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宾?就他?一个家奴而已,叔…咱们犯得着这么作贱自己吗?”
“你懂个屁…”
……
有了二两银子在身上,陈平有种**丝咋富的感觉。
肚子早已经造反了,来到主街上面,来往的人流和吆喝的小贩已经不绝于耳,经过一夜的宁静,落河县城又迎来了新的一天繁荣。
吃饭是当务之急的事情,没有刻意去找,陈平来到一家饭店点了几个小菜,又要了三碗白饭慢慢的吃着,心里盘算着应该给小玉和小虎带些什么好吃的回去。
小武和小玉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干脆给他两一个叫一只烧鸡回去算了,小玉想读书,过会儿到宁掌柜哪里买一套文房四宝回去他肯定会很高兴的…
陈平美滋滋的想着过会儿小玉和小武看见他带烧鸡回去兴奋的样子,肯定会高兴得疯掉的。
两只烧鸡,加上一顿饭钱,一共花了二百七十文。
付完了钱,陈平将店小二打包好的两只烧鸡提在手里正准备向流云斋而去。
然而刚刚走出饭店的大门,耳边便传来一个小女孩儿呜呜的抽泣声。
陈平不是锄强扶弱的大侠,心里想着自不会去管别人的闲事,可是目光还是下意识的朝这个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恩?怎么是杨府的人?”
这一看,陈平顿时楞住了,原来正坐在街边哭泣的,尽然是昨天陈平在杨府内院里看见过的一个小丫鬟。
这小姑娘大约八九岁的样子,年龄和陈平相仿,梳着两个标准的三丫髻,卵圆形的脸蛋,轮廓倒是还行,就是太瘦了,基本看不见一点肉,两行清晰的泪珠挂在脸上,当真是楚楚可怜。
陈平昨天只是在丫鬟堆里见了这小姑娘一眼,根本就喊不出她的名字。
本不想管闲事,可想到昨天大小姐用鸡腿来羞辱自己的事情,陈平心里顿时怒火升腾。
这姑娘既然是大小姐的丫鬟,这会儿哭,肯定也是被大小姐欺负狠了吧。
哼…
陈平心里冷哼,抬步走到小姑娘边上了解一下情况:“喂…你哭个啥?”
小丫头抬头向他看来,却是认得他的:“二狗…你怎么在这里…呜呜…”
说完,小丫头继续哇哇大哭。
陈平一屁股挨着她坐下,打开一个包裹扯了一只鸡腿给她递了过去:“给你…饿的吧?可是大小姐没给你饭吃?”
小丫头的目光在油乎乎的鸡腿上面扫过,随后没什么兴趣的摇了摇头,又开始呜呜的抽泣:“可不是吃饭的事情,是大小姐给了我二十四文钱,要我买十斤香油和一盒桂花糕,要是买不回去,就要打二十板子…”
玛德,又折磨下人玩呢!
陈平心里对大小姐的恶感再次攀升,这个大少爷和大小姐,是一天不折腾下人心里就不舒服啊!
脸上已经有了怒意,陈平说道:“可是给的钱不够?差多少,我借你先应应急…”
小丫头的头摇成了拨浪鼓,委屈的说道:“香油二文四钱一斤,桂花糕四文钱一盒,出门的时候大小姐说了,东西买不回来打二十板子,买回来了,要不是用的二十四文钱买,说不出怎么买的就直接剁了我的腿…呜呜…”
剁了腿…
那就饶你一命吧,把眼珠子扣了…
陈平直感觉后背一阵发凉,昨天那血腥的一幕简直如在眼前,大小姐说剁,那可是真会剁的,怪不得这小丫头要坐在这里哭了。
“哎…别哭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是多跑几趟路而已,你把香油一斤分十次去买,十斤分一百次买,自然就多出了四文钱出来够你买桂花糕了…”
陈平想也不想便脱口说道,这种难度的数学题目,对他一个正牌的研究生来说,当真还真算不得什么。
陈平知道这个朝代的货币大致分为金—银—铜—铁,全都是一比十的兑换比例,若是一枚铜钱看做一块钱,那么一枚铁钱也就是一毛钱。
一斤香油2.4元,那么一两就是0.24元,若是购买一两,0.04元不能用货币支付,按照四舍五入,支付0.2元自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此,将十斤香油分一百次购买,自然也就多了四文买桂花糕的钱。
“咦…真的耶!二狗你真聪明…”
小丫头很聪明,都不用陈平再细说,只是稍稍一想便已经想明白了诀窍,哭声已经戛然而止,立刻撒腿就跑进了人群中,转眼没了人影。
☆、第8章 老家来人(下)
目送小丫头消失的方向,陈平淡淡一笑,低头看看手里包好的两只烧鸡,便转身向流云斋去了。
