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赖管了。
我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继续睡。
没想到又梦见了那个小女孩。
女孩看起来已经有十四五岁,她正站在某个府邸的门口。
一个男孩躺在旁边的担架上,他的脸上都是血,被其他人抬走了。
旁边一个一身肥膘的人站在边上,似乎在给小女孩行礼。
我忽然觉得,那个人怎么那么都像是赵三儿呢。
这时候,女孩似乎在指挥人干什么,然后她站的那个门口的牌匾就被摘下来了。
换上了一块新的牌匾。
上面写了三个字,但是我看不清。
我使劲凑过去,想要看清那几个字,却忽然醒了。
就这样,被这个三个梦闹了一晚上,稀里糊涂,天就亮了。
我只好爬了起来,我走进厨房,把晾了一晚上的汤圆放在盘子上,收进食盒里。
刚收拾完,出来的时候,迎面撞见了杜铃兰。
“三娘。”我行礼,说。
“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啊?”杜铃兰睡了一觉,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似的,又变成了吃货,“阿娘爱吃甜的,我先帮阿娘试下甜不甜。”
“可是,这儿还是生的,得煮过之后才能吃。”
“那……要不阿展帮我煮一份?”杜铃兰说,一脸乞求,“我就吃一点儿。”
我叹了口气,真是败给她了:“好吧,但是这个要用过早膳之后才能吃,空腹吃容易积食,会腹痛。”
“哦……”杜铃兰看着我,我无奈地看着她,说:“是真的,不能空腹吃,三娘早膳想用些什么,奴去准备。”
“那……我想吃蛋羹。”
“好,奴去准备。”我说,转身准备进厨房,无意间撇到她也跟了进来,我叹了口气,“三娘……要是被郎君知道你到了庖厨,定是要责怪我的。”
“阿展……我能不能不回去……”她可怜巴巴地说,“回去之后就又看不到你……你做的好吃的了。”
她说,明显有些不自然。
回去之后就又看不到我了?
我一愣,也就是说,她之前就看见过“我”?
换句话说,她之前就认识“我”。
我愣神的时候,她越过我,去推门,我回神,下意识地拽了门一下,她往后退了一步,衣袖因为曲肘露出了一截。
刚好能看到手腕上的那颗红痣。
我恍然,对啊,最开始见她的时候,她就是用左手拉的弓。
包括之前吃东西,我当时都没注意,现在想想,她好像都是用的左手。
“那个孩童是谁?”我下意识地问。
“什么孩童?”杜铃兰不解,反问。
“就是那个给你胡麻饼的孩童,”我说,“还有那个,你小时候摔了一跤,把你抱起来的那个孩童。虽然我也不确定他们是不是一个人。”
“……”她没有说话,只是呆愣地看着我。
“那可能是我弄错了。”我有点儿尴尬地说,“昨天晚上做了一宿的梦,梦里的那个小女孩也是个左撇子,她的左手手腕上也有个红痣。”
“嗯……”她忽然应声,说,“那个男孩是小女孩家厨娘的孩子,总是跟着他娘一起过来。”
“小女孩那个时候只有四岁,那天,她非要自己去送药膳,结果走路的时候却一下子摔倒了,她的手被碎片划伤、她吓得哭了起来,眼泪流了满脸,她下意识地伸手抹眼泪。”
“男孩是偷偷跟着她的,但他不能跟的太近,等他看到女孩的时候,女孩已经满脸是血了。他把小女孩抱起来,教训她说,‘不准哭,姑娘家哭多了会变丑的’。小女孩果然没有再哭,他把小女孩带到仆人住的厢房里,把她的脸、手掌都清洗干净,又用干净的软布把她的手包了起来。”
“男孩果然还是被女孩的爹娘凶了一顿,”她忽然笑了,“怪他不上药就给女孩包扎。”
“打那儿之后,俩人儿就算是认识了,男孩经常出入女孩的家,他最喜欢吃的是街角的那家胡麻饼。可是,男孩八岁那年,出门去买胡麻饼,却再也没有回来。”
“女孩的爹娘发动了家族的力量帮忙寻找,可是却一无所获,男孩仿佛消失了一样,女孩一直在登他买胡麻饼回来。”她说,忽然就哭了,“再次见到男孩,是九年之后,女孩已经十四岁了。”
“女孩还是小时候那么调皮,她跟着自己兄长学了一招半式,总是满大街给她的爹娘惹事。那天,她去了街上新开的一家茶馆,然后,她看到了那个小男孩,他已经长大了。”她说,语气忽然冷了,“原来他被人抓了去,卖给了一户姓赵的人家里,成了他家的家仆。后来他家在街上开了那家茶馆,他自请去了茶馆。”
“那家姓赵的人家,曾经还上门向女孩求过亲,被女孩的爹娘一口回绝。”她说,“当真是路窄,女孩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赵峙——就是赵三儿。”
“女孩要把男孩赎回去,赵三儿不许,说他是死契,转让不得;女孩要盘店,赵三儿也不给。气得女孩一起之下回家找人要来砸赵三儿的店。就在她回去的这段时间,男孩被赵三儿一通欺负,差点儿丧命。女孩找来自己的兄长,盘下了那家店,改名为‘苏幕遮’。”
第021章 世事难料
我忽然想了起来。
我装病的那些日子里,确实是有些奇怪来着。
店主怎么会对我一个小伙计那么热情呢?
