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亥,阿巴亥,要隔阿巴亥巴林斗其……”先前还紧闭牙关一字不说的契丹人,嘴里猛地爆发出一连串惊恐的尖叫,仿佛即将被拖进屠宰场的猪样般,扭动挣扎不停。
“勇士?你这种连别人家饭锅都要抢的狗贼,也好意思自称勇士?”郭信常年跟随柴荣走南闯北,多少懂得几句契丹话,上前狠狠踢了俘虏两脚,大声唾骂。
“巴林斗其,乌拉哈,巴林斗其。巴林斗其喔啊,拔地波尔,不卡拉比!”被俘的契丹人叫嚷得愈发大声,仿佛自己蒙受了多大的冤枉一般。
“奶奶的,你抢劫杀人还有理了不是?既然谁弱谁该死,你现在输给了我们,就老老实实去死。别临死之前还给自己找那么多借口!”郭信闻听,眼睛里头的怒火更盛,举起横刀,用刀背朝着俘虏身上猛抽。
“郭指挥,他说的是什么?他说的是什么?你别把他给打死了,大人说过,要剥光了活活冻死他!”潘美不懂契丹话,见郭信怒不可遏,追上前几步,一边询问一边提醒。
“他说,他是契丹勇士,就该走到哪吃到哪!那几个被杀的人活该,谁叫他们没本事保护自己和家人!”郑子明接过话头,主动给大伙充当翻译。话语里,冷静远远多过了愤怒。
“你有本事!你有本事!”潘美闻听,肚子里也瞬间腾起了半丈高的怒火,追上去,跟郭信一道,用刀背朝着俘虏身上猛抽。
那俘虏吃痛不过,嘴里忽然发出一声大叫,“啊——”。随即,双腿猛地向回一收,将李顺拽倒于地。随即,又是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沉腰曲膝,“呯”地一声,将捆在脚上的绳索挣成了数段。
“想跑,没那么容易!”潘美先是被吓了一愣,随即追上去,挥刀便剁。
那契丹俘虏双手被皮索反捆在背后,无法抢到兵器格挡还击。双脚和身体,却灵活得令人瞠目,躲、闪、腾、挪,转眼间,令潘美的攻击尽数落空。抽冷子,还飞起一脚过来,直奔潘美心窝,试图临死之前,再拉上一个垫背。
“呯!”郭信怕潘美吃亏,抢上前一步,抬腿撩在了俘虏的脚腕子上,将此人撩得倒飞数尺,摔了个仰面朝天。
“我叫你跑,叫你跑!”李顺也终于从地上爬起来,一个纵身坐在了俘虏胸口处,挥起拳头朝此人脸上乱打。其他亲兵紧随其后,也围拢过去,乱脚齐下,转眼间,就将俘虏给打得口鼻出血,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彻底一动不动了。
“别,别打了,他死了,真的死了!”李家寨傀儡寨主李顺儿,这才发现自己愤怒之下闯了大祸,跳起来,挥舞着双手大声喊叫。
众亲兵闻听,赶紧收脚。再看那名契丹俘虏,双眼紧闭,满脸是血,口鼻处,已经全然没有了呼吸。
这下,众人可是有点儿傻了眼。如果要想让俘虏死的话,先前追杀时,就可以将其乱箭攒身。好不容易抓到了活口,什么有用的消息还都没问出来,就失手将其打死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又何必费那么大的劲儿!
正忐忑不安间,却听到自家巡检大人郑子明笑着说道:“死了就死了,没关系。留着他原本也没什么用。他们三个,顶多是偷偷越境过来劫掠财物的散兵游勇。真正的契丹大军,不可能已经渡过了拒马河!”
“这?是,大人!”众人齐齐扭头,对郑子明的说法将信将疑。
往年间,也有契丹强盗偷偷摸过拒马河杀人越货,但通常都是在易县、霸县这些紧邻着汉辽边境的地段,很少深入到定州这么远。只有大规模契丹兵马入侵之时,其斥候才可能提前搜索百里,以免大队人马在向前推进的途中遭受到汉军的伏击。
可若是大规模契丹兵马入寇,易县那边,却不该看不到任何报警的烽烟。毕竟义武军在夏天时,光是烽火台,就沿着拒马河修了三十余座。里边的守军没勇气迎敌,点燃了烽烟再逃命,至少会有一点儿。
“人虽然死了,罪却不能消!”郑子明悄悄向大伙使了个眼色,继续一边向前走,一边大声补充,“还是老样子,把他衣服剥光了,尸体挂在路边树上去。明天若是找到了被他们害死的苦主,我这个巡检司,也算对地方上有个交待!”
“是!”众人被郑子明的小动作弄得满头雾水,迅速扫了一眼已经“死去”的俘虏,有气无力地答应。
“只可惜了,这厮一句汉话都不会!”郑子明冲着大伙笑了笑,走到尸体旁,用脚尖点着此人的肩窝补充,“否则,留他一命也不是留不得。以他这种身手,无论放在哪里,都必然是个精锐。只要熬上个三五年不死,混个指挥使当也很轻松!”