巳时过后流云斋的生意异常火爆,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这原本不起眼的流云斋有玉阶文集的消息在学子书生们的大力渲染之下,早已经没了下脚的地方。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书呢…”
“怎么会,做买卖嘛,讲究的就是个诚信…”
陈平刚刚走到昌平巷,昨天那个和他约好了的书生猛的一下就跳了出来,一脸的急切加期盼。
其实也不怪他,同样的手抄本,宁掌柜狮子大开口,尽然要六两银子一本,还谢绝还价,陈平这里四两。
隔个门口就少了整整二两银子,那书生不急才怪了。
接过陈平从怀里掏出来的书,这个看似精明,实际上马虎的书生居然都没检查是否正确,质量之类什么的,丢了几块早就准备好的散碎银子给陈平便如获至宝的踩着风火轮般研究“秘笈“去了。
这一下,陈平的财富一下就暴涨到了五两七百三十文。
流云斋的人很多,原本陈平是想在外面等宁掌柜忙完了再进去给小玉买文房四宝的,可流云斋的那个小伙计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对待陈平的态度从之前的爱理不理,一下子敬若上宾,两个待遇,简直判若云泥。
陈平一阵晕晕乎乎,拿着流云斋的小伙计给他包好的文房四宝,还有一些质量很粗糙,根本就不值什么钱的纸出来才想起来尽然还没给钱。
转身看一眼根本就挤不进去的流云斋,陈平心想只有明天再来付钱了。
回到杨府的时候已经是午时左右了,正是杨家主人吃过之后,下人们的饭点。
想到可以为一家人改善一下生活,陈平加快脚步兴冲冲的往家里赶去:“小玉…小武…快来,看大哥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不料,陈平这一声喊完,两间被一棵大槐树隔开的偏房依旧安静得落针可闻,气氛及为反常。
陈平心生警惕,停下脚步,蹑手蹑脚向老爹老娘的房间移去,走得近了,便听见里面偶尔来一阵窸窸窣窣和筷子碰撞碗沿的声音。
半晌又听里面一个陌生的声音低沉的说道:“老三,你这是要反了是不是?”
房间里沉默半晌,接着又听老娘的告饶:“爹,您息怒,千错万错都是儿媳的错,上个月四郎被主家打得半死,定山又赶车跟着主家去了州府,是儿媳做的主,私自动用了本应交给二郎带回家里的工钱给四郎看了病,这事儿不关定山的事,都是儿媳的错…”
爹?四郎?
陈平听得糊涂,脑子里一阵搜寻,才明白了原来是老爹雁坝村老家那边的来了人。
按陈平的年龄,在雁坝村的老陈家排行第四,是以老娘在祖父面前不敢唤陈平老大,而是称作四郎。
想来是因为上个月陈平卧病在床,家里应该每月寄给老陈家上交的钱没有及时到位,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嗯…”
不料祖父听了老娘的解释,更加不满,森然道:“家里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妇道人家做主了?我看老三这是翅膀硬了,怕是早忘记自己姓什么了吧?”
“爹…”
这下轮到老爹慌了神:“爹您息怒,该给家里的份额,孩儿一定足额上交…”
“足额上交?你那里来的钱?”
不料祖父不依不饶,阴阳怪气的说道:“好…好…好,看来这些年来倒是为父小看你了,都学会藏小金库了,这是要彻底和咱们老陈家划开界线单过了吗?”
单过…
这威胁可不小,卖身入了奴籍的下人,即便有生之年主家大发慈悲让他还良,老家人不认可,一来不能认祖归宗,不入本家族谱,进不了祖宗祠堂,死后成为孤坟野鬼,二来没人认领,官府会认为出身不清白,不会发放还良文书。
老爹老娘同时吓了一哆嗦,连忙砰砰砰磕头不止,压根儿不敢分辨半句。
卖儿卖女的东西,还有脸跑这里来耀武扬威,陈平早就对这个让他沦为家奴的祖父恨之入骨了,若不是因为这老东西打小将陈定山卖了给人为奴,陈平一家人又何至于这么凄惨。
陈平怒气冲冲的推开房门走进去,正要叫老爹老娘不要给这不要脸的老东西磕头。
可是目光落在昏暗的房间中间的那张破旧的饭桌上,只见几个简单的破土碗全都重成了高高的一叠,摆放在一个驼背的黑脸老头左手边,撑得直打嗝的老头还在用力的将最后一碗糙米饭使劲的往肚子里塞。
小玉和小武就站在他旁边看得直抿嘴,很显然,这老东西饭量惊人,尽然将陈平一家人的饭食全都吃了个干净,连小孩子的都没放过,可是将陈平气得想冲上去将他暴打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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