长风等人十余里路。
要知道,追风强悍的不仅仅是超强的速度和爆发力,还有普通马难以企及的耐力和意志力。孔晟估摸着,追风可以不眠不休地疾驰一天一夜,数百里的距离不在话下。
而其实这种突厥马中的王者,天生是为战争而生的,越是在战争拼杀之中,才越加能感受到追风的不同非常之处,单纯骑乘赶路,本来就是大材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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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古桑黑店(1)
红日初升,孔晟一行就离开了天长境内,向着盱眙县的方向快马行进。一路上,李萱始终保持着异样的沉默,与孔晟等人共进退,再无半句话,只是偶尔眸光闪烁间投射出的一丝淡淡的杀机,看得乌显乌解兄弟俩心里只打冷战。
这哪里是化敌为友,分明是暗藏杀机!
毕竟是大唐宗室郡主,而且还是有封号的郡主,虢王李巨的三女儿,身份显贵。不管孔晟用了何种手段让李萱“屈服”,但终归还是在他们心里埋着一份深深的不安和忐忑:万一这凤阳郡主到时候翻脸不认人,难道还能真杀了她灭口不成?
诛杀宗室郡主,这就相当于是对无上皇权的疯狂挑衅。若是让皇帝并朝廷知晓,雷霆震怒之下,这天下虽大,却再也没有了他们这些人的容身之地。
况且,李萱被挟持离开,李萱手下那些人不可能坐视不管,肯定会有加急探报直抵虢王帐下。虢王李巨现在拥兵彭城,号令河南,号称兵马十万,孔晟一个还未上任的宋城县令,竟敢动虢王的女儿,这与自杀何异?这与以卵击石、蚍蜉撼树何异?
但到了这个份上,也由不得乌显乌解了。孔晟若是有罪,他们也难辞其咎。
一连两天,孔晟都率先快马加鞭闷头赶路,等到第三日的黄昏时分,竟然就驰过了两百多里路,进入了盱眙县境内。
盱眙位于淮河下游,洪泽湖的南岸,本为楚州境内大名鼎鼎的鱼米之乡,民生富庶。然而自打安禄山起兵以来,因为楚州与河南道接壤,时时便有小股叛军南下劫掠“打秋风”,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如此循环往复恶性循环,闹得破壁残垣民不聊生。
乱世烽火,官府形同虚设,本地土豪劣绅便大肆圈养家兵以为自保,而对民众的压榨就更甚。所谓“官逼民反”,那些被叛军劫掠害惨了的、被土豪欺压到忍无可忍的乡民渔民山民,因为投告无门,因为无以为生,便在一些“有心人”的蛊惑号召下揭竿而起。
洪泽湖中的水寇也好,车门山的山贼也罢,大抵都是这么来的。
楚州府衙门对此完全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府寥寥无几的兵力自保楚州城都很勉强,还谈什么抵抗叛军、剿灭贼寇。再说现在天下大乱,也不差楚州这一个地方,乱就乱吧,其实还是乱了好,朝廷管不着,规矩不必守,律法可丢在一边,该趁火打劫的可以趁火打劫、该浑水摸鱼的也都可以浑水摸鱼。
甚至,还有官府中官军里的败类明火执仗,肆虐城乡,往个人的腰包里聚敛财富。
寒风呼啸,薄暮的夕阳余晖照射下来,给端坐马上的孔晟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红光。穆长风勒住马缰绳,轻轻呼道:“公子,前面是一条岔路口,往左通往盱眙的古桑镇,往右则通往洪泽县,我们……走哪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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