说罢,带着几分惋惜,就准备转身离开。忽然间,地上的死契丹人,却再度“诈尸”。猛地一个滚翻爬起。用肩膀当作铁锤,狠狠撞向了他的胸口。
这下如果撞结实了,郑子明即便不死,肋骨也得折断十几根儿。然而他却早有防备,只是轻轻一侧身,就令契丹人必杀一击落在了空处。紧跟着抬起大腿,朝着对方露出来的后背猛地一抽,“呯”地一声,将此人抽出了一丈多远,滚在雪地上,惨叫连连。
“住嘴!”宁子明追上前去,厉声断喝,“既然是精锐狼骑,这点苦难道都忍不得么?”
说来也怪,他用得是标准的汉话,还带着一点点汴梁腔。对方听了之后,惨叫声却嘎然而止。只是已经发白双唇,还有额头上的大颗大颗冷汗,还在证明着此人这回真的受伤不轻。先前的惨叫,全然不是在故意装可怜。
“我给了你偷袭机会,你依旧失了手。证明你本事不如我,你可心服?”宁子明抬起脚,踩住此人的肩膀,冷笑着追问。
“无阿拉,库伊力可,赫赫!”契丹武士脸色微变,咆哮着努力挣扎。一身力气却使不出来多少,额头、鬓角、脖颈等处冷汗滚滚。
“说汉话,你既然听得懂,就别装。否则,我只能把你先剥光了衣服挂在树上!”郑子明将眼睛一瞪,不怒自威。
“阿巴亥,阿巴亥!”契丹武士一边挣扎,一边尖叫,最终,还是放弃了努力。瞪圆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郑子明,喘息着道:“你这样做,不是英雄所为!”
这回,他说得是汉语,竟然字正腔圆,毫厘不差。很显然,是进入过中原不知道打劫过多少回的惯犯!
“我只是个地方巡检,原本也不是什么英雄!”郑子明根本不在乎此人的激将法儿,脚上微微用力,继续大声警告,“并且我耐心有限,没功夫陪着你在雪地里挨冻。我问什么,你最好就回答什么,否则,我保证让你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去!死了之后也成为大伙嘴里的笑柄!”
“阿巴亥,阿巴亥!”契丹武士再度大声尖叫,随即,咬着牙,瞪着眼睛,咆哮般补充,“我们,我们的十万大军,就,就在拒马河边上。你要是杀了我,待大军抵达此地,就杀人,屠城,一个不留!”
“狗贼,老子现在就先剐了你!”潘美听他说的恶毒,提着刀子就往上冲。郑子明却笑着拉了他一把,摇摇头,大声道:“别听他胡吹!谁家斥候探路,还要带着辅兵和打草谷?这分明就是个吃不饱饭的穷鬼,饿疯了,才会偷偷摸摸跑到咱们家门口来!”
“估计连路都不认识,否则也不会跑这么远!”郭信跟郑子明配合时间比较长,多少猜到了一点儿巡检大人的心思,于是也走上前,顺着对方的口风补充。
果然,那契丹勇士听在耳朵里,脸色再度大变。一边挣扎,一边愤怒地反驳道:“你们才是穷鬼!你们才吃不起饭!你家大爷乃耶律敏,乃大辽征南大将军耶律刘哥帐下宿卫统领,若不是有重任在肩,谁稀罕过河来抢你那几件破衣服!”
“原来是耶律统领啊,失敬,失敬!”郑子明要的,就是对方主动自报家门。将脚掌略微松了松,拱着手说道。
“哼!”契丹勇士终于发现自己上当,将头侧到一旁,大声冷哼。
“不知道耶律统领,偷偷潜到我定州来,有何贵干?”郑子明丝毫不以对方的失礼为意,笑了笑,和言语色地追问。
“哼!”回答他的,又是一声冷哼,耶律敏紧闭嘴巴,再也不肯上当受骗。
“不妨让我来猜上一猜!”郑子明笑了笑,依旧和颜悦色,“万一猜对了,耶律统领也不用再觉得对不起你家主人。你肩负重任,却没有带够路上的零花钱,也没有来得及更换衣服,说明你走时一定非常匆忙。而郑某追了你二十余里地,却没发现任何人帮你,则说明你们过河来的人并不多,也没有经过仔细组织。偏偏你的上司,又是什么征南大将军耶律刘哥……”
说道这儿,他心中微微一动,有个手持巨弓,身高过丈的契丹悍将模样,瞬间在眼前浮现。
是韩晶的叔叔,曾经准备将她娶回家的耶律留哥!契丹军中第一射雕手!此人虽然穷凶极恶,却不能算是狼心狗肺。至少,他在恼羞成怒之下,依旧舍不得朝晶娘放箭。虽然晶娘最后还是因他而死!
“耶律留哥遭报应了!”声音带上了几分低沉,郑子明快速补充,“他肯定出了事情,才临时把你派过了拒马河。说,你此行究竟担负着什么任务?你此番偷偷南下,到底要联络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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