这么一想,应该就是了;因为看到杜铃兰“冲冠一怒为蓝颜”,所以才对我那么上心吧。
“所以,‘我’是那个男孩?”我傻乎乎地问。
“嗯。”她说,苦笑,“疾医说你经外奇穴受到重创,失忆是正常的,你原本就叫阿展来着。”
“我”原来就叫阿展啊?
我还以为那是她随口起的呢。
我刚要说话,头又突然疼了起来,我伸手抱住头。
“阿展?”
“没事,我就是头有点儿疼。”我说,转身推开门,“我先给你做蛋羹去。”
“要不还是请个疾医来看一下……”杜铃兰说,欲言又止。
“没事儿,”我走到灶子前,打了两个鸡蛋。
她果然没跟过来,只是远远的看着。
我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她当初要救我,还带我来这里。
以及为什么,昨天她哭的时候,我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是女的、所以抱了她,之后她为什么没有打我。
她应该是喜欢“我”的吧?
可惜我不是他。
我看着她在门口,想进来又不敢靠近的表情,不仅叹了口气。
哥们儿,既然以你的身份活下来了,也顺便帮你照顾下她吧。
我心想,生着了火,把蛋羹蒸上。
这孩子吃着蛋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我哄了半天无果后,只好由她去了;我去厨房准备煮点儿汤圆。
当我我端着汤圆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哭了,正在吃蛋羹,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我,忽然又哭了。
“……”我叹了口气,“哭了就不能吃这个了,会腹痛。”
“嗯?”她说,鼻音有些重。
“不许哭了,姑娘家的哭会出皱纹的!”我说,把汤圆放在了桌子上,“长皱纹就变丑了,会找不到夫婿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说完,她哭得更厉害了。
我只好坐下来,把汤圆挪到自己面前:“再哭,我就都吃掉,不给你留。”
她立马不哭了。
还是威胁好使。
“那我不哭了……”她说,鼻音重的都跑音儿了。
“我去找婉儿,让她帮你洗漱一下,”我说,刚起身要走时,忽然发现这半天我都是用的“我”而不是“奴”。
“我自己去洗就好了。”她说,颠儿颠儿跑了出去。
我看着她跑出去,心突然“咯噔”了一下,准确的说,是“我”的。
脑海里不知道怎么了,就出现了她跑出去,然后就看到她跌倒在地、满身是血。
仿佛梦境重现一样,只是清晰度从“标清”变成了“高清”。
女孩的脸清晰了起来,果然是缩小版的杜铃兰。
我本来以为是我潜意识作怪,所以把杜铃兰和小女孩重合成了一个人。
可是当我看清那个男孩的脸时,我确定了这是“我”的记忆。
那个男孩和“我”——也就是原本的杜展,长得一模一样。
记忆仿佛被打开了似的,和他有关的一切,居然渐渐地想起了一些。
没等我仔细回想,杜铃兰就回来了。
“我来不及吃了……”刚踏进来,她说。
“嗯?”我下意识地问。
“二哥出事儿了。”她说,“哇”的就哭了起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郎君怎么了?”
“他病死了……”杜铃兰说,眼泪“哗哗的”往下掉,“在前往安北都护府的途中……”
“病死了……?!”我不敢相信,明明昨天还在看他的寄回来的信,“怎么可能……?!”
她哭得不能自已,已经变成了嚎啕大哭。
“你先别哭……消息指不定还是假的呢!”我忙安慰她,说。
她还在哭,根本不理会我。
这时,忠叔过来了。
他冲杜铃兰行了大礼,说:“三娘节哀,郎君是被人害了!”
“忠叔……郎君真的……”我不敢相信,明明壮得跟牛似的人,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是……”忠叔说,他的眼眶红红的,“捎来的口信说,郎君涉嫌私通契丹,被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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