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苍白,像是妆粉涂多了一样。
姚訚伸手就要去拔她身上的刀,我慌忙摁住他的手,“不能这样拔,你这么一拔,她必死无疑!”
“啊?”姚訚本来就是个“半路出家”,生理知识还不如我呢,“那该怎么办?”
“得做手术。”我看着已经昏厥过去的“杜铃兰”,有些心疼;虽然她并不是真正的杜铃兰,但是冲她样貌和杜铃兰很像的份上,我必须得尽全力救她,“阿訚,你去找根绣花针来。”
“找绣花针干什么?”姚訚不明就里,“再说了,我阿爷家里怎么可能会有绣花针呢?”
“不一定要绣花针,缝衣针也可以。”我看了一眼“杜铃兰”,心里急得不得了,“是根针就行,我不挑材料。”
主要是我挑也没得挑,连个纯度高点儿的酒都找不到的唐朝,我还能奢求什么?
姚訚不一会儿就拿着针回来了。
他真的就只是拿了一根针,对、不是两根而是一根针,而且连线都没有拿。
我真的是被这孩子的脑回路折服了,我让着你拿针就真的只拿针啊?
正常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针和线是好基友,谁离开谁都不行呢?
我只好又跟他说,麻烦他找点儿线,顺便再拿一盏灯来。
折腾了姚訚好几圈,终于把所有的都准备齐了。
我把灯点着,把针放在上面烤了烤,我抓起姚旭的麻布递给姚訚,说:“阿訚,你先把布敷在伤口外侧,等下我说可以了之后,你快速的把刀拔出来,记住,一定要特别快!”
“嗯。”他应声。
“对了,拔完之后,要快点儿用布捂住她的伤口,防止流血。”
“好!”姚訚应声。
我冲姚訚重重地点了点头,后者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我把线穿进针里,查看着她的伤口。
她的伤口并不大,但可能因为这一路被我颠簸的,两边都出现了撕裂性创口。
我小心翼翼的把他刀子稍稍往左边压了一下,把这边撕裂的地方缝合上。
我不敢像外科医生那样,把所有的组织一层一层的缝好,我只能把表面缝上;先不说把那些皮肤一层层的,缝合起来多费事儿,再说了,我学得是法医,感觉完全帮不上忙。
主要是因为做手术的环境实在太恶劣了,而且我也不是专业的医生;缝最外面一层能看得见、还稍微强一点儿,里面一个整不好,再对脏器造成二次伤害。
说句不好听的,本来没多大事的,万一再让我这么个庸医给耽误了……
“拔!”我大喊了一声。
姚訚不知道在哪儿神游呢,我喊他的时候,他打了一哆嗦,“啊,哦!”
他说手握住刀柄,猛地往外抽;抽完立刻把棉布摁了上去。
他的速度很快,我都没看清匕首是怎么出来的。
不过,他拔出来的一瞬间,血花溅了我一脸;“杜铃兰”差点儿被带起来。
__
第244章 她失忆了
“轻点儿,你轻点儿!”我赶忙喊。
“拔都拔出来了还怎么轻点儿?你赶紧缝吧!”姚訚摁着伤口,说。
这话说的有道理。
“等一下!”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件事儿没做;刚刚还缝了两针了……才想起来。
我转身在姚旭的药箱里扒拉了半天,没能找到他之前弄的那些瓶瓶罐罐。
他一直都是把药膏放在瓷瓶里、药粉放在陶罐里的,而且他的药粉不知道是什么制作的、止痛效果特别好,之前在陇山上看姚訚用过来着。
“奇怪了,怎么会没有呢?”我想,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说了出来。
“你找什么呢?”姚訚还在摁着伤口,他听见后探过头。
“你之前用的药粉啊。”我说,“我总得先给她止痛啊,不然缝合的时候她肯定会被疼醒的。”
“镇痛药不在那儿……”姚訚皱眉,“应该在阿爷房间里的靠近卧铺的柜子里。”
“哦,我去拿!”我把针放在桌子上,跑了出去。
“你得快点儿,血太多了!”姚訚冲我喊,“我怕我摁不住!”
“嗯!”我应声,“我马上就回来!”
