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来了…”
“来了…”
“陈大人来了…”
同样的话,在陈平踏入西城门的这一刻,看似平静正常的京城,一股压抑和紧张的气息随之升温。
五军都督府,曹庆有些紧张,看着面前禀报消息的男子,他努力压制着不颤抖的声音,问道:“陈大人可有带兵?”
来人摇头:“没,就一个人,哦,不对,确切的说只带了一个随行的护卫,还有一头大肥猪…”
“一头大肥猪?”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带了一头猪进京呢?
曹庆很快抛开这个疑惑:“那随行的可是征西的先锋官黄小虎?或者是五年前领兵平长白山的陈耀武?这二人都是武艺高强的虎将…”
面前的人摇头:“不像是传闻中貌若犀颅的虎将军,从年龄来看,更不可能是陈大人的三弟陈耀武,就是一个普通的护卫…”
就一个普通的护卫?
这么托大?
“一个人,带一头猪,随行的还不是闻名天下的高手,陈大人这是闹的哪一出?”
曹庆觉得脑仁疼,从座位上站起来:“难道陈大人不知道他这一趟责任重大,关乎帝位所属?”
“一人一猪进京城,陈平目中无人到了这个地步,莫非他真以为自己是到京城来游玩的?信王当真不敢杀他?太自负了,此人成不了大事…”
旁边的副都督皇甫青有些愤慨:“曹大人,我看这个陈平难当大任,咱们五军都督府应该趁早站队,晚了可就没机会了…”
“站队?皇甫大人的意思是咱们应该站谁哪边?陈大人行事是你能猜得到的?”
曹庆丝毫不掩饰他对这个副手的厌恶,怒道:“皇上驾崩,太子继位乃顺理成章之事,你告诉本官,应该怎么站队?”
“太子年幼,难以服众,信王宅心仁厚,素有贤王之称,我等作为武家的臣子,大厦将倾,理当拨乱反正,任由一个黄口小儿指手画脚,岂不成了笑话,如何能服众……”
“太子是反?信王是正?这便是皇甫大人的君臣之道?”
……
一时间,五军都督府剑拔弩张,空气都为之凝固。
黑压压的士兵挤满了校场,全都整装待发,只等里面的人一声令下。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个所谓的站队,不是那么好下定决心,这可是拿自己身家性命来赌。
赌对了,可能会升官发财,福泽后人…
可若是赌错了,便是万劫不复…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又一个士兵进来禀报:“曹大人,外面有人求见…”
曹庆皱眉:“是谁?”
士兵递了个帖子过来:“龙家的老爷子龙清海…”
……
与此同时,九城兵马司府衙,李亿风的胡须有些花白,扫视着面前的九位副官,又冲皇宫的方向看了看,一脸的凝重:“宫中,可有异动?”
邓世根道:“羽林军和亲军卫封锁了皇宫,打探不到消息,各方大臣齐聚,明日便是新皇登基的吉日,今日皇宫紧闭,也不知道是为何…”
“末将巡防的东城那边倒是有些情况,昨天晚上金吾前卫、金吾后卫、府军卫、府军左卫、府军右卫、府军前卫…八个卫所齐聚烟云湖,不过他们是皇卫亲兵,末将的人不得靠前,也不知道他们在执行什么命令…”
“哦…这八个卫所,四万多人齐聚烟云湖?”
李亿风冷笑:“我若是没记错,金吾前卫、金吾后卫、府军卫、府军左卫、府军右卫、府军前卫…这八个卫所的指挥使都是那刘玉阶推举上来的,如今全部奔烟云湖而去,怕是冲陈大人去的…”
其实即便李亿风不说,大家心里都明镜似得。
邓世根的声音有些颤抖:“大人,咱们应该怎么办?”
