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光很亮,能清楚地看到那儿有个大窟窿。
“小心一点儿,这附近可不止那一个深坑。”姚訚说,他用刚刚从目崖下面捡的一根木棒在周围探了探。
“阿訚……”我喊他的名字,我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那个“山顶洞人”的事儿。
“怎么了?”他在前面戳地面、专注地探着路,随口问。
“这儿附近……打过仗吗?”我跟在他后面、走在他探过的路上,说。
“打仗?”姚訚看过来,摇了摇头,“没听过。”
“没打过吗?”我有点儿不死心。
“应该是没有。”他说,“如果打过仗的话,大爷肯定会跟我提的,他没说过。”
“哦。”我应声。
梦果然就只是个梦,怎么可能会有预知梦之类的特异技能呢?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他说,依旧在前面戳地面。
“没……”我跟上去,随口胡诌,“上次在这儿附近发现了一块铠甲碎片。”
“铠甲碎片?”他来了兴致,“明光铠的?”
如果可以我真想白他一眼,我刚来,我怎么知道明光铠长成什么样子?
而且那个铠甲碎片还是我随口胡诌的。
“看起来不大像……”我说,假装陷入沉思,“那是一块木质的铠甲碎片,时间太久,已经腐化枯朽了。”
“木质铠甲……”他若有所思,“有可能是唐古人的。”
真的是党项的?
我一怔,梦里,山顶洞人也说自己是党项的。
可是,唐古不是已经归降了吗?
“也可能是吐谷浑的,吐谷浑蛮子曾侵犯凉州,这里虽然和凉州相隔了甚远,”他说,“但也不排除流浪的散兵逃亡到了这附近。估计是逃难的时候掉落的吧。”
“嗯。”我敷衍地应声,刚要接着问,天空中忽然闪了一道雷。
这是又要下雨了吗?!
天气敢不敢正常一点儿?
“要落雷了,我们得赶紧上山。”姚訚说。
知道要落雷了,还往上跑,真的不是有病吗?
“可是……”我喊住他,“越高不是越容易……”
“这个落雷是目崖特有的,”姚訚打断我,说,“看到闪电之后,要赶紧离开,不然会被落雷击中!”
他拽着我就跑,也顾不上探路了。
我俩刚跑到通往无妄的山路上,就看到一束足有两米宽的闪电打在了我俩刚刚停留过的地方。
青苔和着干草,瞬间就着了起来。
我呆呆地看着姚訚,后者挑了挑眉毛,仿佛在说:“你看,我说的对吧?”
“其实,那些深坑就是被雷击出来的。”他说,继续往山上走。
那个坑原来不是人挖的啊?我懵了。
折腾了半天,终于到了无言山下。
我估摸着,得有夜里十点半了。
“休息一下吧?”我说。
“不行,得赶紧上山。”姚訚说,“一入三更,水里的鱼类开始觅食之后,夕颜很容易枯萎。”
他的意思应该是,鱼的血会让夕颜枯萎吧?
“哦。”我应声,“山顶上的水塘很大吗?”
“山顶上没有水塘,”他说,偏头看着我,“你怎么会觉得山上有水塘呢?”
没有水塘?我懵了。
不是说夕颜长在水里吗?
没有水怎么长起来呢?
“没有水塘,但是有水潭。”姚訚看着一脸茫然的我,说。
我:“……”
要不要这么较真啊,水塘和水潭也没有多大区别啊?
都是水的某种储存形式。
“哦,是这样啊。”我随口敷衍。
“嗯。”他随口应声。
气氛有些尴尬,我俩沉默地爬了一路,终于到了山顶。
山顶上几乎全是小水汪。
幸亏月亮很大,月光映在水面上,能看清水底的样子。
“我们去最里面的那个水潭。”姚訚说,“只有那个水潭里的夕颜长得最好。”
我其实并没有看到水潭;整个山顶上除了水汪之外,就只有远处看起来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森林。
“哦!”我应声,跟着他快步走了过去。
跟着他在山上东拐西拐,终于看到了一个深潭。
那个深潭的潭水居然是孔雀蓝色的!