我跑进姚旭的房间,在他的“床头柜”里,找到了很多瓶瓶罐罐。
我找到一个写着“止痛”的瓷瓶和一个写着“阵痛”的陶罐;我拔开瓷瓶的瓶塞,浓厚的中药味儿蔓延开来了,呛得我措手不及。
那是一种深褐色的药膏,看起来很像融化了的巧克力。
应该就是这个。我忘了两年前姚訚拿的那个是什么颜色了,但是这个味道和当时闻到了味道是差不多的。
我又把陶罐的盖子打开。
陶罐里面是一个布包,布包里是白色的粉末。
我抱着这两个瓶罐往回跑。
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姚訚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辛苦了、辛苦了!”我把旁边的矮桌拽过来,把陶罐打开。
伤口比我想象的要浅,我简单的清理了一下里面的腐伤组织;我倒了一些粉末在手上,把粉末撒进了她的伤口里。
粉末沾染上血水后,变成了浅红色。
我又把针放在火上烤了烤,着手缝合伤口。
缝完伤口,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
我要姚訚累得坐在卧铺旁边,大口喘息着。
我和姚訚的手都抽搐着,他是因为摁伤口,我是因为缝合伤口。
现在想想,我俩还都还有点儿后怕。
我看昏迷不醒的“杜铃兰”,忽然很像看看她原本的样貌。
我挣扎着站起来,去厨房打了点儿水。
她肯定戴着假面。
我不相信世间居然会有那么相像的两个人。
我端着盆子回来的时候,姚訚看着我一脸吃惊:“不是缝完了吗,还需要清理伤口吗?”
“说起来,我从来没想过伤口可以缝合起来。”不等我回答,他就自顾自的说,“是跟我阿爷学的?”
“嗯。”我顺着他的话说,“我不是来清理伤口的,我是想帮她擦洗下脸。”
“哦。”姚訚应声,“这个姑娘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真面目。”我说,叹了口气,“阿訚,你还记得变颜之术吗?”
姚訚的瞳仁骤然紧缩:“就是那个可以把自己的容貌变成别人的那个变颜术?”
“嗯。”我应声,看向床上的“杜铃兰”,“她也是用的变颜之术。”
“也就是说,她原本不长这个样子?”姚訚难以置信,他盯着床上的“杜铃兰”,“那她这副容貌是……?”
“这副容貌是我三妹的。”我说,“杜家嫡长房的嫡出小姐。”
“也是我这一辈儿唯一的女儿。”我补充说。
“这是铃兰?”姚訚惊讶地说,他看着我,又看向杜铃兰,“我很小的时候见过她一面,没想到她都已经这么大了?”
“嗯,今年应该十七了。”我说,把盆子里的“毛巾”润湿,开始擦洗她的脸。
她的脸上有喷溅装的血迹,我把毛巾敷在她的脸上;为了防止捂到她,特地避开了口鼻。
记得之前姚旭用的是热毛巾,但是现在天这么热,我觉得只要是湿毛巾应该就可以。
毛巾在她脸上敷了五分钟,我感觉应该差不多了;我把毛巾拿下来,并没有想之前见过的那样——表皮鼓起来。
我沿着她脸部的轮廓摸索,不知道是贴合的太紧实了还是我摸的位置不对,我完全没有摸到断层的感觉。
之前的时候看要是弄很简单的呀,难道是我的姿势不对?
“怎么了?”姚訚估计是看到我眉头紧锁,问道。
“可能……只能用热水弄。”我说,“我再去打点热水。”
“嗯。”姚訚应声。
我打完热水回来之后,重复了之前的动作,可是五分钟之后依然没有看到鼓起来的假面。
反倒是她的脸红扑扑的。
不可能啊。
假面都是猪皮制作的,就算薄如蝉翼也不可能这么服贴呀。
而且是白里透红的肤色,看起来明显就是自己的皮肤啊。
难不成她就是真的杜铃兰?
可是真的杜铃兰没理由不知道自己老爹已经没了事情啊!
而且杜岘是一个妹控,怎么可能放心自己的妹妹一个人呢?
但是如果她是假的的话,怎么可能会长得一模一样呢?
我看着她和杜铃兰十分相似的脸,这两年我并没有见过杜铃兰,也不知道她到底长成了什么样子。
也许她现在还和两年前长的一模一样呢?
姚旭回来的时候我俩正坐在大门口,看到姚旭回来我俩立刻站起来、迎了过去。
“世伯。”
“阿爷。”
姚旭淡淡的应了一声,脸上看不出情绪。
难道那个妹子并不是晏然?
“世伯,那个娘子可是……”我说,看着姚旭呆滞的眼神,没敢接着往下说。
“她是倒是是,可是她失忆了。”姚旭皱眉,开口,“我想尽了办法,可是她完全没有回忆起来的意思。”
“世伯,唤起记忆是一个长远而持久的过程,短时间内肯定是没什么成效的。”我安慰他,“慢慢的才能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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