九城兵马司,说白了,就相当于是现在的警署,与军方独立,也是京城里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他们站向哪一边,同样会影响到最终的结果。
“等余大人的消息…”
李亿风说道,看着门外,面色惆怅,整个朝廷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李亿风,曾经也不过是余厚德手下的一个小兵。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一匹快马在在九城兵马司的府衙扬天长嘶,随即,便看见一个衣着华丽,两鬓斑白,约莫五十多岁的瘸腿男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李亿风,老子来了,还不赶紧滚出来…”
……
闲话休提,再说烟云湖畔,碧水蓝天,烟波瀚渺,两岸柳枝低垂,柔软的水草摇曳在水波下面,有种别样的空幽宁静…
景是好景,不过偌大的烟云湖上,此刻不见一艘画船,往日喧嚣的河畔,再没有一个妖艳的女子站在添喜郎电子书上搔首弄姿的招揽客人。
有的,只是一眼看不道边的士兵,冰冷的武器在太阳下折射着寒光,覆盖了整个烟云湖。
这种冷,相比六年前那个冰冻三尺的冬天,还要入骨三分。
整整四万多人严阵以待,当真是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相比于气氛的紧张和压抑,那两匹缓缓在天上人间大门前驻足的健马,显得和整个紧张压抑的场面格格不入。
“陈大人好胆魄…”
大厅里,武平昭笑得很随和,亲自起身给陈平斟了一杯酒。
他虽然在笑,不过他的眼睛却从陈平走进这个大厅的时候就一直没有移开,似乎想要从陈平表的情里,看到一些他希望看到害怕和慌乱。
可惜,他失望了,陈平从走进来的这一刻,每一步都沉稳无比,那张有些憨厚老实的脸,永远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陈平坐下,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说句实话,他是真的饿了。
不用等武平昭开口,他直接夹了一只红烧猪蹄啃了几口,随即端着武平昭给他倒的那杯酒,直接灌了下去。
然后才他听他打了个饱嗝,说道:“原来是王爷的宴会,要是早知道,我更应该早点来的,让王爷久等,下官有罪了…”
有罪?
真的有罪吗?
很显然,陈平这戏屑的语气,分明没有一点点请罪的意思。
当着一个亲王的面,没有一点尊卑礼节,先动筷子,还大咧咧的喝了武平昭倒的酒。
这哪里是有罪的样子。
分明是嚣张的过分了。
“你就不怕这酒里有毒?”
武平昭心里有些恼怒,不过他最擅长隐忍,脸上的扭曲再次被他那如沐春风的笑容所取代。
他说道:“陈大人多年没回京城,今天既然来了,应该多住些时日…”
“你不敢?”
陈平凝视着武平昭,散发出一种统领百万大军,不容挑衅的气势。
不过这种气势也是一闪而敛,换上的是一种随和的笑容:“王爷打算让我住多久?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气氛终于在二人相互试探的过程中变得紧张了起来。
安静的房间里一时间只有陈平的筷子偶尔撞击碗沿的声音。
“哈哈…”
沉默了片刻,武平昭忽而扬天大笑:“既然陈大人这么喜欢京城,住一辈子又有什么不好,本王虽然不怎么富裕,不过还不至于让陈大人饿肚子…”
“一辈子吗?”
陈平放下筷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芒,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就凭你,还留不住我…”
“哦?哈哈…”
武平昭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啪啪拍了两下手,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我不知道你陈大人有什么底牌,敢孤身一人闯京城,不过你若真是小看了本王,你就错了…
正如你所说的一样,本王不敢杀你,你若死在我这里,你的百万大军起兵南下,会是一件令本王很头疼的事情,所以,本王宁愿浪费点粮食,养你一辈子也未尝不可,天牢的单间,早已经为陈大人准备好了…”
随着武平昭的掌声停歇,他的身后,走出来了三个男子。
两个年龄比偏大,还有一个不仅年青,还帅得掉渣,风度翩翩的那种…
兵部尚书许沉毅,户部尚书李宗荣,原三寺公卿刘玉阶…
这三个人,陈平一老早就认识的。
当年三千人的护粮大军,不给路上的消耗,路上让蒋吉和带兵来打劫,正是这三个人干的好事。
当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陈平也没想到,一个掌兵,一个掌钱,还有一个阴狠的刘玉阶,他的三个大敌竟然全都凑到了一起。
这一局!
当真是有意思了。
“刘大人原来还活着,我还以为躲狗洞里不敢出来了呢…”
陈平盯着刘玉阶,戏屑的说道,显然是在讽刺刘玉阶五年前夹着尾巴逃跑的事情。
“你…”
刘玉阶面目狰狞:“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陈平,今日本官定要让你尸骨无存,为我神机谷死去的师兄弟报仇…”
“就凭你?”
陈平笑了,笑得很讨打,有恃无恐道:“你拿什么来报?”
“哈哈…”
刘玉阶目光阴鸷,怒极反笑:“世人都说你陈平机关算尽,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本官不过略施小计,你便中了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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