我不知道它本来就是这个颜色还是在月光映照下变成了这个颜色。
深潭的潭面看起来比插满了嗜血玻璃的那个水潭还要大上一些;也可能是天黑了,阴影让我产生了错觉。
但是真的很壮观。
无数的夕颜贴在潭壁上,几乎伸手就能够到;它们的细茎的颜色比花瓣的颜色要浅,几乎是白色的。
粉红色的夕颜花盘是硬的,随着水的拨动而扭动着白色的腰肢、腰肢柔若水草。
虽然有些莫名违和,但是不得不说,很好看。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词穷了。
很梦幻的感觉,仿佛置身童话王国一样——如果光线能再好一点儿就更好了。
光线太差,我极度怀疑,如果不是杜展的眼视力比较好的话,我肯定看不见。
“嗣业,帮我把金器拿出来。”姚訚把他的包袱打开,把一种特别厚的手套带上,“就在布袋里。”
那种手套看起来是那种人造皮制作的,但是比帐篷看起来要厚上很多。
手套是那种跟烘焙手套差不多的样子,大拇指是单独的“房间”,其他的四指共用了一个“大房间”。
我从我背着的包袱里翻了半天,找到了一个鼓鼓的布袋,从布袋里面掏出来了一个包裹着很多层布的东西;我把布打开,里面是一根黄金制作的细长单刃刀,看起来大概有十厘米的样子,刀的刃看起来不怎么锋利。
这应该就是金器了。
我把布包上——以防划破他的手,把金器递给他。
没看到实物之前,我以为会和西游记上面的那个金击子很像呢。
看到实物之后,居然有点儿小失望。
“你在周围生点儿火。”他说,“但是不能太靠近夕颜了。”
“不然她们会变回花骨朵。”姚訚补充说。
第139章 夕颜花残
姚訚说,不能把火升得太靠近夕颜。
于是,我准备在距离潭边半米的位置上生火。
我从附近的森林拣了点儿枯树枝,又从周围薅了点儿干草。
从包袱里拿出火折子,把那些干草点着儿,又把枯树枝放了上去。
不一会儿,树枝就着了起来。
我站起来,又从周围找了些树枝。
我找树枝回来的时候。
姚訚已经割下来了很多夕颜花——虽然他的手套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
“阿訚?”我走过去,“还不够?”
“不够。”他说,“大爷做夕颜膏需要用很多,这些也就是半月的量。”
“夕颜膏?”
“嗯,就是你脖子上涂的那个。”他说,“夕颜膏可以让伤口愈合的时候不发痒,同时,涂抹过夕颜膏的伤口,不会留疤。”
这么神奇啊,还可以不留疤?
“可是这个花不是粉红色的吗,为什么做出来之后是绿色的?”
“因为夕颜还要经过火烤。”他说,补充道,“得把摘下来的花,用火烤一下。”
用火烤一下?
不是说,只要碰到火光之后变成花骨朵吗?
“可是……那样它不就变成花骨朵了吗?”我被他说懵了。
“所以说要先把它摘下来。”姚訚说,“夕颜只有在花茎上的时候,被火烤会变成花骨朵,摘下来之后,烤就不会再变成花骨朵了。”
摘下来之后就不会变成花骨朵了?
是不是可以这样说,只要把它摘下来,它就死了;而它死了之后,就不会再具备“夕颜”的特性了?
“(夕颜)会变成一种绿色的干花。”他接着说,“把这种干花磨成粉末,加上一些其他的材料,就可以做成夕颜膏了。”
原来是这样,她死了以后、被焚烧的话会变成绿色的干花。
难怪最后会是绿色的呢。
“那我来烤吧?”我说,刚要拿起夕颜花,就被姚訚随手拿起的一块小石子击中了胳膊。
“不能用手拿!”他严厉地说。
也是,血液会灼伤花瓣。
“不能拿不光是因为花瓣坚硬,最主要花瓣上有毒。”他说,“一旦划破了手,整个手臂都会失去知觉,最后就废掉了。”
这么漂亮的花居然会有毒?!
也是,好像万物都是这样,越漂亮的东西越有毒。
“那……”我下意识地摸了下脖子,那里现在包着厚厚的麻布。
“所以说一定要烤一下,不仅是因为烤了之后不会再那么硬,还因为烤可以去掉它毒性。”姚訚说,“烤的时候也要注意,一定要整个都丢进火的。”
“整个都丢进火里?”我不敢相信,“那岂不是会烧焦了?”
“不会的,它只会变成那种绿色的干花。”他说,丢了一个木夹子给我,“丢进去就可以了,根茎会被烧掉。”
那个木夹子很长,很像是之前在长安街上看到的卖胡麻饼的小哥用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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